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男人哭吧
沈逸矜低下眉睫, 看见上面印着某某银行红色“现金支票”的字样,一瞬间,全懂了。
她朝楼梯间投去一眼, 隔着隔断,只能确定楼上是亮着灯的,至于人在哪, 并不能看得真切。
祁渊是在家的。
她知道。
鞋柜里缺了他的拖鞋。
这事他交给吴妈来办,似乎是给足了她面子。
她必须领这份情。
“那……给我一点时间, 我收拾一下行李,可以吗?”沈逸矜话出口, 语气都没什么改变。
但她周围的空气已经明显变得疏离。
吴妈不知道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她跟在祁渊身边多少年, 却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
明明两个很般配的人, 怎么就不能在一起?
她想他们俩和和美美的,可她阻止不了祁渊, 也说不动沈逸矜。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
沈逸矜脚边的小行李箱也用不着再往上提了, 她空手走上楼梯。
路过祁渊房间, 里面灯光大亮, 没有人。
她先去了那个放着她衣柜的房间,拿出大行李箱,将衣服一件件收进去, 就像当初离开苏家时那样, 动作迅速又麻利。
她给闻哲语发了条微信:【哥,到世望来接我。】
闻哲语这些天也累得够呛,回来就睡了, 这个时间点收到沈逸矜的消息, 吓了一跳, 急忙回复:【怎么了?】
沈逸矜:【你先来,回头再说。】
闻哲语胸腔里堵上了,慌忙穿衣服起床,拿上车钥匙就往世望首府赶。
沈逸矜放下手机,继续收拾。
她找闻哲语来,是想给自己最后一点体面。
她怕如果她一个人走,提着两个行李箱出大门,遇上保安,她要怎么说?
衣柜里很快收拾干净,沈逸矜将行李箱推进房间,将梳妆台上的小物件和抽屉里的药瓶子收进去,最后还有书房里几份文件资料,都拿过来收齐,就连卫生间她自己的洗漱用品也一并带走。
最后检查一下,确定没有自己遗留的痕迹,才放了心。
而梳妆台上,不属于她的东西,她也全部留下了。
铂金的婚戒,黑色银行卡,保险柜钥匙,和一张50万的支票以及收据,这两样祁渊一直没拿,她也得还他,还有六只打火机。
她一件一件摆好,从容不迫。
剩下一点时间,她拉开梳妆凳坐了会。
房门开着,吴妈在二楼一直没上来,三楼除了她,也没有别的动静,想必祁渊在四楼吧。
他应该知道她在收拾行李了,却连个当面告别也不给。
他们之间已经到了这么难以面对面的地步了吗?
很快闻哲语来了消息,他到了。
沈逸矜站起身,将梳妆凳上的皱褶抚平,塞进梳妆台底下,最后看了房间一眼,推起行李箱,从电梯下去,像她来的时候一样。
午夜的小区,静谧,空旷,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响在道路上,却是烦躁和不安。
闻哲语一眼看见沈逸矜和她的行李箱,心就痛上了,下车跑过来,问:“祁渊在家吗?”
沈逸矜点了下头:“在。”
闻哲语错开她,捏起拳头就往里面走。
沈逸矜拉住他胳膊,堵住他:“别去。”
闻哲语气得胸口起伏不定:“他还是不是人?这么大半夜的赶你出来。”
沈逸矜摇头,示意他冷静:“我们先离开,我再和你解释。”
“解释什么?”闻哲语怒火攻心,“是不是他对我们去楚市有误会?我去跟他说。”
他还是想往里面走,沈逸矜伸过两只手用力拽住他,声音低而平静:“没有误会,我们先走,别在这里纠缠。”
闻哲语看了她两秒,眉心皱了皱,最终妥协,接过她的行李箱。
“我还有一个箱子,还要换鞋,你先掉头,我马上出来。”沈逸矜冷静地出乎寻常。
在等到闻哲语点下头,答应了,她才回转身,上二楼去。
吴妈还站在中岛旁边,沈逸矜进门,提起小行李箱,朝她礼貌地笑了下,说:“吴妈,这段时间谢谢你了。那,我走了,拜拜。”
