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做事就要狠
第二天，邓凯找到蒋晓旭，将私募经理的话和蒋晓旭说了一遍。
钱是要生钱，不然，坐吃山空。蒋晓旭立即向何明征汇报。
何明征认可是认可，但他担心投资亏空，无法向捐赠者交代，琢磨了好久，他找来陆远商量。
陆远和何明征的意见一样，两人一讨论，最后不同意投资，但也商量好了，以后县里财政好转，会每年往里面注入补充资金。
邓凯已经和私募经理谈好了个人回报，但何明征和陆远不同意，没办法，只能退钱回去。
到嘴的肉吐出去，邓凯非常肉疼，但私募经理不接受，说大家交一个朋友，以后有机会再合作，并且私募经理当晚再次邀请蒋晓旭吃饭喝酒。
收了人家的钱，合作没谈成，再让人买单就不地道了，当晚，邓凯抢着买单，并开发票回单位报销。
第二天一上班，邓凯就找到李芬，将发票递给她，让她帮忙处理。
领导让下属前来处理发票，无非是不想在上面留名，这样就算后面有什么问题都能推得一干二净。李芬之前就处理过不少这样的事情。不过，当她看到这张发票的面额过大，三千六百多块，立即有了主意，故意支招说：“邓部，能不能化整为零，分成几张发票，分几次处理？我担心她不同意。”李芬说完，就用手指了指隔壁秦璐的办公室。
李芬的这句话表面是支招，实际上是故意挑动邓凯的神经，因为她知道发票面额大，秦璐肯定不会批。不批最好，每个领导都爱面子，尤其是没有签字权的副手，内心都非常敏感，情绪很容易被挑动。
李芬就想让邓凯更加怨恨秦璐。
果然，李芬成功了，邓凯脸色拉下来，堵气说：“不用，就这么处理。”
李芬暗喜，她拿起发票时，再次火上加油，说道，“也是，邓部您的发票，谅她不敢不给面子。”说完，李芬拿着发票，屁颠屁颠地离开。
回到办公室后，李芬叫来总务，让总务在经办人的栏目上签名。
总务对处理报销很有经验，看到发票的面额过大，马上建议化整为零处理。
被李芬拒绝后，总务想了想，又建议：“主任，要不要等其他凭证弄好了，夹在一起拿去给她签名。夹在中间，不容易被发现。”总务说时，手指了指秦璐的办公室方向。
李芬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哪会同意总务的意见？她笑了笑，宽慰说：“不用，不用等，邓部的发票，他等着钱用呢。”
总务无奈，只得忐忑不安地拿着凭证去了秦璐的办公室。
总务是李芬的心腹，不然，不会配送劣质茶叶恶心自己，不过，总务也就是一个小角色，秦璐有气，也不好朝着他发，她瞥了总务一眼，说：“放着，我有空时再签。”
秦璐是领导，总务不敢多言，乖乖地离开。
秦璐忙完手头上的事后，拿起总务放下来的报销凭证，当她看到发票金额和发票日期后，立即有了主意，马上打电话给王晓东交代一番。
下午，王晓东回复了调查情况。
有了王晓东的回复，秦璐心里有底了，不过，部里主管纪律的陈会兴今天去市里开会，后天才能回来，所以，这件事只能等到后天再处理。
邓凯早上将发票交给李芬，下午就迫不及待想拿钱，他打电话催问，但李芬说秦璐那里还没有签名。
人一贪，就掉钱眼里，第二天下午，邓凯听说秦璐还是没有签名时，忍不住就走进秦璐的办公室里质问：“……钱是个人垫的，你凭什么不签，凭什么不同意报？你懒政，一手遮天，你这样会影响大家的工作积极性……”
自己是一把手，还是常委，哪能容手下嚣张冒犯？秦璐盛怒，指着门口喝道：“出去。你还有没有上下级观念？我工作需要你指指点点吗？出去！你有意见，可以去告我。”
“好，好，你说的……”邓凯气极败坏，接着又说，“别以为我不敢告你？我现在就去告你。”
邓凯说完，就甩门而出。
当晚，邓凯找到蒋晓旭告状。
“过分，太过分，真当单位是自己家了？想签就签，不想签就不签。老邓，你放心，我明天早上一上班就向何書記汇报。”
不作死就不会死，邓凯在自己办公室大吵大闹，当天晚上，秦璐找到从市里开会回来的陈会兴，一通商量后，由陈会兴打电话通知总务回来单位接受谈话。
