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四十六只狗狗

    手里的玻璃杯落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五十岚秋音面色惨白地检查了几遍。没有，哪里都没有，“那个”的确是消失了……怎么会卡着这个节骨眼失灵, 他留给她的技能怎么会不见了？

    明天他们就要去疗养院祓除那只她已经明确是一级的咒灵, 如果没有那个技能的话，自己还能完成这个任务吗？所有的信心都随着术式的消失而抽离了，她不安地揪紧了垂在胸前的头发，牙齿也开始微微打颤。

    ——最开始在异能力区块偶然认识那个自称为“茧”的人工智能时, 五十岚秋音没有想到，对方后来还会再来找她。

    起初五十岚秋音也以为祂顶多就是个游戏内比较特殊的引导npc, 可就算她没有那么机灵, 也能轻易发现对方的行动没有任何规律, 和其他的辅助性ai都有所不同，更何况他是有意让她看出来的。

    在上个区块里, 她依照攻略做了很多努力，茧忽然出现时，五十岚秋音还在专注于推动其中一位角色的路线。而这个男孩子刚一露面就告诉她自己很欣赏她, 说这都是因为她与众不同，充满潜质, 所以独独从那么多的玩家里选中了她一个，她也值得拥有更多。

    在那之后他帮助她用一种巧妙的方式飞速推动了剧情的发展, 本来以为自己还要慢慢努力的五十岚秋音很快就尝到了甜头, 这的确让她晕头转向了，但攻略得到可喜的结果只是其中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这让她感受到了自己的不同。

    简直就像是少女漫画里经常会出现的情节, 某日发现自己是能从平凡的人群中脱颖而出的特殊的人, 于是一位其他玩家都没有见过的神秘人会在她面前现身, 向她施以援手，更何况这位神秘人也是位相貌清秀的少年。尽管还谈不上对他信不信任，但她确实被打动了。

    依照茧的言论，他们可以互相帮助。他说自己不方便再来咒术区块，但过去有一件事给他留下了很深的阴影，希望她可以代替自己向曾经伤害过他的某个恶劣玩家实施一点很小很小的报复，他有办法让她们处在同一局游戏中。

    即使受了对方的恩惠，报复这个词依然让游戏外还只是普通女学生的五十岚秋音感到不安。但在她拒绝了一次后，茧也没有反过来苛责她，他耐心地向她乞求了几遍，又直接给了她那个据说只会造成少许惊吓的小程序。

    如果报复只是一点惊吓，似乎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她强行忽略掉心底始终存在的那点怀疑，把整件事看做一个只要帮他完成愿望就可以换来好感的隐藏任务。哪怕系统多次劝阻她，指出将茧的异常上报给主系统才是正确的，五十岚秋音还是怀着几分侥幸心理答应下来。

    在她给出回复后，没有向她隐瞒或者做出其他不负责的举动，茧也坦率地说，这个区块有更高的危险性，而那个玩家性情古怪，可能也会攻击她。为了不让她受伤，他专门为她准备了另外的能力……是无论如何都能保命的能力，这更是让她放下了心。

    是的，她现在拥有的空间系术式，并不是她之前自己借由运气随机获得的那个异能力转化而来的。由于游戏内也存在任务中被咒灵杀死的失败结局，可以绝对保命的技能本来就不应该存在，就算存在应该也会在使用上有诸多限制。

    五十岚秋音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拥有这种东西，但之前独立完成身为咒专学生就必须面对的祓除咒灵的支线时，她已经尝试过好几次，这确实是非常安全，非常强大的术式。

    但那个能力现在却消失了，她回过神时才发觉自己背后已经出了一层冷汗，系统在她耳边忧虑地询问她的情况。

    【五十岚小姐，我检测到您的技能似乎产生了变动……您以前的能力仍然可以使用，但是之前累积的熟练度已经因为替换而清空了，这个任务有一定的难度。如果现在和五条悟提起的话，我想应该还可以从明天的任务队伍中脱离。】

    【不，你别管了。我有别的打算。】

    这次是摆在她眼前的机会。就算没有那个技能，她自己也可以，一定可以做到什么，毕竟她可是“与众不同”的……五十岚秋音把地上的玻璃碎片捡起来，锐利的边缘割破了她的指尖，渗出了滚圆的血珠，她咬紧嘴唇止住了自己的颤抖。

    【什么杀毒？】千寻把身子撑开趴在地上，一头雾水地问，系统突如其来的小通知让她暂时分出了神，没有再拼命去想任务的事。

    【就是之前那次，主系统不是下放了杀毒权限吗？后来上面也没有回收……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软体自动运行起来了。】

