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二十九只狗狗
啊……？怎么就哭了, 为什么会哭？
伏黑惠此刻的心情就是既迷惑又大为震撼。他手足无措地退后几步，回头去看自己的两只玉犬想让它们给个说法，黑白两只玉犬无辜地看回去, 表示它们也不理解，但它们什么都没做。没有办法，他只能为难地把视线又转回床下。
千寻缩在床底下一动不动, 还在平复自己扑通扑通不断加快的心跳。床底的空间对于她而言有点狭窄, 但也给人一种只有逼仄才能带来的隐蔽与安全感。
其实她单纯是被吓出了生理性眼泪, 那两只似狗似狼的生物出现时就带给她几乎具象化的阴冷感，她说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感觉，反正就是怪怪的。
虽说那种感觉也不至于让她不舒服, 但也让她本能的产生想要退缩的意思了, 更何况要说起来，它们还给了她一个大大的回头杀呢。
这两只动物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不是真狗并且脑力仍然在线的千寻细思恐极, 她把脸埋进两个爪爪中间, 无意识地从喉咙里发出一阵具有威胁意味的低吼声，用不安的目光盯着神情微妙还在往里张望的伏黑惠。
很快她就听见那两只身份不明的动物也发出了躁动不安的呜鸣，黑头发的男子高中生脸上的表情既像是无奈，又像是在思考什么，他让它们安静些。随后走到书桌边, 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样东西。
拆开塑料纸的声音响起, 千寻的鼻尖下意识嗅了嗅。她才刚刚闻到食物的香气, 就看见伏黑惠拿着那样东西递到床缝边，像是在守株待狗。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 那是一个饭团？
千寻用力眨了眨眼睛。确定那就是普通的三角饭团, 路边的便利店会卖的那种, 里面可能包了酸梅或者金枪鱼, 馅料被包在里面，她只能闻见米饭的味道。
狡猾的人类，竟然使出食物这么阴险的招数来勾引一只狗！太邪恶了！千寻咽下嘴里的口水，忿忿不平地想。
她从开始这局游戏到现在还没有吃过东西呢，饥饿值都快进入危险区了，等到饥饿值全部清空，就要消耗她重新开局才给奶满的血条了。
现在的局面换句话可以说是早死晚死都得死，那她不如选择饱死。而且伏黑恵可是把她从车站带回来，还给她擦过毛梳过毛了，他看着也不像是坏人。
在饥饿的驱使下千寻已经开始自己说服自己，而她还在纠结的过程中，伏黑惠干脆收回了玉犬。在他的眼里玉犬和普通犬类差异不大，但这毕竟是式神，而且是他用自己的咒术驱使的，会被普通的小动物恐惧也很正常。
一直竖着耳朵听声音的千寻自然不会留意不到玉犬已经消失，她犹犹豫豫地凑到床边去观察情况，成功确认那两只分别为黑白色的动物是真的不见了。
伏黑惠拿完吹风机回来以后，没有忘记顺手把门关上，所以它们不可能是后来从外面跑进来的。千寻想起自己在它们头顶看到的奇怪符号……这难道也是那个bug提过的所谓“术式”中的一种？
暂时将这个问题留在心里，千寻贴着地面开始往外钻。终于把流泪狗狗头从床底引诱出来的伏黑惠就看着狗狗刚把脑袋探出来，忽然停住不动了，很快屋内又响起了爪子与地面反复摩擦的声音。
她卡住了。
……还从来没有另外哪个游戏能带给她这样的新奇体验，床沿处的木板高度比床底还要低一些，所以她没能和自己最开始想的一样轻松地爬出去，身为乙女游戏主人公的她，就这样卡在床边上了。
她上次这么丢人还是在上次，在中原中也面前直接脸着地的那次。真是成也小狗败也小狗，她能钻进来都得怪她是只狗，但好就好在她作为狗，当着人类的面可以假装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样的蠢事。
之前她到底是怎么在两秒钟内挤进来的，紧急关头爆发出的危机力量吗？伏黑惠还在边上看着，千寻觉得自己有点冒汗，她心虚地舔舔嘴巴。
深吸一口气后，她再次使出全身力气蹬了两下腿，可惜事不如人愿，该卡住的地方还是卡的死死的。大家都说猫是液体，而狗在这方面显然就没有同样的才能，千寻就是没法把自己从挤进来的那条缝里再挤出去。
伏黑惠全程都保持着严肃，他就蹲坐在旁边一本正经地围观。身为咒术师，他经过严格的训练，无论多好笑都不会笑。
眼见狗狗半天都没成功，干脆把脑袋也缩了回去，试图换个方向倒着出来，结果这回能出来的就只有那条尾巴，伏黑惠才默默补了一句……咳，除非忍不住。
很快就意识到倒着出去不靠谱的千寻把方向调转回来，她顿了顿，转而将目光投向了迅速捂住脸转过头去，肩膀却可疑地耸动着的伏黑惠。
