第20章 第二十章
“阿若水!!连家姓都没有的野丫头,不过仗着国公府,以为能在太学里胡来吗?”夫子义愤填膺的问道,他好歹也是太学教授,就连当今圣上,当年也是由他亲自教导,自他掌教之日开始,从未有人拂过他的面子,今日却被一山寨里的野丫头顶撞至此,他脸上青筋暴露。
“坏了,这野丫头可是真惹到夫子了。”
“掌教先生可是整个太学里面脾气最大的了,她也敢往枪口上撞”
“哼!不自量力”
底下的学生们窃窃私语。
夫子拿着戒尺走向楚曦,脚步生硬。
“把手伸出来,凭你顶撞我这几句,几下戒尺算是轻的了”
楚曦轻蔑的看着他,莫说之前那些侮辱人的话,就算夫子没有说那些话,她也不会白白挨打。
“想打我?可以,夫子若能从我这接下几招,整个手掌让你打废了也无妨”
夫子被这挑衅的话语气极,本来只准备打手掌以示惩戒,结果戒尺直直落在她的背上。
“啊——放手!”夫子痛苦大喊,他的戒尺还未落下去,就被人生生接住,那坚韧有力的手一路从戒尺袭上,握住夫子的手腕来了个九十度大转弯,夫子毕竟是一把老骨头了,楚曦还是注意分寸,并未用力,不过虚虚一握,夫子便传来阵阵痛呼。
她并未松手,旁边的谢褚怀阴冷道“够了,阿若水,放手。”
但凡他不这么带命令性的语气。好好劝导,楚曦立马就会松手。这种责怪的语气让楚曦气不打一处来,他那么侮辱自己,出手教训一下又如何?
谢褚怀见人不听劝,抽出折扇一把打开她的手。
楚曦对谢褚怀并不设防,手腕一痛,便松开了。这大概是谢褚怀,也是林渊,第一次对自己出手,她还愣住了没有反应过来,捂着疼痛的手,惊讶的看着谢褚怀。
看着楚曦的目光,谢褚怀顿时觉得有些心虚。“家里可有教导过你要尊师重道?”
楚曦道“这种本来就瞧不上我的老师,我如何尊师重道?”
谢褚怀无言。
门外进来几位衣着铠甲的大汉,将她拉了出去。楚曦并未多做反抗,这里多的是与自己意见相左的人,现在抵抗不过徒劳。
“林氏女阿若水,诋毁夫子,关一日禁闭”夫子狠狠道。
这些关禁闭的手段,不过对于那些小家族,又没有靠山,喜欢捣蛋的学生用的。本来像阿若水这样,是谢褚怀的伴读,不应该罚这么重,不过谢公子既然已经站在他这边,他今日便一定要立威。
“别动我,我自己会走”楚曦甩开试图架起自己的侍卫,冷冷从谢褚怀身边走过,跟着他们往禁闭室走。
谢褚怀不知道为什么,与楚曦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心脏某处地方传来阵阵钝痛,叫嚣着制止他们,不能让他们带走她,可他还是忍了下来,国公府不凡,脸面是他们府邸的门户,今日之事,他必须站在夫子这一边,尊师重道,于他人而言不过一句名声。于国公府,却事关根基。国公府日益强盛,天子难免忌惮,就算有太后从中帮衬,然天子心思深沉,对国公府态度晦暗不明。夫子教诲天子,若国公府与其交恶,定会引来祸端。
他攥紧了拳头,折扇扇骨被他捏出丝丝裂缝,他似乎毫不在意这价值千金的扇子。
关禁闭的日子十分无趣,这是楚曦最厌恶的环境,她讨厌被拘束,这样,会让她想起很久以前在皇宫的日子。
会让她想起父亲、母亲、哥哥
自己本应该追随他们而去,却阴差阳错跟着林渊去往孤落城,一路上凶险万分,她都不曾放弃,因为林渊需要自己。
时至今日,她开始怀疑,林渊到底需要自己吗?
她反思过了,自己性子有些急,顶撞夫子、掰人家手腕,确实有些过分。看在他年纪那么大的份上,不应该因为几句话而跟他计较那么多。
今日林渊不站在自己这边,其一是因为失忆,其二,应该也有自己的难处。她过身的时候,发现了林渊手中紧捏的扇子。
也许,他也是想帮自己的吧
我不怕他不喜欢我,我只是怕我会成为他的累赘。
楚曦这么想着。其实她并不是,只是楚曦情绪一低落,就习惯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
在这间昏暗的禁闭室里,闷热而烦躁,楚曦渐渐感受到了饥饿。
反正也没有人来送饭,与其醒着饿肚子,不如睡觉,一睡解千愁。
在她闭眼前,左眼发出微弱的蓝光,汇聚成一朵冰蓝色的花,她太困了,并未察觉到异样,垂眸睡去。
精致的雕花蓝玉房间里,香炉中泛出一股昙花香气,让人身心舒畅。
楚曦正疑惑这,自己关着禁闭,怎么到这来了。
她才发现不妙,自己手中拿着一把紫色雕花的精致匕首,正指在少年的胸腔之间,离得不到十公分却迟迟不肯落下。
她凝视这少年的脸庞,感到十分熟悉,这不是孤落城殿主般若吗?少年模样有着还未褪去的青涩,却显得十分乖巧。
我为什么拿着匕首在这里?我和他之间没有血海深仇吧?就算是为了林渊,那也应该正大光明的打一架,背后使小手段得来的胜利是为武者不耻的。般若似乎中了什么迷香,睡得十分昏沉,对于周遭的动静没有任何察觉。
一阵身影从窗边闪过,似乎是不小心碰倒了什么东西,发出了破碎的响声。
楚曦看到那人匆匆一过的侧脸,收起匕首,向人追去。
那是林渊!
“林渊,你等等我”她却发现自己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像是被禁锢在这个身体里的灵魂。
林渊到了前面一个林子里停了下来,面色复杂,有些痛苦的问到
“曦和为什么要杀般若,他是你弟弟”
楚曦的身体张口说了什么,而楚曦却没有听见,像是被时空狠狠割裂开,她尽力的去听自己究竟说了什么,却依旧模糊不清。
杀?我没有杀般若啊我只是打伤了他楚曦想起在孤落城的时候,自己几乎对殿主造不成什么重大伤害,顶多是一点划伤。
湿漉漉的东西蔓延到了手上,紫色匕首不断溢出鲜血,她颤抖着握住匕首,左眼的倾世花蓝光大放她死死的盯着匕首,痛苦的喊道“我没有杀他我没有”她大频率的摇头,想从这痛苦的情绪中挣扎出去,却徒劳无功,她像是溺水的人一般,挣扎在痛苦的海洋里,像回归海面去汲取一丝空气,悔恨的心情将她整个人淹没。
“阿若水阿若水,醒醒”她听到温柔的呼唤声,努力的睁眼,才从梦魇中恢复。
她摸了摸脸颊,满是泪痕,好像梦里的事情,自己都亲身经历过。
她颤抖着抱住了谢褚怀,谢褚怀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给她顺气。
谢褚怀的右手边,还摆着一个食盒,是上好的品香斋家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