吴妈晃神,愣了一会,看着沈逸矜换好鞋子即将出门,才追了上去,把支票递上:“太太,这个……”她感觉自己在犯罪,手里拿着个炸弹,手指抖得不行,“你拿上吧。先生说,数字由你填,多少都行。”
沈逸矜接过,保持着她的得体,又道了声:“谢谢。”
推开门,走出去,大门重新关上时,沈逸矜没来由地松了口气。
终于不用再演戏了。
闻哲语跑上台阶,接了她的行李箱,和她一起往下走。
他将行李箱放进后备箱,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挡住车顶,护着沈逸矜的头上车坐稳了,才关上门,绕过车头到驾驶位。
上车前,闻哲语感觉后脑勺有一束目光,转头看过去,别墅四楼的栏杆旁边一个黑色的身影,在没有星月的夜色下,那伫立的姿势一动不动,像一匹蛰伏的冷傲阴戾的孤狼。
闻哲语抬高手臂,对上对方阴寒的双眸,路灯下,他很分明地将中指竖起,朝对方比了比。
祁渊站得笔直,浑身肌肉紧绷,风在身后鼓鼓地吹,吹动他衣角鼓起,却吹不动他一身的燥热与戾气。
吴妈跑上来,跑到他身后,眼泪再没控制住,哭着说:“先生,太太走了。”
汽车驶离小区,沈逸矜手机里订了酒店,在建材城附近,方便明天上班。
闻哲语便送她去那里。
办好入住,进了房间,闻哲语情绪下不去,不肯走,一定要沈逸矜告诉他原因。
沈逸矜没作声,她也需要缓一下。
虽说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的到了这一刻,心里难免还是有失落。
她开了一瓶纯净水,倒进烧水壶,烧了开水,拿免费的茶包泡了两杯茶,才开了口。
她说:“你知道我是替苏萱萱嫁的,我只是一个替身太太。”
闻哲语双手叉在腰上,脸上虽然还架着眼镜,却一点也没有平时的温和。
他忿忿不平:“什么替身不替身的,是你和他做夫妻,又不是苏萱萱,难不成他还想娶回苏萱萱?”
房间便宜,面积很小,只有一张椅子,沈逸矜坐在床尾,把椅子让给闻哲语,闻哲语却根本坐不住,在房里走来走去。
沈逸矜端着茶杯,劝道:“你先坐下,我慢慢跟你说。”
闻哲语只得拉过椅子,坐下。
沈逸矜将祁渊和苏萱萱假结婚协议的事全都说了出来,说完后,做出总结:“所以,我替她也是替得这份协议。”
闻哲语有些吃惊,没先前那么激动了,可是想想,还是不对:“再怎么样,也不应该这么大半夜的让你走。”
沈逸矜喝了口水,声音平静:“这个我觉得也不能怪他,是我回去的太晚了,就吴妈在家等我的样子,她应该已经等了很久。”
“你到这个时候还在帮他说话。”
“不是帮他说话。”
沈逸矜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半夜被人赶出门,她不伤心吗?
只是这是一道口子,一旦扯开,里面的伤害与痛那不是她可以承受的。
她能做得只有收紧这道口子。
她说:“祁渊现在在望和坐上了高位,他再不需要受任何人支配,这场婚姻原本就不是他想要的,他当然第一时间就想和我解除婚姻关系。”
说完,她想了下,很有预见地又说,“你信不信,热搜上很快会有他和苏萱萱离婚的消息。”
闻哲语靠上椅背,自叹不如:“果真,这种人做事的手段一等一的高。我说呢,热搜上铺天盖地说他商业联姻的对象是苏萱萱,他没有为你正名的意思,也没有撤热搜的意思,敢情这都是已经想好了要离婚。”
沈逸矜站起身,将茶杯放到桌上,看了眼时间,显出疲累来:“哥,你快回家吧,为我这点事大半夜的出来也没睡好觉,快回去睡吧。”
闻哲语坐在椅子上却没动,他抓过沈逸矜的胳膊:“你坐下,我话还没说完。”
沈逸矜看他一眼,只好重新坐下。
闻哲语有一点难以启齿,推了下眼镜,正了正自己的脸色,才说:“既然是替身,那你们为什么要睡一起?替身太太需要替那个吗?”
沈逸矜一时哑口无言。
闻哲语前后想了下,又气上来了:“这事不对,这是个人渣。”站起身,一股子冲动,又想去打人。
沈逸矜一把拉住他:“你情我愿的事,有什么不对?”
闻哲语眉心狠狠蹙了下,看着她:“矜矜,你喜欢他,你知不知道?”