“说吧，这张发票是谁的？凭证上经办人是你签的名，但我们调查过酒楼的录像，你当晚并没有去过酒楼消费。”陈会兴紧盯着总务，又吓唬道，“你不说也可以，那我们就按你虚开发票，贪污公款，交给县纪律部门调查处理。”
“两位领导，我，我……”总务没想到事情会闹大，还抱着瞒混过关的心态，但说着说着，看到秦璐和陈会兴严厉的神情，最后一低头，说出内情。
陈会兴与邓凯素来不和，远的不说，就最近，还搞小动作抢走基金会的审核管理……总务的交代让陈会兴心里暗喜，他走到打印机前，拿出一叠a4纸，同时将笔丢给总务，脸无表情，喝道：“把经过写出来。”
总务哭丧着脸，问：“两位领导，能不能不写？我，我……”
陈会兴冷笑，道：“那你试试，我马上打电话叫县纪律部门的人过来。”
“别，别。”总务只好拿起笔，将发票的主人，以及李芬交代自己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写出来，写完后，还按陈会兴的要求，按上手印。
陈会兴拿起总务所写的材料，看了一眼，递给秦璐，面无表情，继续对总务说：“把以前做过的，都如实写出来。我告诉你，不要抱侥幸心理。怎样选择？你最好考虑清楚！”
总务几近崩溃，不得不写了以前经手的报销账目。
陈会兴就坐在旁边，看到他后面所交代账目里面，有好多笔涉及到蒋晓旭、邓凯和李芬之后，又吓唬说：“就这些？没有了？”
总务哀求说：“其他的，我实在记不起来了，领导，您就放过我吧。”
陈会兴和秦璐对视一眼，然后告诫说：“今晚是我们代表组织和你谈话，谈话有纪律要求，所以，今晚的事，出去后不能声张，不能对任何人说，否则后果你是知道的，能不能做到？”
总务满头大汗，已近虚脱，忙不迭回答：“可以，可以。”○
总务离开之后，陈会兴与秦璐商量起来，陈会兴说：“这事肯定还有很多，秦部的意见是？”
陈会兴的意思是问是不是继续深挖，也包含对相关人员怎样处理。深不深挖，秦璐现在还拿不定主意，毕竟县里最近因为蔡劲远、黄之江和骆文生之事，被市里狠狠批评过，尤其是骆文生之事，听说市里一把手郭光辉发怒，当场对何明征说了狠话。何明征本就焦头烂额，如果蒋晓旭这次再出事，估计最后会无法收场。事情闹大，后面怎样处理，秦璐心里没底。
“钱必须退回来，邓凯和李芬必须处理，必须离开部里，具体怎样处理，看上面的意见。”
一直以来被蒋晓旭打压，被邓凯排挤，一听说要处理邓凯和李芬，并将两人赶出部里，陈会兴非常兴奋，有扬眉吐气的感觉。
回家后，秦璐打电话给陆远，说了晚上的事。
陆远听完后，想了好久，说：“这件事我是这么看，电子工业园建设很顺利，马上投入使用，这个时候，一定要稳定，最好不要有什么变动，所以蒋就算了，蒋没事，何就没事，何留在裕齐，比上面派其他人来有利，至少何是支持工业园区建设的。我这样说，你明白吧？”
秦璐马上回答说：“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
“嗯，很好。我的意思是要稳定，暂时不涉及蒋个人，但并不是说就不处理，钱，包括蒋在内，都必须退回来；至于其他人，你大胆向何提条件，邓凯必须离开，他的位置由谁接，你大胆提，何会接受你的条件，至于内部其他人，你自己看着处理……”
陆远和想法和自己不谋而合，第二天上午，秦璐拿着总务交代的材料找到何明征。
“来了，正要找你呢，你先说。”秦璐虽然这次举办“最美乡村”活动有功，但始终是陆远的人，特别是刚刚听到蒋晓旭告她作风霸道的状之后，何明征对秦璐隐隐不满，他没有引秦璐去沙发区就坐，而是让秦璐坐在自己办公桌前面的椅子上。
秦璐没将这些小细节放在心上，坐下来后，立即将总务交代的材料递给何明征，同时汇报起来。
何明征边看边听，他没有想到蒋晓旭会卷入这里面，本来还想等秦璐汇报完后，再好好批评她的工作作风，但这一会，他脸色阴沉，好久说不出话来。
过了一会，何明征说：“东西先放我这吧，回头研究一下，看怎样处理。”
