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六十二个鼎
宋鼎鼎声音不大, 以至于白绮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如果她没听错的话,宋鼎鼎竟然问的是, 裴名和神仙府的无臧道君之间是什么关系吗?
既然她能问出这种问题,是不是代表, 她已经对裴名的身份起了疑心?
白绮表情有些言难尽。
她大概知晓些关于裴名过去的事情, 也知道裴名通过混沌锁进入天门秘境, 是想凑齐七颗吞龙珠, 建立起三陆九洲与天界的通道, 见到那对丧良心的天君夫妇和裴渊报仇。
最重要的是,裴名想要拿回属于他自己的心脏。
这更像是种执念, 支撑着他从地狱回到人间,熬过每个生不如死的白日黑夜。
白绮倒并不在意他经历过什么,毕竟人生在世, 谁没有些难言之隐?
但裴名男扮女装进天门宗的事,她父亲也略知二, 当初她离开神仙府之前,父亲再三叮嘱,叫她定不可以泄露裴名的身份。
后面她父亲还絮絮叨叨的说了些什么,只是她有些记不清他说了什么, 想必应该是些不重要的琐碎小事。
总之, 她明白父亲苦口婆心的用意,不过是清楚裴名的秉性, 担心她被裴名灭口。
虽然她真的很喜欢宋鼎鼎,但这事涉及她的性命安危,宋鼎鼎并没有因为裴名隐匿身份,而受到任何伤害。
现在问她这个问题, 看起来似乎也只是好奇而已。
不到逼不得已的处境,白绮自然不愿以身涉险,用命做赌注,去试探他的底线。
毕竟别人没见过裴名发狠的模样,她却清清楚楚看见过他刚从魔域弑母回来,浑身鲜血,犹如恶鬼般的样子。
个连自己亲生母亲都能下手杀死的人,白绮可不觉得他会因为父亲的救命之恩,就会对她比旁人更仁慈宽容。
“无臧道君,你是说那个屠戮魔域的神仙府府主吗?”白绮回过神来,唇瓣微微翕动,仿佛极为震惊的模样:“你怎么会觉得裴名跟他有关系?”
她满脸惊讶
的样子,好像在说宋鼎鼎是不是疯了,事实上,别说白绮这么认为,宋鼎鼎也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她怎么会觉得两个长相完全不样,连性别都不同的人,是同个人?
他们除了身世相似,身上的雪松木味相似,根本没有其他的相同之处。
就连那薄柿色的衣裳,还是因为她看裴名穿着好看,通过那吞龙珠回到过去之后,才会叫那少年时的无臧道君换下黑衣,穿上颜色鲜亮的薄柿和蜜合色。
如今连裴名的旧相识,认识了那么多年的白绮都否定这些……男扮女装,改变性别,真是扯,太扯了。
宋鼎鼎吐出口气,胸腔内不安的慌乱渐渐归于平静:“我说笑的,你不要当真。”
见她不再追问,白绮连忙转移了话题:“听说寺庙里都可以求姻缘,等会我们也去求个姻缘签,如何?”
听白绮提起寺庙,宋鼎鼎看着这金寺,努力回想着原文中关于这层秘境的剧情。
别的修仙文里秘境都是越往后越难,倒是这篇文里,越往后便看起来越简单。
她记得,这座金寺有处愿望池,只要对着水池里的大乌龟许愿,便可以求仁得仁,在这层秘境中实现自己的心愿。
每个宗门弟子都有次许愿的机会,只需要五个人许下的心愿都是得到金寺里的吞龙珠,他们便可以拿到这层秘境里的吞龙珠。
但鉴于经历过前三层秘境的经验,宋鼎鼎觉得越是表面上风平浪静的地方,私下里便越是暗潮涌动。
她不敢掉以轻心,最起码在离开秘境之前,都要时刻保持着警惕之心。
宋鼎鼎正想要应声,便听见身后传来幽幽的声音:“何必去算什么姻缘,都是命中注定的东西。”
她转过头去,却见宋芝芝顶着两个泛青的黑眼圈,脸色煞白道:“算出来姻缘好也就罢了,若是算出不吉利的下下签,便要时时刻刻提心吊胆,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顺其自然的好。”
宋鼎鼎听着这话,倒是觉得有几分道理。
不过
短短几日不见,怎么宋芝芝就成了这么副被榨干身体的肾虚模样?
她挑眉问道:“你最近去挖矿了?”
