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五十一只狗狗
“你是真的狗吗？”哪怕心里已经有了确认的答案, 伏黑惠还是谨慎地从这个问题开始提问。他说话时有意把语速放慢了，生怕她听不懂一样。
但一上来的这个问题还真的把千寻给难住了，她不好做出回答。狗狗爪子在空中摇摆不定了一段时间, 先是压在“是”这个字上，很快又去压了一下“不是”。
没有把这当做是她的敷衍，伏黑惠认真地顺着她的回答揣测下去，“你能听懂我们在说什么，但是自己不能说人类的语言？”
用上了人类这个词，听起来怎么像是直接把她放在另外某个物种上来看待她了。千寻连着在“是”字上拍了两下, 还悲愤地昂着头长啸了一声。
“接下来……小千，你和五十岚在之前就认识吗？”
为什么他会问这个问题？千寻没有停顿, 眼睛一转就按下了“不是”, 她想不到伏黑惠把这个问题放在第三个的原因会不会是他私底下也在怀疑什么。
也许她没回来的时间里, 他就提前整理过一次自己想问的话题了。为了防止他在这个方面深究下去，千寻几个爪子敲字飞快, 她踩着那些小小的片假名拼出自己早就想到的问题反问回去。
“你很在意五十岚当时和我说的话吗。”伏黑惠的注意力确实被她转移开了，但与其说是闪避, 他好像根本没想到千寻会在意这件事，“不……那不是不能说的事, 只是我觉得没有必要提起而已。”
“汪汪汪呜，汪！”那你倒是说说看啊。千寻一拍地板昂首挺胸地盯着他看，急着要说话时她还是会短暂地抛下语言不通的大问题, 对于转移话题来说，感情到位才是最重要的，一个一个字指效率太低了。
“那天她来找我, 只是和我说关于这次任务的事。”
伏黑惠迟疑之后就开口了, 而他的迟疑更多的也像是在回忆那天发生的事, 似乎真的没把这件事太放在心上，这和千寻原本的预期大相径庭。她竖好自己那对白色狗狗耳朵，生怕错过了关键信息。
“五十岚说她留意过了，这次工作的任务成员并没有过变动，我还是在名单上，她怕五条老师只是擅自做了决定或者在开玩笑，所以来提醒我一声。毕竟老师总是会做出一些大家想不到的事。”他委婉地说。
……千寻听完的感想是就这就这就这，她还以为对方是说了什么特殊的秘密呢，论坛里偶尔会传播一点关于角色和剧情的小道消息，她想的是对方可能拿伏黑惠在意的信息去做了交换。不过在这方面也会开玩笑的话，五条悟未免太恶劣了点。
“老师经常有各种脱线的举动，但在工作和任务上还从来没有做出过玩笑行为，而且这次五条老师是自己来和我说的，所以我本来还是打算听他的话不去参加任务。”
这句话后面肯定还跟了一个但是的转折，看来重点还是在后半句上。瞪大眼睛望着伏黑惠的千寻没有错过伏黑惠表情的小变化，也是说到后半句，伏黑惠的脸上才混杂了一点可以算是别扭的成分。
“她说她了解关于你的事，”害怕这句话会造成某种负面的误会，他顿了一下又很快接上，“发现你的不同时，我已经没有在怀疑你了。只是以为你不愿意告诉我你的事，想多知道点关于你的信息而已。”
为了即将知道的大秘密做好准备要洗耳恭听的千寻都沉默了，这怎么还和自己有关呢，原来他想知道的是和自己有关的信息？不过硬要说起来，伏黑惠前段时间确实有和她闹别扭的意思在……等等，那这不就是他们两个互相拉扯结果变成了大冤种吗？？
难得五条悟主动给她打了助攻，反正现在她也是得被盘问的，要是在进支线剧情之前她就和对方说清楚，那岂不是根本没这么多事，也就是她白给了呗。没想到自己得到的答案会是这个，千寻深吸了一口气，眼神都开始缥缈了。
“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可以和我说，我知道你的身份不像表面上这么简单，也许你是不能把那些事说出来，你可以不用告诉我。”伏黑惠低声说。
他的目光直直地投向千寻的方向，“不管怎样，这次都要谢谢你。你是预料到了我们会有危险才使用了那个特级咒灵吧。之前还在疗养院内时你的情形不太好，是咒力被耗空了吗？之后你被老师叫过去了，我没有来及问你的状况。”
后来伏黑惠也给乙骨忧太发过消息，乙骨忧太没有详细说为什么他携带的特级咒灵会和千寻产生联系，但是他说了小千是为此特地去找过他的。
基于咒力可以补充回来的设定，她的蓝条在休息时间里就自动回满了，先前的不适感也早已消失。千寻欢快地汪汪几声表示她完全没问题，甚至能再放一次大招，当然里香和她的束缚已经解除，这句是不实际的。
