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第32章
“你真要睡外面吗？”桃刀抱着枕头, 诧异问铃祈。
铃祈：“……”
桃刀：“你不用介意的，以前我经常和阿保睡在下水道里……”
铃祈的脸一下绿了：“等等，你和异性一起睡？”
桃刀不明所以地点头：“那样比较暖和。”而且那个时候他们都小, 阿保也算不上异性。
铃祈的脸绿了又黑，最后，深吸一口气，用力关上门：“我去外面！”
桃刀：“？”他怎么突然生气了？
她撇了下嘴, 缩到床上。
桃刀没有立即闭眼——她睡不着, 脑中一直浮起先前和帕帕他们说话时的场景。
那个时候帕帕的反应很奇怪, 一副心神不定的模样，根本不像平时的她。
桃刀翻了个身，若有所思地望着天花板。
她总觉得, 帕帕有什么事瞒着他们, 却并没有告诉他们的打算。
那个时候，她到底想说什么……
桃刀不想太早睡下，但她毕竟奔波了一天, 头一沾上枕头, 睡意就席卷而来, 不消片刻, 就沉沉睡了过去。
她又做梦了。
梦境里依旧是那片宽广的草坪，天空一碧如洗，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青草与露水独有的清新气息。
桃刀抬头, 果然看到山坡的对面又出现了那头白色巨兽。
巨兽定定望着她，蓝眸深邃。
桃刀似有所感, 问道：“你有事想告诉我？”
巨兽像是通人性似地点了下头。
它缓缓走下山坡, 朝她踱来。
神奇的是, 它每走一步, 身上的皮毛就脱落一分，巨大的身躯逐渐缩小，兽爪蜕为纤细的手指——
到最后，一名面容精致的女子站在桃刀的面前。
她低下头，银发如羽，蓝眸似海。
桃刀惊讶地盯着她。
“大皇女……伊莲娜？”
伊莲娜点了点头，细长的脖颈折成脆弱的弧度。
“主上，”她低声道，“请助我一臂之力，救救那个孩子。”
桃刀微怔：“谁？”
伊莲娜略作停顿。
“帕帕。”
桃刀愣住了：“你说什么？”
伊莲娜望着桃刀，双眸泛起复杂的涟漪，“请将那个孩子……从牢笼中解放。”
桃刀惊讶地盯着她。
什么意思？
这和帕帕有什么关系？
她还想再问，伊莲娜却忽的动了。
她弯下腰，跪在桃刀面前，随后——头深深垂下，虔诚地将额头贴在桃刀的脚尖上。
“主上，您是我们唯一的希望，”她的声音中带着不可忽视的悲哀，“请拯救我们。”
桃刀猛地从梦中惊醒，一看时间，才过去了半小时不到。
她定了定神，回想起刚才的梦境。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梦中的那头白色巨兽，难道一直是大皇女伊莲娜？
她为什么要反复出现在自己的梦里？又怎么会提到帕帕的名字？
她越想越混乱，最后深吸一口气，狠狠拍了下脸颊。
冷静下来，先从能理解的地方开始。
首先，大皇女伊莲娜在她的梦境中一般都是以兽态示人，这是否表明——古恩在兽化能力这一事上没有说谎？
如果是那样，那两块蓝色血石应该就属于伊莲娜的东西。
但桃刀皱了下眉，又疑惑起来。
伊莲娜和她非亲非故，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血石给她？
她掏出那半块血石，放在掌心里端详。
皎洁的月光自窗外倾泻而下，照耀在血石表面，折射出璀璨的蓝色光辉。
桃刀愣愣地盯着血石。
很漂亮。
但这种颜色很似曾相识，仿佛谁的眼睛也拥有如此剔透的蓝色……
她突然顿住。
下一秒，猛地从床上跳起！
——是帕帕！
桃刀感到自己隐隐抓住了什么，却还是差了一口气。
她忍不住得在房间里团团打转，长尾一下一下敲着地，发出咚咚的声音。
“不对，”她突然停下，“还有一点。”
无论是哪次梦境，伊莲娜总是在反复强调一句话：
“主上，请帮助我。”
难道……伊莲娜屡屡进入她的梦，就是想寻求她的援助？
而那块血石，或许是她提供的某种酬劳或者奖赏。
至于帮助的对象——就是帕帕。
桃刀回想起梦中的场景，不禁抿了下嘴唇。
伊莲娜是什么意思？难道帕帕遇到了危机吗？
而且最令人疑惑的是，她和帕帕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桃刀：“……”
她用力把头埋进被褥了。
好烦，想不明白。
“笃笃！”
这时，门口传来两道轻轻的敲击。
“桃刀？”铃祈迟疑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你在里面干什么？动静太大了。”
