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交易
果然，陆初晗搜寻的视线落在场下一处坐着的男生身上。
利落的板寸头，一身骚包红的球衣，看不清他的神色，不过从他不淡定的动作来看，他显然很是焦灼紧张。
自从上次张枫愣是看漏了她的录取名字后，陆初晗就把这表哥常定在了缺心眼的位置。
不过她奇怪的是，他都高三了，正是紧张复习的时刻，怎么还不退位让贤？
之前她舅妈来她家就念叨着自己这儿子怎么怎么努力，害的张女士在她耳边碎碎念了好久，要她如何如何跟表哥学习。
哈，这下被她抓现行了吧！
陆初晗咬着吸管，眼中的兴味一层层涌起，似乎是发现了比球赛更好玩的事。
“夏晓，想不想离你的南神更进一步？”
“你说什么？！”
小陆同学脸上满是狡黠的笑，一个响指打下，“走！”
二人离开拥挤的观众席，夏晓看着陆初晗直接往一群不认识的高年级学长走去，饶是平时大胆惯了的她也不得不赶紧抓紧了陆初晗的手。
“初晗，那里都是高二高三的人，怎么往那里走？”
“别怕，陆姐罩你。”
陆初晗拍拍她安抚，不再吓她，“社长是我哥。”
拉着有些兴奋又有些懵逼的夏晓同学，陆初晗想了想，让她帮忙拿着奶茶，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了自己的手机，对着还在关注场中赛事的张枫就是一声——
“张枫同学~”
某人转头。
“咔嚓”一声，照片留底。
众人被这突兀的一下弄得不明所以，倒是社长大人霍地一下站起来，脸上带着猝不及防的惊吓。
“你怎么来了？”
陆初晗刚要答话，观众席上又响起一阵吁声，夏晓蹙着眉极为惋惜的叫了声“哎呀”。
原来是场中的温历南丢了一分。
陆初晗赶紧抢救回自己的奶茶，深怕它在夏晓手中牺牲。
她收回注意，对着张枫略有得意的摇了摇手机，笑的欠抽。
“表哥啊，你说这照片要是让舅妈看见了，她还会不会在我面前老是念叨你刻苦努力呀？”
果然，那将近一米八的壮汉一下有些慌了，脸上露出讨好。
“别呀，妹妹，听话，赶紧把照片删了。”
一来二去，别人也明白了二人的关系，随后将全部注意力重新放在篮球场上，再不管那对兄妹怎么起内讧。
“赶紧删了，不然别怪我使用暴力啊！”
“不要！”
张枫仗着身高想要抢夺手机，小个子的陆初晗灵活闪躲。
“嘿，目无尊长是吧？”
“你还欺凌弱小呢！”
“谁？你？”
他哈一声笑，“你到还真不害臊！”
她眼幽幽往球场一瞥，意味明显。
“彼此彼此。”
论耍嘴皮子，张枫向来不是这表妹的对手，最后败下阵来，摊手认输。
“姑奶奶，您就说您要咋整！”
陆初晗坐在座位上，冲一脸无奈的表哥招招手，一副哥儿俩好的样子。
“我的要求不高，就是想让你管管我的舅妈你的亲妈，你知道她上次来我家念了几个小时么？”
张枫憋着笑，一副我能体会你的痛苦的深切同情。
“我懂，哥也是这么过来的。”
观众席上再次爆发出的嘘声盖过了二人的谈话，随即一声哨声响起，兄妹俩同时抬头。
场中红色的计时器停在了最后5秒，而比分却是微妙的持平。
“怎么回事？”
“温历南喊了暂停。”
一个学长向不明所以的张枫解释，她这表哥一听就激动了，大概是觉得打赢有望。
将张枫的激动劲看的真切的陆初晗暗自鄙夷，出息。
观众席上有些嘈杂，不知道突然喊停的温历南是为哪番。
全场的目光聚集在他身上，比赛已经过半，他早已大汗淋漓，气息有些喘，只是表情依旧淡漠。
他随意的扯起校服下摆往下巴处一擦，劲瘦隐有纹路的肌肉一闪而过，径直向他们这处走来。
不知怎的，全场在这时莫名的安静下来。
直到温历南站定陆初晗面前，所有人视线在二人身上来回猜测，搞得陆初晗心惊又莫名，这又是搞哪出？
“纸巾。”
简洁两个字，外加一个随意自然的伸手动作。
陆初晗明了，却也石化。
明显感觉到周围刷刷投射过来的灼热八卦，刺的她一下惊跳起来，动作在意识之前的就往裤兜里拿纸巾。
中午他给她的纸巾绕了一圈又回到了他的手里，他抽了几张随意擦了下，然后将剩下的纸巾扔还给她。
他跑回场中，示意比赛继续。
呐喊声一浪高过一浪，宛若刚刚的一切只是小插曲，可她总觉得，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
下一刻，欢呼声如雷般震动，最后一秒，她愣愣看见球场上的他以一个大灌篮赢到最后。
“sister，你果然长大了啊……”
随着身边人的一声“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陆初晗只觉头上一重，发型惨遭蹂躏。
几乎是同一时刻的，陆初晗条件反射式的后肘一顶，张枫捂着肚子吃痛的蹲下了身。
陆初晗居高看着底下的人，皮笑肉不笑。
“brother，sister没告诉过你，她全身最智慧的地方就是头，摸、不、得、么？”
张枫没答话，只是朝她竖起了大拇指。
他就是一时兴奋，忘了这个表妹变态似的禁忌。
就像老虎的屁股摸不得似的，陆初晗的头也是她极其忌讳的存在。
这个世上，好像还没有一个能摸了她的头还完好存在的家伙。
下一刻，陆初晗吸着奶茶蹲在他身边，继续着方才被打断的交易。
“我要再加一个条件，你多去舅妈那里吹吹风，让她去我妈那施加压力，我最近也想入手一个电脑，brother，可以不？事成就删照。”
“真的？”
张枫狐疑盯着她，她头点的如公鸡啄米。
“那我也有一个条件。”
社长大人眼微眯，瞟了一下场中的人，眼色意味深长。
“我要那小子加入篮球社，成了我就答应你。”
陆初晗嘿了一声，这老狐狸。
“你们自己都约定好了，关我什么事？”
“哎呀妹子呀，世道艰难啊。”
张枫煞有其事的叹了一声，“我就要退休了，不能让篮球社毁在我手里呀，你放心，他的技术绝对可以做社长，我保证所有人都服他。”
所有人都输遍了还能不服么？
陆初晗心里编排，不过面上皱眉犯难。
“不是我不想帮，你不了解情况，他是我死对头，有他没我的那种，你这不是让我难做么？”
张枫一副拉倒吧我才不信的笃定，才不管她难不难做，直接放话。
“那哥哥没办法了，反正哥哥此生就这么一个要求，成不成，一句话。”
陆初晗咬着吸管，仿佛咬的就是她那耍无赖的表哥，他怎么这时候不犯二了呢？
犹豫片刻，暗中交锋，她再次仔细的打量了他坚定坚决的神色，最终咬牙切齿的挤出两个字——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