得知她的身份并不简单后，伏黑惠在行为上就注意了很多，传达完自己的想法，他对着千寻拘谨地勾了勾唇角，摊开手好像想和她击个掌。千寻还没动，反应过来这个举动或许太自来熟的伏黑惠就想把手收回去。
他们认识的时间不算很长，但也已经共同经历了不少的事，各种各样的事，甚至是他本来作为咒术师应当接触不到的事，伏黑惠没有直白说出口的那句话是——他也已经把对方当做他的同伴了。
get到了他的潜台词和动作里的小暗示，萨摩耶快乐地咧开嘴笑起来，她抬起前爪，扬起上半身凑过去拍了拍他的手心，还额外用自己湿漉漉的鼻尖碰了碰他的鼻尖，这是小动物表达亲昵的独特方法。
伏黑惠真的是好宝宝啊。待在咒术高专和这些一年级二年级的少男少女接触过后，千寻就发现要成为咒术师的这些孩子都有天真的一面，但总的来说，他们还是比同龄人都要成熟多了。要单纯按年龄看，他也还在孩子的队列中嘛。
她的内心因为流入了几滴温情而变得软踏踏的，只是偏过头专注地望着好像还有话想对她说，但又不知为何开始犹豫的伏黑惠。在千寻看过去时他的视线飘了一下，最终才像是下定决心般开口，“小千，你的爪子还没有擦过。”
狗狗低头看了一眼。
她一回来就和伏黑惠进入对谈的正题了，确实是忘了洗爪子，所以刚才的击掌在伏黑惠手掌中央留下了两个灰灰的印子……千寻默默收回手走进了浴室。
第二天出门前，伏黑惠也问了她要不要一起去校内的治疗室。他在这次的任务里没有受伤，但是之前受到咒术反噬的伤害可能还存在，他需要过去检查一下。
昨天被叫去时，五条悟也提到过校医小姐最近回来了，从他的说法来看，对方貌似有一段时间是不在校内的。千寻很早就好奇过这个未知人物，只是她从来没有独自去治疗室的契机，既然这次伏黑惠这么问，她欣然决定也要跟过去看看。
还好咒术高专的治疗室里没有动物禁止进入的规定，在门外这么感慨完，千寻才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站在治疗室里的老师蓄着棕色的长发，眼角还有一颗泪痣，是位自带慵懒感的女性，这倒是和千寻广泛认知里的医务室老师没有太大的差距。不过她眼下的黑眼圈相当重，看起来是没怎么好好休息过。
……是美女耶。
以千寻的真实年龄来计算，在咒术高专里，无论哪个年级的学生们都可以算是她的后辈了。五条悟尽管年龄比她大，行为上却让她很少能产生面对长辈时的尊敬感。这位老师则不太一样，一眼就能看出她身上知性御姐的那种气质。
尾巴开始飞速摇晃起来，可能是对这类女性有发自心底的向往，千寻毫不掩饰自己对于这位成熟女性的好感，这点从还在异能力专区时她就很喜欢和尾崎红叶贴贴也能看出来。
而看见千寻走进来后，家入硝子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咒术高专的治疗室和寻常的医务室从根本上来说还是不同的，以往捉到奇怪的三四级咒灵，他们也会带过来临时放在她这里保管，小动物比起咒灵来说那还真是不算什么。
况且在她出差后，五条悟也经常会主动在通讯设备上和她提起学校里的故事。哪怕在家入硝子看来，其中很多都是只有站在对方恶趣味的视角才能理解的古怪的乐趣，已经习惯了对方这种作风的她还是把短讯全都看完了。
五条悟让她有机会也稍微为小千检查一下，这完全就是个无理取闹的要求。
就算是看在他们毕竟曾经也是同窗的份上……不，哪怕她拿到了医师资格证，她也不是兽医啊，已经从五条悟那里听他说过“小千”的事，家入硝子望着地上的狗，默默叹息了一声。
又往里走了几步，千寻才发现在治疗室那些遮挡视线的白色帘子后面还有一个人。五十岚秋音今天也在这里，她这回来得比他们早很多，已经坐在里面的椅子上了。
看来昨天她没有立即找校医处理伤口，可能是在被五条悟说了那些话以后就直接回了宿舍，所以才拖到今天过来吧。至于她的具体情况，千寻后来回忆时才想到，她受伤的部位应该就是在她当时总有意无意去遮挡住的锁骨处。
今天的她也表现得和以往迥然不同，五条悟吓唬她那一下好像对她造成了不可逆的打击。五十岚秋音看到他们后只是瞥过头，不算是对他们过分冷淡，但也没有主动搭话，至少千寻能看出她没有多少交谈的欲望。
“看来今天我的治疗室人气很高。”到最后，家入硝子成了最先开口的那个，她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对着伏黑惠说，“——作为这里唯一的男性，我觉得你现在最好先回避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