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8、第十一章望舒
蒲阪人民的生活水平比之辛国还是差了许多, 但比起以往倒是好了许多——仅限于非贵族的人口。
不打仗了，原本为了打仗而一征再征三征无穷征的军赋口赋算赋自然取消了，上层庶人与底层贵族的破产率锐减，底层氓隶也没那么想死了。
不仅不打仗了, 王连军队都不怎么养了, 将原本养的军队都用来维持治安。
常备军很能打, 也很烧钱，很多大国明明国力强盛，疆土辽阔, 治安却惨不忍睹, 便有常备军的缘故。
钱都花在军备上了，实在是挤不出更多的钱养治安吏，一座万户人口的城邑往往只有两三名治安吏, 甚至更少, 治安能好才怪, 更基层的里聚更是完全交给乡老自治。
最本质的原因便是没钱。
王的心思没法猜。
比爬上山顶更难的是从高峰跌落谷底后重新打起精神。
王做到了, 他重新打起了精神, 就是方向有点不对。
他不再思考如何重振王权，也不再想着收复失地, 而是认认真真的经营着所剩无几的土地。
减免税赋, 只征能维持官府运转的税赋，不多征, 还耗费了很多精力监督底下的人不巧立名目搜刮民脂民膏, 为氓隶留下更多的余粮充饥。
让军队去当治安吏, 维持秩序，蒲阪的治安风气为之一清。
更时不时的下乡跑到乡里同氓隶们交流，了解氓隶的生活。
组织氓隶兴修水利, 从辛国与南方不断扩张盗趾军控制区引入产量更高的农作物。
放在辛筝身上，这画风很正常，放在王身上却是诡异，他以前从来都不会低头看这些的。
雄心万丈，志比天高，满脑子都是振兴王权中兴帝国。
多年如一日惦记着杀王的望舒忍不住附议青婧，真不是鬼上身？
做在山崖上望着山崖下里聚中同里聚里的氓隶闲聊着的王，望舒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元：“也可能是被现实毒打后终于长大了。”
目光看着望舒身边陶罐里盛放，花瓣层层叠叠格外美丽的芙蕖，无
法判断这芙蕖是什么品种却莫名觉得熟悉的青婧收回了目光：“倒也有可能，兕子也不是一开始便是如今这般模样，那一年的国人/暴/动将她揍得太疼了。”
望舒嘴角抽了抽。“王已期颐之年。”
一包多岁终于成年，以为是长生种呢？
元：“智慧生物生理与心理成熟的年岁是不同的，职业成熟就更费时间了。”
“是吗？”望舒看着山崖下穿着絺衣的白发老者，浅茶色的眸子里仿佛一片沸腾的海洋。“可惜成熟得太迟了。”
元赞同。“确实迟了点。”
醒悟是好事，但醒悟得太迟等于没醒悟。
倒是辛筝那种小小年纪就被现实毒打的最有潜力，因为年轻，未来充满无限的可能，最可贵的是并未失去年轻的锐气，被磨去棱角。
里聚中，庶农给王拿了一个面饼，面饼分量很足，有成人拳头大，但用的麦粉不够精细，还掺了大量的麸糠与野菜，庶农的手黝黑，指甲缝里是经年劳作洗不干净的污渍，王迟疑了下还是接过用了起来。
青婧惊叹：“真吃得下去啊，哪怕是兕子也对食物有着吃不死人的最低标准，这面饼确定不会吃死人？王畿的庶农应该是吃得起毒盐的吧？”
虽然辛筝也不会拒绝氓隶送的食物，但不再加工一番辛筝是不敢随便往嘴里送的。
氓隶本身没恶意，甚至是善意，但很多他们觉得可以充饥的东西真的不是人能吃的。
王，着实虎。
您老都期颐了，身体扛得住吗？
“这真的是醒悟不是自暴自弃？”青婧怀疑。
元：“若是自暴自弃，没必要与庶农聊天还聊得下去。”
“可他都期颐了。”青婧。
“大抵各占一半。”元不太确定的回答。
望舒：“那个面饼里的麦粉分量很足。”
青婧瞅了眼面饼，嘴角抽了抽。“恕我直言，麦粉用量能有四分之一就不错了。”一点麦粉的白色都看不出来，掺杂的东西要不够多不能达到这效果。
“不是谁都
吃得起纯白面的食物。”望舒。“这样的面饼，吃得起的最差也该是小地主小奴隶主，但那个农人不是，如何做到的？”
“税少了，兴修水利架起水车，灌溉条件上去了，产量更高的作物，更成熟的粪肥技术，再加上麦的产量本身就是主食作物里比较高的，林林总总加起来，这也不难。”元。
