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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第一百六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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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 事情就是这样的”,史量面无表情。

    一天以前,李平这事儿闹得他脸上无光。

    一天以后,脸上无光的变成了薛明远。

    沈游揉了揉眉心, 打开了史量递上来的公文。

    看完以后, 沈游嗤笑一声, “所以,这个李平不是真名,真名应该叫王宏伟。”

    史量点点头, “王宏伟, 年三十一,匠科军械司二级工匠,从前是流民, 六年前加入匠科”。

    说到这里, 史量鄙夷道, “饱暖思□□, 生活好起来之后想纳妾。但偏偏《官吏管理办法》不准许官吏纳妾。于是王宏伟借助匠科便利, 仿造了一个安全科的铭牌、印章,化名李平, 在外与刘月成婚”。

    周恪顿时奇道:“李骁之已及弱冠, 三十一的王宏伟怎么生的出这么大的儿子?”

    “因为刘月是个寡妇,李骁之是她与亡夫生的”。

    史量缓了口气, 继续道, “先生,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要如何处理王宏伟”。

    沈游和周恪面面相觑,“按理,重婚罪会让他革去官职并且坐牢一年, 你是怕释放之后他有可能会泄密?”

    史量点点头,“此人心思极其缜密,重婚三年,没被人发现。要不是因为李骁之,他根本不会露馅。若是坐牢出来之后怀恨在心……”

    周恪皱眉道:“军械司的人员审查是谁做的?”

    “大人”,姚爽叹了口气,“属下查过了,他是四年前加入的军械司,一年以后才开始重婚的”。

    情搜科再怎么厉害,也查不到一年以后会发生什么。

    周恪皱眉道,“当时加入军械司的协议契约应当约定过如何保密以及泄密后的处理”。

    姚爽面无表情,“是的,他的生活范围不准许超过其所在坊,并且绝不准许出城,此外,若是查实泄密,直接以泄露安全机密罪处理”。

    泄密罪可不是重婚罪可比的,会被直接叛斩立决。

    “既然如此,就按照当初签订的契约协议来办,除此之外,姚爽、史量”,沈游喊了一声,“你二人合作,先督促各部级主官在部门内自查,再审查一次”。

    “我不信这种人只有王宏伟一个!”

    “是”,姚爽、史量应声道。

    “除此之外,记得跟宣传科做好沟通,做一期关于李平一案的专题,先引起百姓的兴趣,再科普《官吏管理办法》和《律法》中关于婚姻的部分。”

    试图彻底的在全社会破除纳妾、通房只会步子太大扯着蛋,所以目前只有官吏们才有重婚罪这一说。

    像吴继纲那样妾室成群的,必须在三年内缓步将妾室们送去学手艺、读书。除非是已经有子嗣的,才可以在对方完全自愿的情况下奉养此妾终老。

    像月娘那样无子嗣的,早在半年以前便与吴继纲和离归家去了。

    沈游的心脏越跳越快,她意识到,自己等待的机会终于要来了。

    这一次,正是掀起改革妾室问题的大好时机。

    已经快十年了,这十年里沈游兴文教,开学院,设报纸,日复一日的喊着男女平等,切实的支持、保障并落实妇女权益。

    许多的女性有了工作,能够养活自己,终于有了表达自己意志的权利。即使这样的女性依然只是少部分,但她们作为先驱者,足以为后来者做表率。

    “谨之,我去一趟宣传科”,沈游强行按捺住自己,沉声说道。

    “你”,周恪看着沈游。她双目清湛有神,脊背笔挺,白玉般的脸上因为激动生出了一点点红晕。

    他难得能看到沈游如此激动的样子。

    “你……稍微克制着些”,周恪知道沈游在想什么,也知道沈游心里的执念是什么,一愿苍生衣食有着,二愿女子挺直脊梁。

    “……你小心些,别步子太大扯着蛋了”。

    “我知道”,沈游一开口,嗓子都因为激动哑了半截。

    一说完,她即刻转身,直奔宣传科。

    *

    “荒唐!荒唐!”

