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告别了同修, 张云房走出城隍庙，警车停在街角，卫霄一早就等候在外了, 他那边的资料也收集了不少, 但就像张云房说的，都是些人间的玩意儿，就看张云房用得上不, 还是要看这张大仙上天入地的找到了什么线索。
“张大仙，结果怎么样？”
张云房很自觉的坐在了后座，后座宽躺着香，开坛这种事情极消耗法力，再加上张云房看到万鬼齐天的画面，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身心感觉都被掏空了。
“有巧克力吗？”张云房瘫着问道：“饿死了，给点吃的呗。”
卫霄在车上的柜子里找了找, 巧克力没有, 卓锦晟的电子烟倒是有一支, 新的没开封。
“没吃的, 我去给你买。”卫霄说着就准备下车。
“别了, 去长陵博物馆。”
“好的。”卫霄听话的将车点燃, 他从副驾驶坐上拿出一个文件袋, 递到张云房手里：“这是我这两天精选出的信息，包括我自己出事时的视频资料，那十二个受害者的出现地的视频资料，都不怎么齐, 也没拍出那狐狸精的样子，但总算有点线索了。”
“哟，有线索了？能耐呀卫警官。”张云房打开文件带, 里面有一个平板和一些纸制资料。
“还是卓头儿教育的好。”卫霄不好意思的挠了挠鼻子，踩下了油门。
张云房打开平板，视频资料已向在桌面上了，点开视频是所有线索的合集，正如卫霄说的，当狐狸精出现时视频画面就抖动了起来，张云房将视频的播放调至最慢，一帧一帧的放着，倒也能看清狐狸精的身影，并不是受害者说的那样的绝世美人，反而是在城隍庙的幻境里看到的普通女人，身材较小，有些微胖。
“那就怪了。”张云房将平板手好扔回副驾驶。
“怎么怪了？”卫霄问道。
“嗯……”张云房也不管卫霄听不听得明白，又像是自言自语，他说道：“这狐狸活了那么大把年纪，她本来就不是个祸害，怎么自个儿给自个儿找一身骚。”
“狐狸身上不就是骚吗？”卫霄说道：“骗财骗色的，显些把我也套进去。”卫霄想着，不由的想捂住屁股，他想着哪天自己真是弯了，绝对做上面那个。
张云房坐了起来，他又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狐狸就是骚，骗财骗色的，差点还把我骗了。”
不对。
张云房的脑海里快速闪过那十二个人的审问视频，十二个男人精气神都极好，虽然被下了咒，但没见到有被狐狸精动过的痕迹，说明骗色是假的，骗财是真的。但是一个还有着道行的狐狸精钱对她来讲有什么用？
“快去长陵博物馆，现在还得来及。”
卫霄打开警灯闯着红灯抄着捷径往长陵博物馆奔去，停在博物馆后门张云房也没多做解释直接冲了进去，他目标明确，要找的人就在竹林门口。
王大爷！那个年轻时做菜很厉害的王大爷，就是孙伊卯的表弟，和那狐狸精结婚的人——王忠诚！
“各位大爷，王大爷在哪？”张云房站在打太极的队伍前问道，今天这队伍里唯独没有王大爷的身影。
“王大爷病了。”一向热情的吴大爷说道：“前天就没来了。”
“病了？”张云房从四天前开始往警察局跑，自然是不知道的。
“病了。”吴大爷把张云房拉到一边，小声说道：“病的还有点重，癌症。”
癌症？张云房上次带他们打太极，王大爷还生龙活虎的。
“前天突然晕倒的，送去医院后就说是癌症，晚期了。”吴大爷忍不住摇摇头。
“他的家人呢？”
“王大爷以前有个媳妇，后来媳妇跑了，再后来一直就一个人。”
“王大爷是不是叫王忠诚？”张云房最后确认道。
“是，是叫这个。”
“你知道他现在在哪个医院吗？”
“壑市第二医院，肾病科5002床。”
确认好地址，张云房带着卫霄往目的地赶去。
医院总是不缺生意的，从大厅到电梯都挤满了人，张云房出电梯时与一个离世的人插肩而过，逝者身边家属们嚎啕大哭着，张云房嘴里默念了一句：太乙救苦天尊，还是冲着5002号床的房间去了。
王大爷的身本一直很硬朗，包括此时，就算他身上挂着点滴插着管道，但和这同房间其它病人比，也是精神满满。