望舒：“辛国很多地方吃得都没这么好。”她不认为辛筝比不上王。
“你也不想想辛国养了多少军队？”元。“一个国家最大的开销从来都是军费支出，确切说，国家的出现，组织能力不断的提升都是为了创造更多的财富打造军队。”
望舒敏锐的抓住了重点。“蒲阪没养军队？”
“他让军队改行去当治安吏了。”元。“养治安吏的成本可比军卒低。”
望舒疑惑。“不养军队，就不怕别人攻打他或是抢劫他？”
青婧。“你说的这个，原本有，唐国和兖州那边一些国家跑到王畿来抢劫过，不过现在没了。”
望舒讶异。“如何解决的？”
青婧一脸一言难尽的：“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青婧说不上什么心情的：“他给那几个国家的国君写了信，乞饶书。你知的，虽然他现在落魄了，但再落魄也是人族名义上的王，在各方势力无法重现推举一位新王的当下，谁也没法废了他。只要他一日还是王，诸侯贵族们明面上便不能对他做得太过分，毕竟诸侯权贵们想要的是王权世袭而非王权崩溃。帝国自炎帝分割王权与神权，王权再式微，也不曾有王向臣子乞饶。”
破罐子破摔的王开了一代先河。
然王不要脸，诸侯权贵们却还要脸，也必须要脸。
王权禅让四千多年的历史，在人族心中的痕迹太深了，王权式微也不是头一遭，人们能接受诸侯公卿架空王，对王慢待，并相信未来终会有一位王拨乱反正。
如白帝。
可对王个人慢待和践踏王权是两回事。
舆论危机之下可
谓千夫所指，也就望舒脑子里不是治疫便是三途才没留意到。
不过这么一来，在有足够的把握取代王，亦或是王权完全崩溃，出现第一个僭越称王者之前，蒲阪都安全了。
不到山穷水尽，为了不和王拼谁更没下限，周遭的国家与贵族都会约束自己手底下的人不抢劫蒲阪。
望舒愣住。
元忽：“底下那个人刚刚宰过豚吗？血腥味这么重。”
什么血腥味？
青婧低头看去，发现元说的那个虽然脏了点，但身上并无血迹，但空气中的确浮动着丝丝缕缕的血腥味，这是方才还没有的。
望舒下意识回神，共享一具身体让她不用左右张望便看到了元说的人。
“三途！”望舒惊呼。
虽然脸、皮肤、衣着都变了，但她对三途太熟了。
望舒惊呼的同时下方给王送水的人也离王越来越近。
“怎么做到的？”青婧一边惊讶一边抓起身边准备好的强弓跳起，脚踢在弓脊上，弯弓搭箭，瞄准目标，心算空气湿度与风向、距离、重力等因素的干扰，校正。
嗖！
双方距离很远，但十二石巨弓拉满，加上居高临下的重力辅助，以及她紧随其后用灵力释放的一股风，箭矢在非常短的时间里跨越了三里的距离。
青婧弯弓时望舒也没闲着，抱起一直放在身边的莲花召来鲲鹏，跳上了鲲鹏的背。
箭矢飞出后的青婧见了，：“鲲鹏！”
鲲鹏的爪子瞬间落在了青婧的两肩，温柔的扣住，甚至还召来清风托着青婧不让青婧的体重让肩膀感到疼痛，带着青婧向里聚俯冲而去。
青婧与望舒俱是刮目，这对术法的控制未免太精细了，哪怕是很多第三境的术士都做不到如此精细。
完整的神话生物该是何等模样？
俩人惊叹鲲鹏时，里聚中王亦是命悬一线。
三途才走到王的身边一支利箭便飞来，虽然邪灵没这么容易死，但祂身上披着的人皮却被撕开了。
非常新鲜的人皮，新鲜仿佛刚剥下来的，也可能真
的是刚剥下来的。
王迅速推着轮椅后退，禁卫们也纷纷拦在了三途面前。
“昏君拿命来！”
三途疯狂挥爪，完全不躲避任何伤害的撕开禁卫的防护冲向王。
王亦是第三境的武者，若非如此也不能期颐之龄仍旧健健康康的，但太多年没与人动武，案牍劳形，下半身更是瘫了，根本没有反击的能力，头也不回的任侍者推着自己跑。
三途见了，目眦欲裂，陡然取出一枚丹丸吞下，整个人身上气势暴涨，一爪一条人命不断拉近同王的距离。
鸟背上元叹：“燃魂之丹，造孽。”
三途吃下的人被吃的可不仅仅是血肉，更有灵魂，用以维持三途的存在，燃魂之丹加速了它们的燃烧速度，让三途获得了更强的力量，但与之相对应的是那些灵魂消亡得更快了。
虽然没有燃魂丹那些灵魂也还是会消亡，迄今为止也没人能将邪灵体内未消化干净的灵魂剥离出来，那些被消化得只剩下最后印记的就更别提了。当然，燃魂丹对三途自身的伤害也很大。