    “你怎敢看这种书?!”

    孙岩庆气坏了,“这都是些不讲伦理的脏东西!谁许你看的!”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孙岩庆大怒,“来人,给我拖出去打,狠狠地打,打死了算我的!”

    桂娘惊慌失措的跪在地上,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起来。

    “郎君饶命,郎君饶命!”

    桂娘如莺啼般的嗓音一响起,顿时让孙岩庆心中怒火一滞。他当年纳桂娘为妾,图的就是桂娘这把好嗓子。

    贱蹄子!什么东西!

    同为姨娘的柳娘差点把帕子拧成麻花,恨恨的看向桂娘。都这时候了,还要用那管嗓子勾着郎君。

    桂娘的闺房里坐满了莺莺燕燕。人人都在看她的笑话。

    桂娘眼眶都红了,额头砰砰的磕在地上,转瞬之间就磕出血来。

    “郎主,是桂姨娘不懂事,她年纪小,求郎主饶了她吧!”

    桂娘的侍婢月牙当即跪地磕头。

    “桂妹妹,你这未免也太不懂事了吧,若是让外人知道了,还以为咱们郎君竟然纵着妾室,看这些不着四六的东西!”,慵懒的声音响起,是柳娘在说风凉话。

    桂娘一抖,她又想起那话本子里说得,莺莺燕燕们勾心斗角,仅仅只是为了争夺夫君缥缈的宠爱。

    孙岩庆一听柳娘火上浇油的话,顿觉怒火上头,“打十棍!”

    “郎君!是桂娘错了!桂娘不敢了,不敢了!”

    桂娘年不过十五,此刻一把黄鹂嗓成了杜鹃啼,声声哀嚎泣血,头一个接一个的磕在地上,眨眼之间便是血肉模糊。

    “还愣着干什么!打啊!”

    “郎君,南平新下的律法,随意动用私刑,官府会抓人的”,孙岩庆的夫人孙刘氏悄声说道。

    孙岩庆方才不过是怒气上头,这会子又想起皂衣军的威慑力来,顿时有些怂了。

    但话已出口,被架在火上烤,他也不能认怂啊!

    “打!打死了我负责!”

    孙岩庆一声令下,如狼似虎的粗使婆子涌上来。

    “砰砰!”

    “啊——”

    棍棒与皮肉交加的声音,凄厉哀嚎声顿时在房子里响起。

    这下子连说风凉话的柳娘都脸色乍变了。

    “郎君,桂妹妹年岁小,还不懂事,给个教训也就罢了!”

    与桂娘最为交好的钱姨娘颇为不忍道。

    孙岩庆也怕万一那帮黑夜叉真的找上门可怎么办?

    “罢了罢了”,孙岩庆一挥手,“桂娘,你可知错?”

    桂娘嗓子都要喊哑了,趴在凳子上,半垂着头,股间已然血肉模糊,轻声道:“桂娘……知错”。

    “以后要引以为戒,我让你们衣食无忧,是让你们服侍我的,不是让你们来气我的”,孙岩庆沉声道,“听明白了吗?”

    一众莺莺燕燕起身回礼道,“多谢郎君教诲”。

    孙岩庆挥挥手,“行了”。

    说着,他抬脚走出了桂娘的房间。夫人带着一众妾室通房也出了桂娘房间。

    侍女月牙眼看着众人都走了,这才急忙冲上去将桂娘扶到床上去。

    “姨娘,你、你这是何必呢?”

    月牙看着桂娘股间一片血肉模糊,整个人面色惨白、冷汗涔涔的样子,顿时眼泪就下来了。

    “我也不晓得”,桂娘屁股、后背痛到要麻木了,可心里又觉得烧着火,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月牙,那话本子呢?”

    “姨娘!都这时候了,你怎么还惦记着那话本子啊!那话本子到底有什么好的,叫你这般惦记!”

