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雪映春晖
云裳与星晖见面的地点依然是那个狭窄的小巷子。
那紧挨着一片废屋,据说是以前闹出过人命,此后不断闹鬼,附近的人害怕,也就一个一个搬走了,再没人敢接近。
云裳无意中发现这么个好地方,把那些小鬼都教训了一顿,但还要留着他们吓人,就没赶走他们,把那儿预备做了一个私密据点。
她带着清雪转来转去终于到了那处小巷,清雪转身便看见一个吊死鬼身穿白绫藏在门后小心翼翼地瞧她们,立时做了一个鬼脸,吓得那小鬼“哗”地化作一阵烟逃走了,清雪见状不由大笑:“三小姐,你肯定把他们打得很惨吧,看他们胆小的!”
云裳扭头道:“才没有,他们本来就胆小。”说罢快速转了头,不再看她。
清雪一见这样就知道自己说对了。
圣女啊,出手素来是没轻没重的,为此害得整个天宫的人大都怕她,也不是她仗势欺人,只是灵力太强,控制了也和别人不是一个等级。
“圣女。”
一个黄色影子闪过,转瞬间星晖已经跪在了云裳面前,清雪飞奔过去抱住了她,一阵揉搓,“星晖,我好想你。”
星晖不动声色地把她从身上扯开,道:“想我还抛下我和流云就走了?”
清雪委屈:“是圣女……”她没敢说下去,星晖也没让她说下去,向云裳道:“圣女,我已经查得,那毒,确实是白尘老人下的。”
云裳示意她起身,问:“为何?”
星晖面露为难,踌躇了会还是说了:“他说自己对不起叶家,那天一眼认出那个小厮是叶家公子,也看得出他喜欢莺歌舞那个新进头牌,就想成全他。”
云裳哑然,这是什么理由?她疑惑:“你确定他说的是真话?”
星晖郑重回答:“我以伍子越的身份与白尘老人相交虽只一月,但星晖可以肯定,白尘老人乃是赤诚之人,绝不会对朋友撒谎。而且,他喝了酒之后是更加说不出假话的。”
云裳讶异:“你把他灌醉了?”
星晖坦然点头。
云裳一面在心里称赞星晖,一面觉得这白尘老人真是有趣,居然因为这样的理由就下毒,是了,不应该说是毒了,按昭襄送来的那些书所述,应该叫媚药。
她脑子里突然冒出在书上看到的那些画面,觉得凡人真是有才,怎么发明出来的那么多花样?
忽的她又想到了凌远那日所为,脸一下子就热了起来,明白了方昭徽那句话的意思。
往后若是有人要对你做方才那样的事,你一定要揍他。
除非……你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
很喜欢很喜欢么?
这些日子,她忙着监视林甫呈,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可现在,它又被摆在了自己面前,且更加棘手了。
“星晖,你说,我该怎么办?”她低声说,竟透出几分伤感。
清雪迷糊着圣女怎么突然来这么一句,星晖也是默然,片刻方道:“圣女您心知,不必问星晖,星晖,也不敢答。”
害怕答了会改变您的心意,可不答又怕您会顺遂自己的心意,说到底,是不知道您的心意究竟为何,星晖,不敢答。
云裳轻叹,星晖的心思她明白,可她自己的心思,她不明白。
“罢了,懒得管,随它去吧。”云裳最终扔下这么一句,将问题又丢开了。
“圣女,还有一事,”星晖道,“白尘老人他当初会因方天羽受伤一事而跟着去柘叶庄,其实是因为……他心系方天羽。”
云裳望着星晖眼中的肯定,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心里咯噔了一下又马上平复。
龙阳之好,流云跟她提过,她倒不觉怪异,只是男女之事她都理不清,断袖之事她更是一片空白,乍然听到这消息,还是惊讶的。
但忽的想到方昭徽,她就释然了,能生出并教出方昭徽这样的儿子,方天羽想必也是个才貌双全的人物,而且说不定和方昭徽一样的狡猾,年轻时候把白尘老人耍得团团转,太好玩了!
她想得开心,没意识到自己这也是夸了方昭徽,星晖、清雪在一旁看着均是一头雾水,不知自家主子又在遐想些什么。
“原来白尘老人也是个痴情种子。”
云裳末了感慨一句,终止了思绪。
星晖看着她,嘴角勾笑,圣女从小就爱听故事,这件事虽然于柘羽无用,可她身为星婢,对书圣女应当知无不言,一切待书圣女判定,而作为星晖,她心知圣女会感兴趣,对此等真性情之人也素来欣赏,下回圣女若见着白尘老人,恐怕会冲上去待他好生热情,她也想叫白尘老人知道,这世间,并不是人人都容不下爱着方天羽的他。
“我如今同白尘老人、魏舍山一起,魏舍山为人很是小心,我还没能套出什么话来。”星晖又道,云裳点头。
魏舍山这人,自然不似白尘老人好骗,一个年纪轻轻就心思深沉,一个年近花甲却还怀着颗赤子之心。
一想到白尘老人因为那样的原因就给凌远下媚药,云裳就不知该笑该气,这人可真是任性啊!
再看向星晖,她已闭口不言,显然是没什么再要汇报的了。云裳估摸着时辰,她也该回了,便道:“继续跟着魏舍山,是敌是友,我们总会看清的。”
“星晖明白。”
蓝影一闪,云裳与清雪消失得很快,星晖目送云裳走了也就离开了。
吱呀吱呀的门板掉了下来,那化成一阵烟的白绫小鬼趴在门板上,一脸茫然,方才那三个神仙姑娘,都在说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