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莞音的脚尖还在谢琅舟的唇里,牙齿咬到皮肉前,谢琅舟舌尖一卷,自己摔在榻边,但却没有伤到莞音分毫。
“殿下?”
俞飞煜为了避嫌,一直是背过身的状态,听到动静才回过头。
长公主面色红润躺在榻上,谢琅舟匍匐跪在地上。
“殿下恕罪,琅舟是嫌不软绸给殿下擦脚不够柔软。”
微哑的声音低沉带着些什么意味,俞飞煜就是刚刚没看到状况,此时也拔了刀。
绣春刀散着森森寒气:“殿下,这人不过是只蛆虫,不如杀了了事。”
“俞指挥使说得太恶心,哪有那么漂亮的蛆虫。”
除却刚开始被吓了一下,这会儿莞音脸上已经没了气恼的表情。
脚尖提起了谢琅舟的下颌,残留着谢琅舟唇齿粘腻的触感的脚趾碰到他微凉的肌肤,触感还真不错。
谢琅舟平日应该就是喝酒玩乐,身上的皮肉不像俞飞煜般有厚度,半硬不软的触感踩上去,比蓬松晒过的棉花还软绵。
哪怕谢琅舟是蛆虫也是个养眼的蛆虫,她可不会轻易的把他给杀了。
她不是真正的什么大恶人,随便找个英俊男人让她折辱欺负,她还不好意思,但是谢琅舟就不一样。
他可算不上什么好人,她这般对他,其他人说不定还觉得他是走了好运。
如羊脂白玉的脚泛着淡淡绯红,五粒脚趾比莲心还水嫩几分。
搁在男人的脸上,竟然显得有几分可口。
意识到自己想了不该想的事情,俞飞煜侧过了脸,不敢再看莞音的脚。
被夸貌美,谢琅舟有片刻的怔愣,莞音注意到了这点,然后就见他像是掩饰般去亲吻她的脚尖。
后果自然又被她一脚踹开。
“去给本宫备几套衣裳,若是不舒服,你往后就要睡在荆棘上了。”
随意威胁了句,莞音瞧向床榻,“让下人先换了床榻的被褥,给本宫铺全新的被衾,本宫先小歇一会。”
折腾谢琅舟随时有空,原主经过那么多天的提心吊胆,再不睡说不准她就要猝死。
难得有那么好玩的一切,她怎么都要活久一些享受。
“公主殿下,琅舟给你打扇。”
“滚出去。”
屋里到处都摆了冰山何须让人打扇,懒洋洋地赶了人,莞音闭上了眼。
出了屋门,谢琅舟就挥开了洒金扇,神色逍遥,像是已经脱困,要过上好日子。
俞飞煜看不惯他的模样,绣春刀又出了鞘:“你对殿下做了什么?”
看殿下的样子,至少谢琅舟并未成事,如若不然,殿下不会还有心情戏耍他。
横放在脖颈上刀刃吹毛立断,谢琅舟稍稍上前就闻到了一股淡淡血腥。
他头颅微斜,似笑非笑像是眼里积着轻蔑。
这次他往前走了一大步。
俞飞煜适时收了刀,让他脖子扑了个空。
谢琅舟这种没骨气脊梁的纨绔子,杀起来他眼都不会眨。
但现在殿下明显有意留下他。
那谢琅舟就不能死。
脖子上挂着一条血痕,谢琅舟伸手一抹,看着手上血迹,猩红的色泽竟然让他有些腿软。
往唇上一抹,谢琅舟舔了舔舌,他只见过旁人流血,今日不止自个出了血,还尝了自个血的味道。
俞飞煜审问惯了犯人,自然看得出人是真怕还是假怕。
谢琅舟站不稳落在他眼中,可笑的很,他本以为这纨绔子有几分胆量,想来他那一步,不过是笃定他因为殿下不敢杀他罢了。
“这位大人,我未对公主做些什么。”
谢琅舟靠着美人靠,嘴角挂着血丝,想到刚刚捧到手上的那双腿,只觉得可惜做些什么,“公主殿下被人牙子拐卖,我救了她,把她当做上宾待着,不知道她怎么就气恼了我。”
这话恐怕没有三分真。
俞飞煜不愿再在谢琅舟的身上浪费时辰,找这宅子里的人问了一圈,大概就晓得了始末。
的确是人牙子把殿下卖给了谢琅舟,而谢琅舟买人可不是为做什么善事。
他有意玷污殿下,在关键时刻,被他亲妹发现,谢家的姑娘可怜殿下就放了人。
怪不得殿下说得罪她的是一人,而不是一家。
“幸好殿下逃了,要不然谢家真灭九族都不够赔。”
几个属下围在上司跟前,他们不是为谢家的九族庆幸,而是为他们自己庆幸。
若是殿下出了什么事,他们也性命难保。
“只是现在该如何?指挥使,我们还要不要去洛阳?”