    桂娘趴在床上,月牙一边使唤人去请大夫,一边只好跟桂娘说话,生怕她失去意识。

    “月牙,你想不想……知、知道那话本子上写了什么?”

    月牙急得不行,根本没注意桂娘在说什么,只好胡乱点点头。

    “那书叫《巾帼记》。前半段讲、讲了……女主角翠翠与一个男子浓情蜜意,最终被男子纳为妾室。因为给别人做了妾室,她爹娘觉得很丢人,不肯认她。”

    “好人家的女儿,是不会自愿去给别人做妾的”

    桂娘想到这句话,悲从中来,眼泪珠子滚在枕头上,她喃喃道,“我不是好人家的女儿,我也不是自愿的啊!”

    “姨娘”,月牙也快哭了,“姨娘,莫哭,你现在是妾室了,不是戏子了”。

    “这日子过得,与戏子何异?!”

    还不是一样动辄就要挨打。戏子是下九流,可当人妾室难道就是什么好去处吗?!

    “姨娘,你莫哭了”,月牙安慰道,“郎君待姨娘还是好的。姨娘若是生下了一儿半女,日子总会好过起来的”。

    “一儿半女?”,桂娘嘲讽的笑起来,“你看看这满府中人,凡是生了儿子的,早就没命了!你再看看钱姨娘,生了个女儿,然后呢?色衰而爱驰啊!”

    “姨娘!”

    月牙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姨娘,你莫要胡说”。

    “我胡说?我现在只觉得那《巾帼记》里说的可真没错啊!”

    “那翠翠得觅良人,本以为一切都是值得的。可男子内宅姬妾无数,数名女子在后宅厮杀,冷嘲热讽、构陷、杀人……层出不穷”。

    桂娘说到这里,打了个寒颤。内宅的手腕之多,心思之毒辣,桂娘在这短短的一年半里,看了个遍。一切都只是为了争夺夫君的宠爱,可到头来,宠爱如同镜花水月,还不如有银钱傍身来的实在。

    “姨娘!”

    月牙都快急疯了,什么内宅杀人不见血……这种话能乱说吗?!

    姨娘到底是怎么了?

    桂娘跟疯了似的,一字一字的念叨,“翠翠的心肠没有变坏,她没有构陷别人。她读过书的,知道皂衣军那里允许姬妾离开。只要去官府,官府就会保护妾室们和离,还可以立女户!而且这个负心汉当了官儿,却有如此之多的姬妾,是触犯了《官吏管理办法》的,她可以举报这个负心汉”。

    “翠翠就去官府举报了负心汉,然后她立了女户,自己做郎主。她还救了好几个负心汉的姬妾呢!”

    “她们一块儿读书、一块儿做生意,最后翠翠考进了府衙,其余几个女子创办了织坊,绣楼,还有一个考进了匠科!”

    桂娘咬着牙,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眼角眉梢都是向往。

    “姨娘,别想了”,月牙低声劝慰道,“这都是女人的命啊!”

    桂娘低声呜咽起来,背后的伤口痛的她麻木,内心的痛苦却更胜一筹。叫她辗转反侧、昼夜不眠。

    她无数次幻想过自己能不能像翠翠那样,离开这个藏污纳垢的贼窝,可现实不是话本子,没有官府来保她,也没有人帮助她。就连贴身的婢女都劝她认命。

    桂娘的头颅一点点低下去,她的脊背佝偻起来,像那十棍子打残了她全部的志气。

    “桂姨娘,夫人吩咐我,请来了南平医馆的大夫”。

    门口是夫人的侍女锦瑟在说话。桂娘一声冷笑,心知这是打完了她来卖好、装大度来了。

    她顿时又想起了翠翠的内宅生涯。

    “我进来了”,医馆的大夫站在了桂娘的面前。

    桂娘抬头一看,大惊失色,这才发现竟然是两个女子。

    两人皆面容清秀,穿着一身白布的衣服,整个人就跟刚刚出丧似的。

    晦气!