桃刀蹭地从床上坐起，眼睛睁得圆溜溜的：“！”
“铃祈！快进来！”
十分钟后。
“你是说……”铃祈缓缓道，“那头梦里的白色巨兽就是伊莲娜皇女，然后她每次出现在你的梦境里，是想让你帮助帕帕？”
桃刀很肯定地点头：“对。”
她一脸希冀地望着铃祈，尾巴像个扫把似地在身后扫来扫去：“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铃祈：“……我不知道，”他无奈道，“这整件事听起来太匪夷所思了。”
桃刀目露失望：“这样啊……”
她的尾巴“啪嗒”垂了下去，耳朵也耷拉下来。
铃祈：“……”
他无奈地拍了下桃刀的脑袋：“不过，我们可以去问一下帕帕，”他停顿了下，“毕竟她今晚的表现真的很反常。\"
桃刀的尾巴又“啪！”地竖了起来：“好！”
铃祈盯着她乱甩的尾巴，脸不由一黑：
“先把尾巴收起来！”
寂静无声的走廊上，两个人影迅速穿过。
“你轻一点，”桃刀回头警告，“现在可是宵禁时间。”
铃祈对她怒目而视。
他又没有毛茸茸的肉垫，简直作弊！
两人躲在女寝门口，趁宿管移开视线的空挡，迅速溜了进去。
桃刀压低声音：“帕帕的房间在三楼。”
铃祈点头，两人悄无声息地往楼梯走去。
但刚爬上三楼，桃刀却突然一顿，随即目露急色，竟猛地奔了出去。
铃祈一惊：“桃刀？！”
他连忙跟上，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慢一点，小心撞到人！”
桃刀却挣脱他的手臂：“不对劲，帕帕不在这里！！”
铃祈：“……什么？”
“帕帕的房间里没人，”桃刀的语速飞快，“我听不到声音。”
这下铃祈也顾不得许多，两人飞快奔到帕帕的寝室，桃刀试探敲了下门：“帕帕？”
无人回应。
桃刀和铃祈对视一眼，桃刀毫不犹豫地伸出兽爪，往门锁上一划。
超合金的门锁瞬间断成两截，桃刀猛地扭开门：“帕帕？！”
房间里空无一人。
铃祈跟着走进来：“她不在？”
桃刀先往床边奔去，摸了把床垫：“冷的。”
她抬起头，抽动了下鼻子：“房间里的气味也很淡。”
空气里只有一股淡淡的味道，说明帕帕可能短暂回来过一趟，又出去了。
铃祈的眉头深深皱起：“她去哪里了？”士兵夜不归宿，如果被发现可是要受处分的。
桃刀思索片刻，忽然走到帕帕的桌前，开始翻找起来。
铃祈愣了下：“你干什么？！”
“帕帕动过这里，”桃刀弯下腰，用力地嗅了下书桌，“上面有她的味道。”
“你也来看一下，”她头也不抬道，“说不定能找到一些线索。”
铃祈毫不犹豫上前：“好。”
帕帕带过来的私人物品不多，两人花了几分钟，把东西都摊放在地上。
铃祈一脸复杂地望着几本砖头厚的书册：“她居然还带这么重的书……”
这些全都是有关灾兽的文献记录，两人粗略翻了下，发现帕帕在每一页都密密麻麻写满了标注。
桃刀忽然想到什么：“上面会有许愿兽吗？”
铃祈顺着目录找下去，眼睛一亮：“有了，239页。”
他将书翻到239页，却是一愣。
与其他书页不同，记载了许愿兽的这一页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桃刀低声念道：“许愿兽，存在于传说中的ss级灾兽。”
“外貌不明，体型不明，推测为超巨型灾兽，通体纯白，蓝眼，可能具有高等智力。”
“异能：实现心愿。”
她念完，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铃祈注意到了：“怎么了？”
“有点奇怪，”桃刀指着书上有关许愿兽外貌的一段，“这里的描写简直和我梦里的那头灾兽……和伊莲娜的兽形很像。”
铃祈一愣：“你确定吗？”
桃刀很肯定地点头。
铃祈闻言，也再次看了遍描述：“确实很像……”
“？”他忽然低下头，“这是什么？”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桃刀看到书页的一角似乎画了一个小人。
那是一个小小的女孩，抱腿坐在箱子里，箱子是密封的，唯有头顶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少女抬起头，一双用马克笔点出来的蓝眼怔怔望向小口。
小口的旁边还写了一个单词：“自由”。
铃祈迟疑道：“这是……帕帕？”
小人很潦草，他们没法从五官判断出她的身份。
桃刀却盯着“自由”两个字看。