他心里又气又痛,从沈逸矜一句祁渊的不是,沈逸矜便要反驳他一句,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可沈逸矜嗤笑了声,否认:“没有的事。”
房间里灯光明亮,家具简洁,闻哲语站着不动,沈逸矜也站着不动,空气里唯一的动态,只有茶杯口上一缕热气,在氤氲飘浮。
沈逸矜给自己倒了杯水,靠着桌子喝了一口,语气冷淡:“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我本来就不可能和人结婚,有了这一场假婚姻,我也知足了。”
闻哲语仰起头,眼镜背后的一双眼里有生涩的东西往外涌,面前的女孩理智又冷静,因为ptsd,因为情感障碍,有着最柔弱的感情,却要受着最残酷的现实。
“哥,你还记得吗?我以前和你提过我爸妈死那天,我遇到一个哥哥。”沈逸矜双手捧着茶杯,姿势里几分虔诚,像是捧着一份很珍贵的宝贝,“那个哥哥,就是祁渊。”
闻哲语推了推眼镜,睁大了瞳孔看着她:“真的?”
沈逸矜认真点了点头。
那时候,她才7岁。
漆黑的夜里,狂风暴雨,电闪雷鸣。
她一个人蜷缩在太平间走廊的角落里,隔着两扇窗户,斜对面半掩的门里躺着她的爸爸和妈妈。
她怕的要死,哭得声嘶力竭,整个人像堕入一个恐怖的黑暗深渊。
惊雷炸裂,又一道闪电,白色光芒中,一个英俊的少年走到她面前。
仿若一瞬间万物皆为光明。
他坐到地上,她的旁边,拍了拍她瑟瑟发抖的小肩膀,说:“别怕,哥哥在这儿陪你。”
他脸上五官立体,黑色头发沾了雨水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有一滴滚落在右眉角上,那里有一个新鲜的伤痕,像柄出了鞘的剑,锋利而雪亮。
小小的沈逸矜看着他,忽然就什么都不怕了。
“你怎么确定他就是祁渊,而不是别人?”闻哲语难以置信,“车祸发生时,你不是在柠城吗?”
“他当时给我看了他学校里的胸牌。我认得上面的‘渊’字,却不认识‘祁’字,他教了我。”沈逸矜从回忆跨到现实,自己也觉得很难说清,“从柠城到榆城有2000公里吧,我也没想过这些年我和他会在同一个城市,要不是顶包和他结婚,我也不敢相信我们之间还会有这样的交集。”
“祁渊知道吗?”闻哲语又捏起了拳头,“他如果知道,还这么对你?就真他妈不是人。”
沈逸矜摇了摇头:“他不知道,他应该早就忘了这件事,我也没和他提过。”
“为什么不提?”
“有什么意义?博可怜吗?”
“矜矜……”
“好了。”沈逸矜打断闻哲语,她知道他想说什么,但她不想让人觉得她惨,她从手提包里拿出那张空白支票,拍桌上,“你看,祁渊给的,多豪气,金额里第一位是‘千万’啊。”
她唇角扯起一个笑,“你还记得我的梦想是什么?是挣5000万啊。挣到钱就去仙溪镇,打造我的家,躺着做我的咸鱼。之前你还笑话我,要花多久才能挣到5000万,现在你看,这不就有了。”
闻哲语心疼地看着她,吞下想说的话,说:“那好,你开心最重要。那你想什么时候回仙溪镇?”
“等我想一想吧。”沈逸矜放下支票,掩着口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我现在最想要的是睡觉。哥,你走吧,我困死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不是,天亮再说,我还要上班,睡不了几个小时了。”
“好吧,那我走了。”闻哲语放不下心,却也不能不走。
最后只好再叮嘱了几句,让她把门锁好,走出门去。
沈逸矜跟在他后面,将门关上,保险按上,找出药来吃了一把,往床上一趴,再不想动了。
果不其然,如沈逸矜所料,没出三天,望和集团官方微博发布了一条有关祁渊的个人消息,宣称他与苏萱萱性格不合,已解除婚姻关系。
这条微博发布的时间点是周五下午3点,不仅是当前一周股票交易结束的时间,也离下一个交易日有两天的缓冲。
沈逸矜看到这条消息时,嘴角扯了扯,精明如祁渊,时间点卡得真好,最高限度地降低了这条消息对望和股价的影响。
然而,却没能降低对她的影响。
嘉和公司里又集体震惊了一回。
原本她这个替身做的,同事们就觉得憋屈,但看到她天天被接送,心知豪门水深,也不便多嘴。
可现在这意思是祁渊和“苏萱萱”离婚了,那是和沈逸矜离婚了吗?
沈逸矜站在办公区,一只手拿着文件夹,一只手随意搭在工位栏上,脸上笑容和以前一样:“没错,我替苏萱萱结的婚,离的当然也是我。”
大家都怔着看她。
接受好消息只需一秒,但接受一个不好的消息,花上十分钟都没能消化掉。
沈逸矜将文件夹在身侧拍了拍,拍出一点声响,依然笑:“怎么,我恢复单身了,我以后可以找更好的男人谈恋爱了,你们不为我高兴吗?”