    锦瑟心里嫌恶,又不敢对着两人说什么。南平医馆隶属于皂衣军,收费不高,医术又好。开业不过三个月,竟然就打出了口碑。

    桂娘已经顾不上嫌弃晦气了,她惊异的看向两名女大夫。

    两个女大夫不爱说话,也懒得介绍自己,一看见桂娘的伤口,直接问道,“是怎么伤的?”

    月牙正想说话,锦瑟抢先道,“是桂姨娘不小心,摔了一下,正好砸在了台阶上,后背血糊糊的”。

    说着说着,走过去,塞了一小把碎银子给问话的女大夫。

    “哦?摔的?”,另一个女大夫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桂娘的眼神都黯淡了下去。她苦笑一声,果然,话本子都是假的,那皂衣军也是一样的货色。

    没有人会帮她的。

    两人合力,迅速将桂娘的伤口收拾好,紧接着其中一个女大夫开始拿着纸币填病历。

    “姓名、年龄、户籍……”

    锦瑟眼皮子直跳,夫人派她来引路,就是为了来看着桂娘和她婢女,千万别乱说话。可现在是大夫先问的,这可怎么办?

    “二位”,锦瑟一急,“二位,医治完毕的话我送二位出去”。

    两个女大夫看都没看锦瑟一眼,“我们需要填写病历,以便于将来出事的时候作为证据审核。还有,医学要发展就需要有大量的病例。这是我们的惯例。”

    女大夫说到这里的时候看了眼锦瑟,说了一句,“放心”。

    锦瑟是放心了,桂娘的脸更灰败了。

    两个女大夫填完了基础信息,在表格上写了一句“摔伤”,锦瑟顿时扬起笑容,高高兴兴的送两个女大夫出门。

    桂娘趴在床上,慢慢的擦干了眼泪。她不是翠翠,话本子也是假的。伤好了之后还得去讨好郎主。别人是指望不上了,只能靠自己了。

    桂娘并不知道,两个女大夫绕过了孙府,拿着病历,直奔南平府衙安全科。

    一个时辰之后

    “开门开门!”

    孙府管家一开门,七八个皂衣军站在门前,顿时两眼一翻。

    “敢、敢问军爷,这、这是怎么了?”

    领头的正好是朱敬,朱敬笑笑,“执行公务,这是我们的搜查令,这是我的身份铭牌”。

    朱敬一一展示给管家看过后,绕开了管家,大踏步走进了正厅。

    小厮跑的极快,朱敬也没拦着,就让小厮前去通报了孙岩庆。

    “郎、郎君,皂衣军来了!”

    孙岩庆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

    他慌急慌忙的站起来,赶紧出门去迎。

    皂衣军来南平不久,就能将南平整治成这副模样,孙岩庆哪儿敢怠慢。

    “敢问这位军爷,是有何要事?”

    朱敬笑笑,将搜查令、铭牌一块儿递给了孙岩庆看。

    孙岩庆一看见那搜查令,顿时眼皮子抽搐起来。

    “军、军爷,这是……”

    朱敬不说话了,仿佛去过这府里一样,直奔桂娘住处。

    孙岩庆只觉头晕目眩。是谁,是谁去举报的他?!

    正躺在床上的桂娘被人抬到正厅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

    “你可是桂娘?”

    问话的是一个女性官吏,由于此次涉及到了女性,朱敬的小队里没有女子,这才从隔壁小队里借了一个过来。

    桂娘呆呆的点点头。

    问话的女性掀开了桂娘身上的被子,仔仔细细检查了桂娘的面部特征和伤口特征。

    确认了那两个女大夫提供的“面白、左脸有一颗小痣,后背、股间呈均匀条带状皮下出血、边界清晰……疑似棍棒伤”。

    “朱队,确认是桂娘”。

    桂娘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年岁也不大,看上去好像跟她差不多。

    可霸道的孙岩庆却要在这个小姑娘们面前点头哈腰。

    桂娘的眼睛亮的惊人,可常年在外挣扎求生,让桂娘天然带着一种狡狯,她轻声细语的问道,“你们是谁?”