“他的肩膀微微耸动，仿佛是羞愧于将这样软弱的一面呈现给你，才用两只手遮盖住了自己不成器的表情”……
在一般的乙女游戏里，这样的描写绝对是给出了个好提示，大概可以理解为“男主角在伤心，快来破解他的心理防线赚到他的好感并且把他泡到手”，但是这些和现在的伏黑惠都毫无关系，他就只是在笑而已。
小狗有点气，但小狗不说。
努力挣扎了半天都没有成功的千寻开始四条腿并用，竟然还真让她在无意间用奇怪的姿势从缝里滑了出去，而刚一出去，她就毫不留情地把伏黑惠手里的那个饭团叼走了。
在第一次决定不做人把那条底线降下来以后，再想要跨越这条身为人的底线就容易的多。千寻纯当自己就是狗，我们修勾可不清楚什么礼不礼貌。
把嘴里的食物嚼嚼咽下去，吃到嘴里才发现实际上是无馅料版本的她还砸了咂嘴。这饭团有点没味儿，好在她的饥饿值是回到了线上。
和数值影射的一样，她还没吃饱，但至少没有之前那么饿了，这让千寻表现得从容了很多，她挑了个合适的位置趴下来。
虽然她和伏黑惠认识的时间很短，从她的行为上来看就算是相当自来熟了。尽管这可以归因于她的底线确实有所下降，但这种行为她对上一局游戏认识的朋友们肯定是做不出来的——他们给人的感觉相差太多了。
中原中也虽然和她年龄相仿，大抵因为他的身份是黑手党高层，时常会让千寻觉得他比自己这个年龄应该表现出的样子成熟的多，如果不是因为意外而开启了一段时间的共同生活，她在对方面前肯定会感到很拘谨。
其余的人……太宰治可不会吃亏，指望哪天能从他那里抢口饭吃还是有点勉强。要说中岛敦，她还没沦落到要欺负孩子的地步。红叶大姐姐多半会直接把手里的食物喂给她。至于芥川，她搞不懂他到底怎么想，可能得看他心情？
有了上局的经验和这次开局的风风雨雨，千寻早就猜到伏黑惠很可能也是个能打的。可除了拥有她还不了解的咒术这点有些可怖以外，他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普通的男子高中生，相处起来让人感觉很轻松。
既然对方是个dk，她和伏黑惠之间的年龄差估计有五六岁了，从这方面来说她也算是他的前辈。抢后辈饭团的行为虽然不太体面，但反正现在她也不是人，没人能管得住她。
伏黑惠没有猜到她能想那么多，他也没有拿饭团引诱她却不给她吃的意思。那个饭团是他傍晚在学校里遇见狗卷前辈时对方送给他的，据说是帮忙给另外几位前辈带晚饭，不小心就买多了，所以他也分到了几个。
……没想到剩下的这个还能拿来喂狗，他看了看身边的千寻，又翻出一包湿巾，给刚才还眼泪汪汪的狗子擦了擦眼角。
接下来就是帮忙找主人的事了，伏黑惠很认真地想，要不然也拜托虎杖和钉崎出去的时候帮忙留意一下有没有在寻找这只狗的人吧。
直接空降咒术高专附近的千寻歪着脑袋看他，也猜不到他能想那么多。她对于自己的未来还没有什么想法，只是和还在出神的伏黑惠面面相觑，又因为同时听见了忽然响起的敲门声而扭过头去。
“这个时间应该是在宿舍的吧。恵，倒是给老师我开个门啊～”
门外响起了轻佻的男声，听起来像是青年男性角色——这是有新角色登场了？千寻好奇地竖起耳朵，而且他说他是老师哎。
其实她对这次的校园已经有了一定的想法，据她推测应该是那种超能力学院的设定。这种类型在各类漫画动画作品里也不太少见，那么身为这个学校的老师，应该也不太平凡吧？
她瞄了一眼旁边的伏黑惠，他的脸色有些微妙，但还是起身去给他开门了。好奇心过剩的千寻也跟着他站起来走到宿舍门口，在开门的瞬间仰头去看。
腿好长人好高，还戴着个诡异的眼罩，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这个人不是重要npc肯定也是个攻略对象，她当场敲定。
而在她眼中神秘莫测的教师角色咦了一声，刚迈步进来，就在千寻面前蹲下了。他饶有兴趣地说，“在恵的宿舍里，竟然出现了一只没见过的狗啊。”
分明还戴着遮挡物，对方却像是对眼前的一切都看得很清楚似的，千寻疑惑地盯着他的眼罩看，那个眼罩是纯黑色，不像是半透明材质。他是怎么能看见的，这又是什么玄学？
打量了一下眼前莫名有股丑萌气质的白狗，五条悟摸着自己的下巴，表情变得正经起来。他深沉地说，“玉犬已经背着大家悄悄生了小狗，还养到这么大了？”
……伏黑惠表示他并不太想搭理无良教师的戏谑言论。身为式神的玉犬是无法繁衍后代的，对方不可能不知道这点，但他还是开口向五条悟说明道，“这是我在学校附近的车站那里看到的，好像是别人家里走失的狗。”
“开玩笑开玩笑啦，老师我当然知道这是普通的狗。”五条悟笑眯眯地摆了摆手，给出一个新的提议，“既然迷路到这里了，就这样把她留在学校也可以哦。不然她不是很可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