“好。”秦璐也不多说，应了一句，就离开何明征的办公室。
秦璐离开后，何明征拿着这几份烫手的材料，左思右想，他想了很多处理意见，不过，因为蒋晓旭卷入里面，任何处理意见都必须得到秦璐的同意才行。
何明征想打电话叫秦璐上来商量，不过，秦璐的背后是陆远，只有陆远同意和支持，才没有后患，想到这里，何明征打电话让陆远过来。
何明征将材料递给陆远看，同时就说了自己的处理意见。
何明征见自己说完后，陆远不作声，就急了起来，说：“陆县长，这段时间县里的事太多，市里已经对我们很不满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看怎样？”
陆远笑了笑，他注意到何明征对自己的称呼都变了，以前称呼自己为小陆，骆文生出事后，称呼自己为陆副縣長，现在称呼自己为陆縣長，称呼的变化，意味着何明征不是和自己商量，而是求自己。
陆远故意思考好一会，才开口说：“只是退还非法所得，恐怕不好交代。这样吧，我建议何書記最好还是和秦部長商量一下，毕竟事情发生在她们部里，你说呢？”
听言观心，陆远的意思是将处理权交给秦璐，至于秦璐什么意见，他不干涉。何明征松一口气，在他的心里，秦璐刚提拔不久，资历还嬾，好沟通一些，心态上没有陆远这么强硬，所以，陆远离开后，何明征立即打电话给秦璐，让秦璐上来办公室。
何明征说：“秦部長，考虑裕齐的大局，我的意见是让他们把钱退回来，你看这样处理有没有意见？”
“何書記，我说说我的意见，钱退回来我没有意见，不过，这里面有些人违反了财经纪律，如果只是将钱退回来，人不处理，我担心以后有人不服气。”
“那你想怎样处理？”秦璐刚上来不久，就敢驳自己，不听指挥，何明征感觉被冒犯，隐隐发怒。
“何書記，不是我想怎样处理,您这句话言重了。”秦璐情绪上来，口气流露出不满。就算自己是刚提拔，那怕自己不是常委，何明征也必须尊重人，这个是前提，所以说完后，秦璐不再作声。
何明征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讲话过重了，连忙辩解：“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说说吧，你向我汇报情况，总得有自己的处理意见，是不是？”
“那我就说说的意见，非法所得的钱，必须退回来，这是第一。第二，鉴于邓凯平时工作各种不配合，处处作对，而且又违了法，我的意见是让他提前退休，至于部里的其他人，我回去后会作处理。第三，邓凯退休后，组织上可以考虑由平时工作表现较好的陈会兴同志接任。”秦璐也不客气，直接将早就想好的方案说出来。
何明征听了后有些吃惊，他没想到秦璐这么硬气，不过，秦璐刚才的话语里，提到“非法所得”这个词，说明她已经给这件事定了性，何明征就担心这件事闹大，好在秦璐刚才的话没有涉及到蒋晓旭的名字，何明征马上想到秦璐这是与自己谈交易。
何明征想了想，最后答应秦璐的要求。
秦璐在何明征办公室呆了半个小时，回到部里后，她立即找来陈会兴，说了刚才在何明征办公室里沟通的情况。
陈会兴听到很认真，当他听到邓凯提前退休，其常务副的位置，由自己接任时，非常兴奋，陈会兴是副部長，副科長级，本以为这个位置是自己的仕途终点，却没想到退休前，还能当上常务副，提为正科長，他连声感谢，表态今后一定会好好配合秦璐的工作。
“秦部長，李芬等人怎样处理？”此时，陈会兴对秦璐已是言听计从，他十分尊重地询问秦璐的意见。
“该怎样处理就怎样处理，部里不是还有档案仓库要管理嘛，就让李芬去管仓库；至于总务，把他调离，调到下面乡镇去。”
“好。”陈会兴听后十分解气。不过，陈会兴回到办公室后，冷静下来想想，马上就佩服秦璐做事的狠劲，做事该狠就得狠，对和自己作对的人，绝不给他东山再起的机会，绝不给自己留任何后患。不过，邓凯睚眦必报，他也担心起秦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