    说着说着,她仿佛伤口被牵连到似的,倒抽了一口冷气,眼眶里顿时充盈起眼泪整个人看上去楚楚可怜。

    女官吏叹了口气,轻轻替她抹去眼泪,问道,“桂娘,你的伤口是谁打的?”

    “我、我……”,桂娘疙疙瘩瘩,就是不说话。皂衣军来了,就算他们真的会像话本子里那样保护她,外头的日子也不好过。

    说白了,桂娘爱看话本子是一回事,可要她像翠翠那样勇敢的迈出这一步,她做不到。

    女官吏田玉曾经处理过此类事件很多次了。尤其是在南越和泉州、明州等地,南平作为最后被打下来的州县,此类事情尚且还比较少。

    许多人家甚至都不知道妾室只要自愿,就可以向官府申请脱离郎君。

    田玉很清楚,对于绝大部分女子而言,最大的麻烦事不是自愿和离,而是和离后的生计。

    “桂娘,你在来孙府以前是做什么的?”

    桂娘身体一抖,“戏、戏子”。说完了,她死死的把头低下去。

    这个女子可以抬头挺胸,她们这样的下九流就只能烂在泥地里。

    “那你身段、歌喉应该挺不错的”,田玉笑眯眯道。

    “是,嗓子挺好的”。

    “宣传科近期想要南平举办一个剧院,排演各类曲目,类似于《铁鞋记》等,正在招收戏剧演员。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去试试看,看看能不能考上”。

    桂娘呆呆的看向田玉,“官府也要戏子?”

    “不是戏子”,田玉笑笑,“是戏剧演员。还有,如果你考上了,那么吃的就是官家饭了”。

    桂娘一呆,死死攥着田玉的袖子,“你没骗我?!”

    “是的”,田玉笑笑,“此外,也可以选择去读书,你年纪还不大,才十五,白日去做工,晚上去读书。只要肯学,将来去织坊做管事或者考进府衙,医科、匠科,乃至于还可以留在学院任教。”

    “男女之间,无非是体力上的差异,并没有脑子上的差异。只要肯学,路子多的很”,田玉这几句话是对着满堂莺莺燕燕说的。

    说的桂娘心砰砰的跳了起来。

    “此外,不管是妾室还是郎君,都是人,都是我皂衣军麾下子民”,朱敬似笑非笑的盯着孙岩庆。

    这种伤不是府里的郎主就是主母打的,总也逃不过这几位。

    “既然都是我等治下百姓,合该一视同仁才对。现在,诸位还有自首的机会。否则我等审讯起来……”

    孙岩庆当即一抖。可他又不愿承认是自己打的。

    “凶手一旦被抓到,会按照故意伤人罪处理,不仅需要坐牢还需要赔偿桂娘银钱。按照桂娘的伤势,主谋少说也得坐牢一年,赔偿费用加在一起,少说也有个五六十两银子”。

    孙岩庆咬牙切齿,目光直勾勾的看向自己的夫人孙刘氏。孙刘氏只觉悲从中来,结缡十一年,竟然到头来要她顶罪。

    “大人,是孙岩庆!”

    桂娘厉声指认道,“是孙岩庆指使人打我的!”

    “放屁!”

    孙岩庆跳起来,“你个贱人!脏心烂肺的狗东西!爷供你吃穿,就养出你这么个……”

    “诸位大人,我没骗你们,是孙岩庆打我的”,桂娘再次指认。

    田玉都要为桂娘的勇气赞叹。

    她不顾跳脚的孙岩庆,夸赞道:“桂娘,你很有勇气,将来一定可以过上好日子的”。

    桂娘满面通红。

    “来人,带走”,朱敬一声令下,孙岩庆即刻被两个安全科的人双手反剪,押在地上。

    “大人、大人”,孙刘氏虽然又气又恨,可到底是她的夫君,更别提两人还有个孩子呢。

    “大人,桂娘不过是个妾室!我孙家还有稚儿,若没有岩庆来支应门楣……大人!你这是要逼我们母子去死啊!”