“世间最毒，莫过于仇恨。”元的目光中尽是庆幸的感慨。
“别感慨了，救人！”青婧。“他要死了兕子会气死的。”
鲲鹏很快，但磕了丹的三途更快，这么一会儿都杀到王的面前了，抬爪抓向王的头颅，这要是抓实了，王的头盖骨肯定碎裂，脑浆子也得出来。
轮椅上的王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元袖手：“两位努力！”
青婧好悬没吐血。“鲲鹏，将我扔过去。”
鲲鹏抬爪将青婧扔了出去。
空气爆裂声不绝于耳，青婧以超越音速的速度落向王身边，人形也在与空气的激烈摩擦中褪去，青丝变藤蔓，白皙细腻的皮肤浮现树皮的纹路，身上不断冒出枝叶，整个人像活木雕植物多过像人。
藤蔓组成的手掌挡在了王的头颅前，被邪灵抓碎。
好疼！
除了被多国围剿那次青婧这辈子就没受过这么重的伤。
一脚踢在轮椅上将王踢走，重新化为人形
的青婧抄着沉重的巨弓当武器朝三途招呼去。
青婧出手，三途不论如何也没法硬扛，只能躲避，这一躲避的功夫，侥幸捡回一条命的王也忙推着轮椅继续跑，三途愈发的着急。
“别碍事！”
青婧皱眉：“在下非常能体会你的痛苦与仇恨，但你的痛苦与仇恨与我何干？”
三途内心的痛苦与仇恨简直达到了顶点，源源不断的冲击着她的精神。
天人的读心能力莫不是诅咒？
哪怕封闭了同理心她的精神世界尚且翻腾不已，这要是没封闭同理心，还不得当场陪疯？
天都那些天人是怎么没精神病的？
三途被青婧的话给气炸了。“不愧是灾难君王，无情无血。”
“你头天认识我？”青婧理所当然的反问，她没人性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但凡有点人性她成不了灾难君王。
三途气结。
青婧提醒：“对了，你晚辈来了。”
“三途，我来超度你了。”望舒左手抱着芙蕖，一边自鹏背上跳向三途一边，落地的瞬间右手抓住了正与青婧打得火热的三途胳膊。
三途看到望舒眼神的瞬间便明白望舒是认真的，她找到了超度邪灵的法子，并且真的来超度自己了。
“乔，你难忘了赫胥屠国？”
“我没忘，但我更希望你能解脱。”
三途心一横，一爪抓向望舒的心口，骨骼血肉被锋利的指甲划破，却没能抓碎心脏，望舒一边再次跳到三途背后避开了致命一击一边抓着三途的胳膊反拧。
三途抬爪抓断了自己的胳膊，瞬间化为人面鸟的形态展翅飞走。
“鲲鹏！”青婧忙。
自己不长翅膀没关系，代步有翅膀即可。
鲲鹏落下，青婧跳上鹏背，等了会，没等到望舒上来，不由扭头，发现望舒正用仿佛藏着沸腾的海洋般的眸子望着不足一丈之处的王。
见邪灵跑了，王也松了口气，看向俩人。“多谢巫女与巫子救命之恩。”
望舒没吭声，脚却不自主的向禁卫死伤殆尽的王迈了一步。
王想起方才邪灵的话，不由试探的问：“不知赫胥鲤是巫女”什么人。
赫胥鲤，赫胥国亡国之君。
青婧目光冷凝，轻唤：“师妹！”
望舒沉默的转身跳上了鹏背，鲲鹏展翅追向邪灵，留下王怔愣的看着他们离去，忽的笑了起来，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赫胥邪灵，望舒，赫胥国。
无光，原来在那么久以前你便已放弃我。
鹏背上的师姐妹并不知王的心情，哪怕知也不会在意。
那枚撕开了人皮的箭矢上附着了青婧的发丝，发丝化为藤蔓钻入邪灵的身体，青婧可以感应到它在哪里，籍此追踪邪灵。
邪灵飞得很快，但不论如何也甩不掉青婧与望舒，身上的藤蔓疯长，只能拼命的拔，直至藤蔓中的灵力损耗得差不多了停止生长才将藤蔓清干净，却影响了飞行的速度，浪费了不少宝贵的时间，被鲲鹏追上。
追上的瞬间望舒毫不犹豫的扔出了自己准备多时的术法。
“四时咒·春风雨露。”
无尽生机在体内蓬勃生发，换个人哪怕只剩下一丝气都能瞬间起死回生，然而邪灵完全没影响，确切说还是有影响的，只是方向反了。
藤蔓再次疯长，三途却愈发虚弱，连翅膀都拍不动了，无力的向下方坠落。
青婧瞧了瞧下坠中身上生命气息愈发浓烈的三途，又瞧了瞧望舒。“我记得春风雨露是救人的禁术。”