也不怪她这样问,在清平山庄短住的那些日子,除了最开始宋芝芝露了两面,后面男弟子们怀孕后,她便再没有看见过宋芝芝。
想必,依着宋芝芝的性子,不冒头便是去哪里发财去了。
宋芝芝崩溃道:“我哪里也没有去,夜里总做噩梦,睡都睡不着,只能浪费白天的时间去补觉。”
她原来梦见死去大长老的频率是三五天次,现在是天三五次,白日还好些,夜里只要阖眼,准是大长老死不瞑目的样子。
她死过那么多继父,这是头个变成恶鬼夜夜梦里追逐她的,问题是她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大长老也不是她杀的。
就算是身上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冤有头债有主,他天天缠着她也不是个事啊。
饶是她神经再大条,也经受不住这样的折磨,再这样下去,不等出了秘境,她就先挨不住要彻底崩溃了。
幸好这层秘境是寺庙,她总算能清净两日了。
这般想着,宋芝芝缓缓吐出口气,朝着求签的地方走去。
宋鼎鼎见她准备去摇签,问道:“你想算什么?”
宋芝芝理所当然道:“自然是财运。”
想起她方才说过的话,宋鼎鼎不禁笑道:“算出来财运好也就罢了,若是算出不吉利的下下签,你不怕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着?”
原本是打趣她的话,谁料宋芝芝却脸认真的答道:“那有什么的。人生又不能事事顺遂,即便是上上签,我若不去努力,金银珠宝也不会凭空掉在我面前。”
“若是摇出了下下签,大不了就比寻常人再努力些,只要我不放弃,总有天会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话音落下,宋芝芝便转身离开了。
宋鼎鼎失神的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唇瓣微微翕动,像是在齿间咀嚼、理解着那段话的意思。
“阿鼎,你别听她胡说八道。”白绮见宋鼎
鼎直盯着宋芝芝的背影看,有些不悦道:“我看她是掉进钱眼子里了。”
宋鼎鼎抿了抿唇,没说话。
白绮生在神仙府,从小含着金汤勺长大,自然不能理解宋芝芝跟着她娘颠沛流离,直改嫁其他男人才能活下来的艰辛。
所以白绮可以将人生追求定为嫁给修仙界最强的男人,但宋芝芝却不相信爱情,心只想成为修仙界第首富。
倒不是说谁对谁错,毕竟人和人出身不同,境遇不同,所追求的目标不样也很正常。
就像她似的,她不想要多少钱,也不想要多好的姻缘,她只想活下去。
宋鼎鼎道:“若你想要算姻缘签,等拜见完住持再去。”
白绮对姻缘签本就不怎么在意,她刚刚就是想转移话题,才会说起此事。
她不假思索的点头,应了下来。
两人跟宋芝芝说话耽误了些时间,等她们走到庙堂时,住持已经跟玉微道君寒暄完了。
住持披着袈裟,手里拿着禅杖,手里拿着钵盂,微胖的身材,白花花的胡子,让人不禁想起了新白娘子传奇里的法海。
“住持您的意思是,男弟子们可以借用许愿池将婴灵消除掉,而剩下的弟子中,只要有五个人许愿得到吞龙珠,便可以拿到这层秘境中的吞龙珠?”
玉微道君有些难以置信的重复了遍。
住持不高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这是在质疑老衲的话吗?”
宋鼎鼎倒是没想到,这住持看着挺和蔼可亲,说出来的话却能噎死人,完全不给玉微道君台阶下。
她不禁多看了住持两眼,谁料那本对着玉微道君的住持,突然转过身:“你便是盯着老衲,老衲也不会为你还俗。”
宋鼎鼎:“……”
好家伙,这住持不光脾气差,还自恋的批……等等,他刚说什么,不会为她还俗?
所以他只转过身瞥了她眼,便看出来她是女扮男装了?