她没有记错的话，梦境里的伊莲娜曾对她说过，希望她能将帕帕“从牢笼中解放出来”。
她犹豫看向小人。
牢笼……指的是这个箱子吗？
桃刀把整本书重新翻了一遍，边边角角都没放过，可再找没有新的发现了。
她喃喃道：“她到底去哪里了……”
“桃刀，”铃祈轻扯了下她，“我们先回去吧。”
再逗留也找不出线索，只怕反而会引来宿管。
桃刀踌躇了下，只好道：“……嗯。”
两人小心掩上门，原路返回。
但就在他们穿过大厅时，桃刀忽然预感到什么，一把拉过铃祈，躲到一根柱后。
铃祈：“怎……”
桃刀冲他比了个噤声的姿势。
不远处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两人对视一眼，小心翼翼从柱子后探出半颗头。
借着微弱的月光，两名身穿蓝色制服的男子正缓缓从走廊里走来。
桃刀的瞳孔一缩：“是宪兵。”
“就是他们？”铃祈紧紧盯着两名男子。
那两人正在交谈，细小的说话声顺着走廊流过来。
“烦死了，还要把这文件搬过去。”
“嘘，别发牢骚，被队长听到怎么办？反正忍过今晚就好啦。”
“得了吧，明天还要抓那小崽子呢。”
“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闻言，铃祈不由看了桃刀一眼，而后者的脸黑得好像一块烘烤过度的虾饼。
小崽子……指的该不会是她吧？
“他们走了，”见宪兵逐渐走远，铃祈低声道，“我们快走。”
但桃刀却没动。
铃祈只得蹲下|身，耐心道：“怎么了？”
桃刀直勾勾盯着那两名宪兵的背影，红眸亮得几乎快燃烧了起来。
“他们身上，”她低低道，“有帕帕的味道。”
保罗和乔治换完勤后，径直走入休息间。
“喂，”乔治提醒他，“先把文件送到队长那里去吧，丢了小心他砍你脑袋。”
保罗骂了一句：“妈的，就是麻烦。”
但骂归骂，他也不敢懈怠，捞起桌上一个软皮箱，又朝屋子外走去。
当他关上门时，门后似乎有两个阴影闪过。
保罗：“？”
他警惕地看了眼，确认门后没人，才走了出去。
为了明晚的行动，队长已经转移进了密室，保罗小心翼翼地穿过几条走廊，悄无声息地钻进一间扫帚间。
他一脚踢开靠在墙上的扫帚，摸索了下，用力按下墙角一块凸|起的点。
“轰隆——！”
伴随着一阵粗噶的声音，墙壁陡然陷下去，露出一个狭窄的门洞。
保罗砸吧了下嘴，目露惊叹。
据说这还是很久以前宪兵队特意建造的密道，专门为了关押“那位大人”，没想到过了十年居然还能使用。
他将软皮箱抱在胸前，准备钻进密道。
但就在他抬脚的一瞬，身后陡然落下一道黑影，随即，脖颈被猛的卡住。
保罗一震：“谁？！”
“原来还有这种地方。”一道冰凉的女音在身后道。
保罗闻言，目露震惊：“等等，难道你是……？！”
没等他说完，脖颈上的力道陡然收紧，保罗只来得及发出一道滑稽的闷叫，就身体一歪，软软倒下。
桃刀冷冷拎住他的衣领，甩到一旁。
“放心，”注意到铃祈的目光，她随意道，“我只是把人弄晕了。”
铃祈说：“……那就好。”
刚才，从桃刀身上传来一股令人无法忽略的杀|气，竟连他都不禁心生退意。
他蹲下来，将保罗的四肢死死捆住，又往他嘴里塞了棉花，防止他醒过来喊人。
桃刀正探头往密室里看。
她抽动了下鼻子：“里面有帕帕的味道，”扭过头，“进去吧。”
“等等，”铃祈却道，“这是什么？”
保罗昏过去后，随身的软皮箱子就掉在了地上，里面一沓资料全洒了出来。
铃祈狐疑地捡起一份文件，刚翻开第一页，声音却陡然抽紧：“桃刀！快来看！”
桃刀：“？”
她凑过去，目光也猛地一紧。
只见封面一排黑体大字：《人工兽培育计划》。
“人工兽……”铃祈低声道，“什么意思？”
桃刀抿了下嘴，没有吭声。
不知为何，这个单词给她一种极其厌恶的感觉，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人反胃的东西。
铃祈犹豫了下，翻到第二页。
当看清第二页上的内容，两人齐齐轻抽了口气。
第二页上是一张女人的照片，她的五官精致，银发蓝眸，明明是极其温柔的眉眼，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浅蓝的眼中一片死寂。
简直……像一具坏掉了的人偶。
铃祈顿了下，低声道：
“为什么……伊莲娜皇女的照片会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