    孙刘氏双目赤红,又急又恨,眼看着就要一哭二闹三上吊。

    其余的妾室通房们只觉风云变幻,如此之快,怎么就这样了呢?

    孙家要倒了不成?

    柳姨娘胆子大,连声追问道:“大人,若是妾室主动离去,可否拿到一份补偿金?”

    这年头,凡是能纳的起妾的,全是家里有钱的豪商巨贾、世家大族。沈游很愿意从这帮人身上刮下一层赔偿金给这些妾室们。

    一则可以让她们有钱财傍身,不至于在第一次工作时过于困苦,二则可以让这帮试图纳妾的人知道纳妾的后果和代价。

    至于是否会有女子将来以妾室和离的名义多次诈骗。那沈游也只能说,安全科会尽力破案,毕竟沈游需要维护所有人的利益,这份利益里自然也包括男性。

    可要是真的抓不到,那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接受过近期宣传科的培训,朱敬自然知道是有的。所以他似笑非笑的看了几眼柳姨娘,淡淡道,“有”。

    此言一出,石破天惊。一众莺莺燕燕们顿时看向朱敬。

    朱敬道:“以孙岩庆为例,在他与其妻子分割完财务后,他的那一半里会腾出五分之一作为给妾室的补偿金”。

    朱敬又补了一句,“这一条,只要有妾室愿意和离,安全科会强制各家郎主执行”。

    孙岩庆是做生意的,一年收入约摸两千两,均分完毕还有一千两。孙岩庆有妾室十一个,也就是说,一人平均只分到了二十两左右?!

    柳姨娘一算账就失望了,因为她发现这钱实在是太少了,还不够她得宠的时候,孙岩庆给她买块布料值钱呢!

    可现在孙岩庆要倒了啊!

    到时候就是啥钱都没有了,这笔账柳姨娘还是会算的。

    “大人,我想自请和离出府,一次性拿一笔赔偿金,不知道我该走什么流程?”

    朱敬点点头,妾室中有桂娘这样被逼的,就有柳姨娘这样贪图享乐、精于算计的。

    沈游这场不纳妾的运动,除却希望前者这种能够脱离苦海之外,也在逼迫大量的女性劳动力创造劳动价值。

    在这个天灾、战乱频频的世道里,大量的人口折损。沈游原本就需要修生养息以增加人口。可要平定天下就不可能行无为而治的黄老之道,让百姓修生养息。

    本来就很缺人口了,妻子尚且还需要打理家事、管账理财,也算创造劳动价值。

    可妾室通房们天天啥也不干,就知道在后院勾心斗角,还动辄损害人口,简直是浪费了社会资源。

    这场不纳妾运动,除了解放妇女外,也在解放劳动力。

    朱敬说道,“你若愿意,现在就可以跟我们去府衙。和离书一拿到,你就可以收拾细软,自行离去了”。

    孙岩庆是他们在南平逮住的第一起此类案例。夹杂着故意伤人、妾室和离,是个相当典型的案例。回头报纸上一宣传,势必会掀起一场妾室和离的案例。

    果然,孙岩庆一事,掀起了巨大的讨论。一时间,满城热议。

    紧接着,是巨大的连锁反应。

    这些妾室许多无处安家。直接有精明的商人,腾了一处小院子出来专门租给女客。与此同时,县学收到了许多入学申请。织坊、医科等有了充沛的劳力可以扩大规模。

    这些宛如隐户一般的妾室们,终于开始来到了阳光下,她们可以自由的行走,并且创造她们的劳动价值。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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