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幸存者
楼上的屋内，钟亦一个人静静地坐着。忽然，他拿起面前装满白酒的，然后一饮而没有尽。
“咳咳咳！”钟亦边吐酒边咳嗽，双手在火辣辣的耳朵旁扇着风。他的脸颊一瞬间变得红彤彤的，像染上了晚霞。
“不会喝就别喝，你吐酒的样子真的很逊哎。”阿瑞奇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坐在窗户边上。
“要你管，我勇的很。”钟亦嘴上这么说，但是手却很老实的把酒杯挪到了更远处。
钟亦还是忍不住吐槽道：“我说，这玩意儿，真的能论杯喝？”
“人家能在黑街混到社长的位子，能是酒蒙子？”阿瑞奇嘲笑道。
“不过我刚刚靠窗听了听，可以确定，这个陈义平的对你是真心的。正如他所说，我们每个人都是出来卖的，但出卖什么，也决定你能收获什么。难不成你觉得去工地或者餐饮店打零工，能够提升拘灵师的境界？”
钟亦道：“那你的意思是？”
“去黑街。那里什么都能卖，也什么都能买。防身的武器、想要的情报、拘灵师活动所需的灵性材料而且，我从始至终都没听到过杀你母亲的仇人的消息，难不成，你愿意就这么对往事一无所知、浑浑噩噩地活下去？”
钟亦皱起眉头，但却没有直接反驳阿瑞奇。他沉思片刻后，最终取出一枚银色的联邦制硬币。
“正面就不去，反面就去。”
钟亦轻轻地道，随后他弹指将硬币抛向正上方，然后用手盖住。
天边的晚霞仿佛被浇了红酒，烧得火红火红。那红紫渐变的绝美霞光洒在寂静的海面与孤岛上，连一地狼藉的断壁残垣，都被增添了些许凄美之感。
此刻，整座已经被一圈漂浮的潜艇团团围住，执行司的“黑风衣”们来回穿行在废墟与尸海中，忙着辨认尸体的身份、检查是否有生还者。
一个穿戴西装风衣、低礼帽的大胡子男人独自站在远离尸体的地方，对着天边的晚霞抽烟。他那浑浊的眼睛凝望着即将落山的橘阳，叫人看不出他的心思。
一名执行司的人员拿着清点报告走近，道：“洪司长，清点完毕了，共有867名囚犯越狱，其中b级囚犯有37人，a级”
“先报自己人的伤亡情况。”执行司司长洪元杰淡淡地道。
下属意识到自己的报告顺序不妥，立即改正道：“是，‘灵魂沙漏’总部的各司人员，因爆炸死亡的共有67人，受伤者229人。负责‘恶魔塔’监狱的各岗人员死者65人，伤者94人，其中也包括医生、后勤人员，仅1名狱警幸免；但那名幸存的狱警似乎得了严重的创伤后应激综合症（ptsd），精神状态濒危，随时处在失控边缘。我们无法从他口中问出任何信息。”
洪元杰吐出一口烟圈，随即咬牙切齿地道：“这群狗日的越狱犯，每个都死不足惜！”
“洪司长，还有两件事，一是阿瑞奇康吉瑞德统帅失踪了。二是我们还在总部与监狱的建筑内部，发现了大型‘拘灵仪式’的残余痕迹，可惜决定‘特殊功能’那部分的阵式自毁了，已经让二队的老邓头去加急复原了。”
洪元杰思索了片刻，说：“让老邓头停止复原。”
“为什么？”下属不解地道。
洪元杰转过身来，目光冷厉：“陈涛，你是第一天跟我做事吗？执行司第一条规矩，禁止质疑上司的命令，也不准私下讨论。有些事情不是你和大家能知道的。”
“对不起，司长！”陈涛立马低头认错，但他心里也很震惊。因为他是洪司长为数不多的亲信，连他也不能知道的秘密，只能是统帅和司长才能知晓的最高机密。
“无碍。带我去见那名幸存的狱警。”
监狱内的特殊病房里，那名幸存的狱警穿着白色的病服，躺在简陋的病床上。
这名狱警，就是在出口走廊上，用身体将钟亦推出爆炸范围的那名狱警！
这时，病房的门被打开。那狱警像是听到了什么恐怖的巨响一般，猛地滚下病床，惊恐地蜷缩在角落里。
进门的是正是陈涛与洪元杰。
“洪司长，您看。他从刚才起就一直这样，但凡房间里有什么响动，他就像听到了之前的爆炸声一样，害怕地缩在角落。医生说，他很有可能是因为在极近距离被爆炸波及导致的。但奇怪的是，他身上却没有伤势，耳朵也没事。”
洪元杰将烟递到下属陈涛手里，走到那狱警近处，还特地蹲下，用手指撑开那名狱警的眼皮，仔细观察他的瞳孔。
“陈涛，你回避一下。”
“是。”
房门重新关上，房间里只剩下洪元杰和狱警两人。洪元杰放下狱警的脸，挪了挪身子，恰好挡住了监控摄像头。
“作为执行司司长，我记得你们所有人的档案。陆炜，你登记的契约灵里有火属性的‘本灵术’，所以我对你离爆炸很近但却没被烧伤一点儿也不意外。但是，你骗了大家，不是吗？”
但是被狱警陆炜一副完全没听懂的样子，仍然惊疑不定的回避着洪远杰的眼神。
洪远杰干脆往陆炜嘴里塞了颗烟，又帮他点燃。陆炜见到火苗后猛地闭上双眼，但嘴巴却控制不住地吸了一口。
洪元杰突然夺下陆炜口中的烟，口吐莲花道：“妈的！天天用火，被炸了一炮之后就连火也不敢见了是吧。烟却不怕，装也要装像一点。”
陆炜被戳穿之后，下意识地瞟了一眼监控，确认洪元杰帮他挡住了摄像头后，终于委屈地道：
“洪司长，我，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出口通道就炸了，我就昏了过去，醒来之后，我什么也不知道就先藏了起来，过程中不小心划破了手指。然后，就和一个灵，缔结了契约。在医生前装‘ptsd’躲过检查，也是他教我的。”
洪元杰：“所以？”
“那个灵是我，元杰。”这时，陆炜的胸口探出一个灵魂的脑袋，正是五十多岁模样的阿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