    【是在什么时间运行的？】她疑惑地问。

    【具体是在47分钟前，是你刚回来的时候。】系统和千寻一样充满问号。

    【47分钟？】她想了想，【难不成是在五十岚秋音和我有过接触的那个时间……是她的身上携带着某种病毒吗？】

    上次清除bug时也是以接触为前提条件，所以千寻才做出了这样的推测。但这到底是没有定论的事，也和她自身没有太大关系，无论是她还是系统都没有太放在心上。

    一般任务地点都会因为传出不好的传闻而遭受主动或者被动的清场。这次他们要去的疗养院也是早在前段时间就停止运作，将病患们暂时迁去别的设施中了。

    由于是居住着许多精神科病患的医疗康复设施，负面情绪的产出非常集中，类似的设施都时常会产生咒灵，伏黑惠没有太关注这一个任务，只是时不时会想起五十岚秋音之前和他说的话。

    这次是集体任务，有辅助监督负责接送，之后也会有专人来放下阻隔普通人视线的“帐”。站在校门口等待另外几位同伴时，伏黑惠把玉犬给放了出来。

    黑白两只玉犬在他面前乖乖坐直身体，已经准备好了应付即将到来的战斗。千寻挤在它们中间……很可惜，她看起来依然和这个团队不太搭。

    她们萨摩耶都是往可爱那挂发展的，和帅沾不上边，更何况今天的千寻还有点颓废，身边都萦绕着低气压，在汪汪队里就更不和谐了。

    昨天晚上她想了很久今天要发生的事，以至于半个晚上都没睡着，就像是修学旅行前的高中生一样，但人家那是期待，她更多的是紧张和不安。熬了半夜的千寻现在就是很困，真的很困。

    小心地瞄一眼似乎在走神的伏黑惠，她偷偷别过脸去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两边的玉犬还都贴心地为她挡了挡。

    五条悟今天是不在学校里的，之前就从几位二年级生那里得知他最近都有事要忙的千寻对于他没有出现这件事并不感到惊讶。

    据说白毛教师是要去参加某个重要会议。她最开始以为是全国优秀咒术师调研学会之类的东西，后来才听说貌似是咒术师中颇有地位的权贵和高层人员组织的——身为普通教师竟然还有这种门路，以前还真是小看他了。

    原本千寻对五条悟就没怎么上过心，发觉自己被添加进信任名单后更是光明正大开始摸鱼，没有再认真去扒过他的个人故事。要不是五条悟实在太不正经，她都快要认为对方真的有什么了不得的故事了。

    就比如说，他其实是什么古老世家唯一的继承人或者豪门走出来的少爷之类的……这当然都是没可能的。

    尽管在现实生活中千寻距离豪门很远，最接近的一次也就是被园子邀请去她家的飞艇上玩，那一次她还正好赶上了被歹徒挟持的大事件，但她玩过的乙女游戏里贵公子角色不在少数，总之千寻先排除了五条悟也是其中之一的可能性。

    ——她可是亲眼目睹过五条悟掏出手机玩当下时兴的抽卡游戏耶，还是抽长着耳朵尾巴的美少女的那种。

    咒术师工资高这点千寻是知道的，因此对他大手笔氪金的举动单纯是表示羡慕嫉妒，没有多想。但游戏里的纸片人竟然还能抽游戏里的纸片人，看到这个细节的千寻只能暗自吐槽游戏界禁止套娃，连这种地方都做的这么全面也太奇怪了吧？简直都不像是个游戏了。

    和医院的性质不同，前来疗养院的探望者会更加稀疏，而在院方将患者和医护人员也迁走后，这栋建筑少说得有半个月没有人烟了。由于设施的位置本身就比较荒僻，辅助监督开车过来也花了很长时间。

    纯黑色的铁艺大门没完全锁好，风一吹就吱呀吱呀地前后乱晃，阴冷的触感从屋外透到屋里，建筑内部采光也很差，漫长回廊的另一端沉在浓郁的阴影中。

    缺少人气的地方都会显得愈发阴森，更何况这里也是恐怖片经典场景之一。多亏了玉犬一左一右把她围在中间，千寻心里才勉强有了点底气——就算这次她提前知道了自己将会面对什么，也很清楚这是游戏，她还是会觉得很可怕啊！！

    异能力区块里使用异能的好歹都是正常人类，这里直接变成超自然存在了，真是没有一天会让人能不质疑这个乙女游戏是否要素过多呢。一路跟着她的小伙伴们往里走的千寻忍不住哆嗦了两下，但在伏黑惠疑惑地看过来时，她还是装出了巍然不动的镇定模样。

    今天的五十岚秋音也没有她以往那么活跃，她没有再积极地和伏黑惠或者虎杖悠仁搭话，甚至可以从她身上看出少许神经过敏的特质，她始终紧张地打量着周围，像是在担心随时有东西冲出来似的，这让千寻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

    同样细心的虎杖当然也留意到了。他在之前是和五十岚一起完成过任务的，但她前几次都表现得很镇定。他只当作对方可能不太舒服，又或者是最近压力有点大，开口宽慰了少女几句。

    将大厅探索过一遍以后，由于对自己即将面对的咒灵并非任务提到的二级咒灵这个事实还一无所知，咒术师小分队很快就和千寻知道的剧情里所做的那样，提出了“分开探索院内，谁先遇上咒灵就想办法通知其他人”的提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