属下都看着俞飞煜,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按理说殿下返回谢府应该是要谢琅舟的命,但殿下偏偏没要,而且还有把他收为男宠的意思。
男宠这个词他们谁都不敢说。
陛下虽然溺爱公主,但却从未听过公主身边有什么面首相随。
再者要是选中谢琅舟那个纨绔子眼光也太差,锦衣卫们纷纷看向俞飞煜,要是要选他们指挥使不是更带劲。
俞飞煜没察觉属下的目光,而是看向侧方的月门。
葱葱茏茏草木后头,谢琅舟扇着扇子,吊着眉在跟下人吩咐事情,那神情没有丝毫被强迫的样子,反而乐在其中。
那么一个男人在公主的身边伺候,让人看着真觉得碍眼。
“老爷你快想办法啊!这可怎么办?公主不会要舟儿的命吧,若是他死了那我也不活了。”
谢老爷紧蹙着眉:“我能想什么办法,那是公主,别说要那个逆子的命,就是要我们谢家全族的命,我们也只能受着!”
“就不能让烨儿……”
江氏刚说出这个名字,就被谢老爷狠狠瞪住:“折损了一个儿子不够,你还想让烨儿也折进去?如今会造成这个局面,还不是你惯着那逆子,让他无法无天,连公主也敢强抢!”
虽然心疼,但谢老爷知道如今只有损了自个的小儿子。
“幸而公主只打算寻那逆子算账,并无对整个谢家动手的意思,如若不然,不必你不要命,我们现在就该该在大牢里蹲着等候发落。”
“爹,那我们就不管二哥了?”
谢霏瑶面色苍白,她不愿二哥强迫民女,所以救了莞音,谁知道她竟然是当朝公主。
也幸好这一救,救了他们谢府全家上下。
“不是不管,而是没法子管。”
要是强抢民女,把人纳回家就是,但谢琅舟强抢的是公主,他们谢家还能谈什么条件。
只能龟缩期望逃过此劫。
“我去跟公主殿下求情,公主是个好人,我救她时她说日后会报答我。”
“莫去!你以为公主不动我们谢家其他人不是报答!”
谢老爷阻止了女儿,“往后我们只当谢家没谢琅舟此人。”
屋内哭声一片,江氏几次想寻死都被下人拦住。
“没了舟儿,你还有烨儿与瑶儿,你若是随舟儿死了,谁给他们操持婚事。”
谢老爷虽然神情镇定,但自个心里也不好受,捂着心口,“此地的事不要让老夫人知道,让她在佛寺多住一段时日。”
谢老夫人最疼谢琅舟这个孙子,要是让她知道谢琅舟性命难保,稍不留意怕就是要随谢琅舟一起去了。
家人是如何想的,谢琅舟不必亲眼看到,都能猜出一二。
不外乎是当做没他这个人。
能那么想对他只是好事,不然他们在莞音面前哭天喊地,他也无法帮他们求情。
“爷,你说公主殿下是什么意思,她是不是有几分喜欢爷?”
长随甫一说完,就被谢琅舟敲了头:“问什么蠢话,自然是喜欢。”
翘起的嘴角挂着吊儿郎当的笑,谢琅舟黑眸流转,想起了莞音的那双脚。
晶莹剔透,宛如冰雕玉琢,被那脚戏谑玩弄,便是死也让他觉得甘愿。
他从第一眼瞧见莞音便格外中意,柔若无骨的模样,像是招人□□,还取了个“观音”的名,让人忍不住想亵渎一番,沾沾仙气。
哪怕现在人成了公主,他也依然控制不住他身下的几两肉,想到她肌肤触感,谢琅舟舔舐齿贝:“备些酒来,爷只见过如何伺候人,还从未伺候人,得试试手。”
劝慰的话到长安的喉咙边又咽下去了,他自小跟随谢琅舟,自然知道谢琅舟的性子。
他就没见过谢琅舟怕过什么,今日要是怕了公主变得畏畏缩缩反倒奇怪。
谢琅舟就是死,前一刻也该是这般嚣张,带着笑被砍头。
莞音睡了一个时辰便悠悠转醒。
看着头上的帐幔,她恍惚了下,意识到自己的梦还没做完,她这会儿还在那本书里,还是那个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公主。
“奴婢服侍殿下穿衣。”
床边上站了两个美貌丫鬟,看着还有些眼熟。
莞音思索了下就想起了两人是谁。
之前给谢琅舟唱曲喂酒的就是这两个,因为原主是新人,还没少瞪原主,怕原主抢了她们的宠爱。
现在两个丫头跪在地上,神情畏缩,手里端着盥洗的用具,不怕她抢她们的宠爱,只怕博不得她的宠爱。
莞音对女人没什么恶感,特别是貌美娇媚,还有心讨好她的女人。
“都起来吧,谢琅舟呢?”
“奴婢这就去叫爷……谢琅舟进来。”
“不必让他进来,让他在屋外跪着就成。我这才睡了多久一会,睡不香甜,一定是他没在外头跪着。”
丫头互看了眼,应了声是立刻去办。
谢琅舟正在安排莞音夜间的膳食,闻言大大方方地走到了莞音的门口跪下。
府中的下人看着这奇景,这会儿都深刻的意识到,谢琅舟已经不是他们那个神怕鬼敬的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