宋鼎鼎张了张嘴,还没等说些什么,白绮已经怼了上去:“老秃驴,你也不照照你自己
长什么样,还想为我还俗,你脸真大。”
原来住持说话时,是对着宋鼎鼎和白绮两人在说,宋鼎鼎知道住持是在说自己,但白绮却以为住持那话是对着她说的。
白绮最讨厌别人质疑她的审美,这下闹了误会,住持便落得白绮顿奚落。
玉微道君深深感觉到了住持的暴躁,他生怕住持跟白绮再互怼起来,最后住持气之下,不将吞龙珠给他们了。
他连忙双手合十,对着住持微微躬身:“小辈有所冒犯,晚辈代她向您赔礼。”
“现在才知道赔礼,晚了!你们想去许愿池,便先挑来十桶水,砍好厨房里的所有木柴,将寺院里打扫干净。”
住持冷哼声,转头就走。
宋鼎鼎嘴角抽了抽,她从未见过这般奇葩的住持,没有耐心,自恋,还又任性。
好在他提的要求不算过分,若是加把劲,个时辰内就能做完这些。
玉微道君看着离去的住持,叹了口气:“男弟子体内有婴灵,做不了粗活,便去清扫寺院。”
“本座去挑水,剩下的女弟子们都去砍柴。”
说罢,他又添了句:“若是再遇见住持,不管住持说什么,你们都不许再顶嘴!争取晌午之前,将活都干完。”
这话虽然是对着大家的叮嘱,玉微道君却是看着白绮说的,白绮知道自己鲁莽连累了其他人,也没好意思再多说什么。
其他人陆陆续续散去,玉微道君从宋鼎鼎身边经过,倏忽顿住脚步:“你伤势还未痊愈,可以陪同顾朝雨和陆轻尘在马车里休息。”
顾朝雨刚刚怀了身孕,在清平山庄经历那么多惊吓,正是胎心不稳时,此时应该还在吕察的陪同下,在马车里睡觉。
而陆轻尘大腹便便,上马车时,都是被几人起抬上去的,行走极为不便。
玉微道君怕他有个三长两短,届时不好跟陆家交代,便让席梦思陪在陆轻尘马车里照料。
除了这两个人,其他人都被玉微道君喊下了马车,如今他对宋鼎鼎说这话,已经算是给足
了她面子。
毕竟这种休息的特权,也不是谁都能享有的。
宋鼎鼎并不领情,她嗓音没什么起伏:“不必了,多谢玉微道君好意。”
见她这样说,玉微道君没再多说什么,他迈开步伐,向前继续走去。
“近日玉微道君越发仁慈,倒让我生出些疑虑,也不知那女子是自己逃了,还是被玉微道君放走了。”
身后传来她不轻不重的嗓音,玉微道君身子僵,迈出的条腿悬在空中,甚至忘记了落下。
她口中的那女子,便是假冒庄主夫人,声称自己是‘小鼎’的那人。
他醒来时,那女子正在写遗书,也不知怎地,他就突然想起写下忏悔书后便选择服毒自尽的宋鼎鼎。
他不知道眼前女子,到底是不是朝夕相处五年之久,却生出邪念去陷害裴名的小鼎。
他只知道,因为他亲眼所见,服毒自尽被火葬掉的宋鼎鼎,自此他便留下了心魔。
他日日在谴责自己,因为裴名遭受在身上的鞭刑,因为小鼎走上歪路,去栽赃陷害自己的小师妹。
他从出生那日起,便肩负起三陆九洲的天下苍生,他恪守规矩,恪守礼法,按部就班的成为天门宗的掌门人。
他想,便纵容自己这次。
哪怕那女子是伪装出来的,他也给当成真的小鼎好了,这样他才能给自己次机会,也给她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只要他说那女子逃跑了,就没有人会怀疑他的话,至少在宋鼎鼎之前,还没有个人怀疑过他的话。
玉微道君紧紧抿住唇,垂在身侧的手臂轻颤着:“无凭无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鼎鼎从他身旁径直走过,漫不经心道:“我说笑而已,玉微道君这么紧张做什么。”
说罢,她冲着他微微笑,快步离开了庙堂。
玉微道君杵立在庙堂中,手掌紧攥着,顺滑的衣袖被指尖掐出褶子,久久,他深吸口气,匆忙走出庙堂。
宋鼎鼎在外人面前是男弟子,虽然没有怀上婴灵,却还是去了寺院
清扫院落。
白绮本想跟着她,又怕她会因为自己刚刚的冒失而生气,犹豫过后,还是没好意思去寺院。
寺院坐落面积宽阔,后院上、下山的地方,有近百层石头堆砌的台阶,左右皆有千年梧桐树遮阳,倒是消暑阴凉。
只是这地方僻远,又有太多的石阶,其他男弟子挺着孕肚,都不愿意来扫,宋鼎鼎便只能自己来了。
她察觉到每层秘境,都是停留的时间越长,闹出来的幺蛾子也越多。
若是条件允许,他们还是尽快完成任务,拿到吞龙珠离开为妙。
宋鼎鼎不敢停歇,手里挥着扫帚,凝神专注的扫着灰色砖石上的落叶和灰尘。
她从上往下扫,手拿着扫帚,手还得扶着些腰,免得后腰处的伤口再崩裂。
约莫扫了十几阶的时候,她眼前出现双素白色的绣花鞋。
鞋面崭新洁白,不带丝毫的花纹图案,再往上些,便能看到抹淡淡的薄柿色。
宋鼎鼎清扫的动作停,修剪整齐的指甲掐进扫帚棍上,指尖微微用力:“裴小姐,我现在有点忙……”