四时咒，巫女的禁招，用一次，少活十几二十年，但效果很显著，不是活死人肉白骨便是诠释杀戮美学。
蒲阪外还有四时咒·冰河纪元的痕迹，多位第三境强者被望舒给制成了冰雕。不过望舒成为巫子时便被检查出身体有问题，哪怕继承了巫女灵力也无法使用，只能做为一个单纯的容器，也就没人想到那些冰雕碎块同四时咒有关。哪怕望舒没死在冰涧下，她也不可能用出四时咒。
也因为望舒干掉了大量第三境强者，当年盗趾才敢那么跳，多位第三境强者虽不能揍趴下一支百战军队，但万军之
中取盗趾头颅还是可以的。
“是啊。”望舒点头。
青婧瞅了瞅三途，意思不言而喻。
“没人说它不能用来削弱邪灵。”
青婧想了想，无法反驳。
用一次少活十几二十年，春风雨露又是活死人肉白骨的招，谁会没事拿自己的寿命来试试这招在邪灵身上会产生什么效果？
“你刚才用了几个？”青婧好奇的问，三途身上那浓烈的生命气息，换到普通人身上估计长命千岁都够了。
“二十个。”望舒回答。
元叹：“是我给你的太多了。”
青婧也：“三途哪怕是在如此浓烈的生命气息中被超度了我也不会惊奇。”
鲲鹏落在了山中一眼湖泊边，青婧瞧着仍旧健在的三途得出了结论：“看来，春风雨露无法复活亡者，也无法超度亡者。”
抱着莲花跳下鹏背的望舒跑到了被生命气息化为的无形锁链束缚无法动弹的三途身边。“三途。”
“别过来！”三途拼命的往后挪，却被望舒轻松抓住。
“三途，赫胥旧事我会处理，你放下吧。”望舒。“我一定会给所有人一个公，让每个人付出应该付的代价，我向你发誓。”
三途拒绝。“我要亲手报仇，我要吃掉他们。”
望舒亦拒绝，按着书信中辛筝教自己的：“我会在赫胥的故土上立起石碑，石碑上会刻下那片土地上发生过的残局，每一个参与者的名字都会刻在石碑上供后人唾弃，他们的子子孙孙将以有他们这样的祖先为耻，被世人戳脊梁骨。”
三途讶异的看着望舒。“这可不像你能想到的。”
杀人诛心。
“是我一个友人为我想的，我觉得很好，我会为那些石碑注入神力，让它们能够保存万载不腐不朽。”望舒。“交给我，你去轮回吧。”
三途仍旧拒绝。“邪灵不入轮回，你就是想杀了我，阻止我杀戮。”
“邪灵能入轮回。”望舒摘下了陶罐中的芙蕖，将花瓣撕掉露出莲蓬，又撕开莲蓬挖出莲子，莲子宛若
玉雕，却并非真正的玉器，充满了生机。“吃下它你便能轮回。”
三途看着望舒，发现这家伙是认真的，望舒不会这么无聊，那么这莲子吃下后是真的能入轮回。
“我不吃。”
“你必须吃。”望舒。“我不想再看你在痛苦与仇恨中沉沦。”
“你若想我解脱，还有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望舒露出讶异之色。
“食智慧生物五百万，邪灵可转生为人。”
望舒不信。“你哪听来的谣言，荒唐。”
鹏背上的青婧倒是好奇的敲了敲眉心呼唤修。“邪灵食智慧生物五百万可能转生为人？”
修的精神投影出现在鹏背上。“不能成人。”
望舒：“你看，连祂都”
修继续：“但能成为半个神话生物。”
望舒噎住。
三途露出了惊喜之色。
青婧好奇的问修：“你为何如此笃定？”
修理所当然：“这个传言存在于邪灵中，是它们与生俱来便知的，我知以后出于好奇做了实验，抓了一只邪灵投喂，食满五百万人后它在我的面前蜕变成了半个神话生物，完成了从死到生的逆转，将我惊呆了。”
青婧扶额。“你比我还凶残呐。”
三途看着望舒：“我不要轮回，我要复活。”
望舒捏着莲子不容拒绝的放到三途嘴边：“乖，吃了它。”
她疯了才会搜刮五百万人来给三途当食物。
三途别开了脑袋。“我是亡魂痛苦与仇恨产生的意识，你超度了亡魂，我便不存在了。”
“那些亡魂都是你，你会有来世。”望舒。
三途：“它们的聚合是我，分散却并非我，它们去轮回了，我便没有了灵魂，你可见过没有灵魂还能存在的意识？即便是来世，你觉得那还是我？那是另一个人，与我无关的人。”
望舒沉默须臾，问：“那我给你灵魂你是否就愿意吃它？”
三途疑惑的看着望舒。
修随口问：“你想为它浇灌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