看见张云房来探望，王大爷有些意外，但马上笑了起来：“张师父，你怎么来了？我都是小病、小病。”
张云房看了眼王大爷的床头上，病员卡上的名字确定是王忠诚。
“吴大爷什么都告诉我了。”张云房把刚才买的水果放到床边，又拉了根板凳坐了下来。
“那个老吴！”王大爷抱怨了几句，又说道：“生死由命，这都是天意，治得好就治，治不好死了算了。”
“王大爷，有这生死观还是好的。”张云房笑了笑，既然确认了这是王忠诚，他也不再准备再耗下去了，张云房对着王大爷行了个道礼：“不愧是在城隍庙里修行过的师兄。”
王大爷的脸僵住了，刚才还是一副精神饱满的样子，现在却是死青一般。
王忠诚打量着张云房，锁起的眉头又微微放开，从他的内心深处重重地叹了口气，仿佛释放了双肩上抗着的所有重量。
“哎，该来的还是来了。”
“什么意思？”张云房问道。
王忠诚打开床头柜，拿出了一个破旧的皮钱包，插着输液管的手已向有些抖了，他慢慢的从钱包里拿出了一张照片，照片和这钱包像是一个年代的，已向掉色的厉害。
“你是来找她的吧？”
张云房接过照片，那是一张老式的结婚照，他扫过新人的脸，正是城隍爷让他看到的那一对，女人样貌普通、身材娇小、有一些身胖。
“嗯。”张云房点点头：“你还知道她在哪里吗？”
王忠诚的状态就像一只快凋零的花，完全蔫儿了下去，他又慢慢地拿过照片收回包里，有气无力的说道：“不知道，她都走了几十年了。”
“你知道她的事吗？”张云房问道，这个问题其实也可以不问，王忠诚的表情已向告诉了他答案。
从进门到现在，也不过几分钟的时间，王忠诚完全像变了一个人，苍老、无助。虽然就像王忠诚自己说的生死由命，都是天意，但好像自己的到来让原本彩色的生命变得灰蒙蒙的了。
张云房还是解释道：“最近壑市发生了几起诈骗案，可能和她有关。所以我也是帮警察来问一下，你知道什么就告诉我，如果真不知道也不勉强了。”
“不可能！她是个好人！”王忠诚挺起身子，因为他突然的激动检测心跳的仪器发出了报警声。
没过多久护士就跑了进来，看了眼张云房和王忠诚，张云房对着护士姐扬嘴一笑，除了帅的太过分看不出任何的不妥，张王忠诚却不一样了，这老爷子醒来之后就一直中气十足，平时给他换药他也是谈笑风声，此时整个人像极了病人。
“没事吧？”护士走到床边，小心问道。
王忠诚摆摆手：“没事？”
“你是家属吧？别刺激到病人知道吗？”护士叮嘱道，再次确认没事后才离开。
在山上哪有人教张云房人情世故，只知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人死与落叶不曾有分别，观里的老人走了，也就是法事这么一做，给找个风水好的地方给埋了，如今王忠诚因为自己一下伤了元气，张云房还有些措手不及。
“别激动别激动。”张云房卖了个笑：“就是问问您呗。”
“警察事小，你们道士是什么人我可清楚着。”平静之后的王忠诚拿起桌上的水杯，缓慢的喝下几口：“就见不得妖，巴不得收了给你们当功德。”
张云房眯着眼只笑，不答，王忠诚说的真没错，但是怎么自己突然像个反派了。
“王大爷，这真是办案。”刚才闻讯而来的不止有护士，卫霄也一直守在门口，走到王忠诚跟前，卫霄掏出警官证说道：“我是负责这案子的警察，这案子的金额高达八百万之多，而且受害者现在还处于被迷惑的状态，严重影响到家庭的正常生活。”
王忠诚的眉头再次锁起，刚才心跳加速之后，他的嘴唇都有些乌了。
“不是我不告诉你们，是她走的离开很久了，另外她不是坏人，真的不是，她是不会做这些事的。”
人情味这件事上，卫霄似乎向验丰富的多，他说道：“王大爷，我们真是办案，如果您真觉得不是您爱人做的，那您也得把知道的告诉我们，我们才好还她个清白是吧。”
王大爷心里依然纠结着，他看了眼隔壁床的病人，那也是个老头子，和自己年纪一般大，听家属说过，那老头子也活不过一个月了，王忠诚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就那样了。
或许放在心里的故事还是得有人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