许是刚刚怀疑过裴名的身份,又私下里跟白绮打听了他跟无臧道君之间的关系,她现在有些心虚,甚至不敢抬头去看他。
挡在身前的那双绣花鞋并没有移开,裴名也没有说话,这让宋鼎鼎忍不住抬起眼睛,偷偷瞄了他眼。
裴名站在下层的石阶上,却仍旧比她高出半头,她抬起头,便刚好对上他的视线。
所谓的偷瞄,下变成了直视。
“阿鼎,之前送给你的那把短剑。”
他眼睛黑漆漆的,眸子里没什么情绪:“还给我吧。”
宋鼎鼎懵了下。
她还记得,她上次在动物王国,便想将那把双刃短剑还给他,让他自己留着防身用。
但他却说:“待你找回神识,届时再还给我。”
她倒不是想要将他心爱之物占为己有,只是他当初那般说过,而此刻她还没找回神识,他却又突然说想要回去。
她搞
不懂裴名这是什么意思。
宋鼎鼎垂在身侧的手掌松开又握紧,不知踌躇了多久,她咬住唇角,低着头将慈悲从储物戒中取了出来。
她手攥紧了扫帚棍,手握住慈悲,剑刃朝着自己的方向,将剑柄送到了他手里。
裴名看着朝向自己的剑柄,依稀恍惚了瞬,当初她将慈悲送给他时,也是这样递过来的慈悲。
他与无数人交接过短剑、长剑,从未有人会傻到将剑刃对准自己,只有她会如此。
那日他在玫瑰庄园的酒窖里,将慈悲赠给她是盼着她恢复记忆,记起慈悲是她所赠。
而此刻,裴名向她要回慈悲,却是希望她不要恢复那段记忆,更不要知道他是谁。
只要这样,才不会动摇他的心。
裴名接过慈悲,将她手里的扫帚并拿了过来:“听白绮说,你想去求姻缘签。”
宋鼎鼎回过神来,听到‘白绮’两字,心里微微有些紧张:“她,她还跟你说什么了?”
难道是白绮将她问的问题告诉了裴名,裴名是生气了,才会突然将慈悲要回去?
她越想越觉得是这样,慌得胸口堵得慌。
裴名听着她略有些发虚的声音,心底约莫有了些底,怕不是她又去找白绮询问了他的身世和过去。
这事白绮没有提,不过白绮应该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想必她父亲临行前也嘱咐过她不要乱说话。
看宋鼎鼎的样子,也不像是从白绮嘴里知道了些什么。
“没有。”裴名走到旁,在梧桐树下的石头上,垫了件自己的绫衣:“坐在这里等我,扫完便陪你去。”
宋鼎鼎微囧,她真的对姻缘签不感兴趣啊。
她看着他双手上厚厚的白色纱布:“你手和脚都受了伤,还是我来吧。”
裴名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直到将她看的埋下头,他才缓缓笑道:“无妨,小伤而已。”
这句‘小伤而已’,不禁让宋鼎鼎脑补起了他当初被玉微道君鞭挞六十多下龙骨鞭,又被原主在脸上烙字的事情。
相比
起那些,他现在手脚上的伤口,确实是小伤。
扫帚只有把,还被他拿了去,见他扫的又快又干净,宋鼎鼎也不跟他争了,索性坐在了他整理好的石头上。
他的绫衣又软又薄,垫在石头上,却将晒得滚烫的热度完全隔离在绫衣之下,冰冰凉凉的,像是冰垫般凉爽舒适。
蝉鸣阵阵,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被分割成细碎的金芒,洒在他泼墨般的长发上,镀上了层温暖柔和的淡淡光泽。
风吹过薄薄的面纱,远处挂在树上的风铃轻响,清脆的声音令她心跳漏了拍。
正在扫地的裴名,似乎注意到了什么,随着悦耳的铃响声,他抬起头看向她。
宋鼎鼎连忙收回视线,却还是慢了步。
裴名逆着光,朝她走了过来。
他蹲在她身前,白皙修长的手指,搭在了她的双膝上:“师尊给了许多消肿止痛的灵药,我帮你涂些,伤口恢复的快。”
明明是清泠悦耳的嗓音,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压迫感。
宋鼎鼎想都不想的拒绝道:“不用了,你手上有伤不方便,等到了晚上,我自己找人涂就行。”
裴名挑起眉,沉默片刻,将药膏递到了她手里:“好,那便让手上没伤的人帮你涂。”
他拿着扫帚又回了石阶上,约莫用了炷香的时间,扫干净了这片区域。
寺院就那么大,清扫之前,就已经大致分化好了各自的扫地区域。
裴名扫完地,便带着她去了寺庙里摇签的地方。
宋芝芝正在解签,她连摇出了九个下签,原本就煞白的脸色,此时看起来更加难看。
就在她抽出的第十签里,终于得到了她想要的结果,听着寺庙里的小师傅给她解惑,她恍然大悟道:“原来那九个下下签,代表的便是我死去的九个继父,这签真是太灵了!”
听她这么说,宋鼎鼎原本没什么兴趣,此刻却来了些兴致,她刚拿过签筒,那身着袈裟的住持便从庙外走了进来。
“不用摇签,你的姻缘是死签,乃大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