“高兴。”薛柯第一个跳出来,跑到她跟前,玩笑道,“你等我回去分个手先。”
“混蛋啊。”
“哈哈哈。”
大家这才一阵乐,这事就这么笑过去了。
现在工作太忙了,陈嘉远回来后,挨个将工程摸了一遍,天天在工地跑。薛柯带人回来领材料,领完后又去工地了,其他几人也有得忙。
而沈逸矜也约了客户看装修材料,接到客户到了建材城的电话,便下楼去市场了。
这一应酬,就应酬到天黑。
送走客户后,也没来得及吃晚饭,沈逸矜又赶去附近一个小区看房子。
她不能一直住酒店,得找房子。
她想找个一室一厅小户型,不需要多大多好,只要求简装,干净卫生就好。但是建材城附近老小区居多,再小也是二居起,又是商业地段,房租都不便宜。
沈逸矜考虑自己那点微薄的薪水,稍微看得中的房子,一个人住又不太舍得房租,可是和人合租,她又不太容易接受得了陌生人。
这事就这么拖了几天,还没定下来。
她这个时候也完全忘了自己有张空白支票,想要多少钱填个数字就行了。
看完房,往回走的路上,陈嘉远在公司群里她,问她离婚的事。
“离婚”两字,从嘴里说出来,和文字跃入眼帘,感觉一点都不一样,尤其在这夜幕熙攘的街头,人人都有回家的方向,她却没有的时候。
有一秒,负面情绪从心底往上涌来,沈逸矜一扬头,迎风眨了眨眼,压下那片情绪。
她站定脚,手指轻触屏幕,编辑:【其实谈不上离婚。】
【我只是顶包,做了回替身,和祁渊没有实质关系,也没和他领证。】
【换句话说,我和他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
【不过是为了演戏演全套,才弄出个“离婚”来。】
群里又哗然一片。
同事纷纷回复:【明白。】
【收到。】
【沈老板一直都是我们冰清玉洁的沈老板。】
【沈老板配得上更好的男人。】
【沈逸矜,赶明儿我给你介绍一沓,任你挑选。】
沈逸矜指尖一条一条往下翻,有这么多友爱的家人们,她怎么会没有方向呢?
她敲出字:【爱你们。】
脚步忽然也变得轻盈了。
【嗷嗷嗷,开心,收到我们沈老板的爱啦。】
【我们也爱你,么么,沈老板。】
后面一长串的图片党,表情包,一个个飙了起来。
同事们又一阵疯闹。
沈逸矜笑,心情飞扬,本想自己悄悄解决房子的事情,情绪感染下,也发到群里去问了。
果然是友爱大家庭,大家纷纷出主意,提供信息。
毕竟多数都是打工人,都是租房族。
夏薇最给力了:【大家都别吵,沈逸矜过来和我住。】
她麻利地拍了几张照片发到群里,说:【我室友刚搬去和她男朋友一起住了,我正愁房租没人分摊,沈逸矜来啊。】
沈逸矜看了那照片,是个二室一厅,房间整洁,家具齐全。
她回了个:【好。】
要了地址就往夏薇家走。
到了地方,看了房子,家里干干净净,尤其是厨房里厨具特别得多,也归置得整整齐齐。
“我很会做菜的哦,还会烘培,做饼干做蛋糕。”夏薇摆弄她的烘培工具,俏皮地推销自己,“你住进来,以后负责吃就行了,我一定把你养得白白胖胖。”
“好啊。”沈逸矜看着那些玩具一样的工具,对自己的入住也有了期待。
两人当即把空置的房间收拾了一下,沈逸矜列了张购物清单,准备明天搬过来。
“明天我去帮你搬。”夏薇意外地得到老板做室友,开心极了。
“我就两个箱子,不多,我让我哥帮我搬就行。不过我们可以一起去超市,你帮我挑东西。”沈逸矜也开心,终于解决了一大烦恼。
“好啊好啊,那就这么说定了。”
夏薇把钥匙拿了一串给沈逸矜,沈逸矜也一次交了三个月的房租。
两人说笑着,一起下楼,夏薇将沈逸矜送到公交站,沈逸矜则回酒店去。
陈嘉远之所以问那个问题,是因为他今晚去一家酒店应酬时,在大堂见到了祁渊,本想上去打个招呼,混个脸熟,却巧旁边人议论祁渊离婚的事,他才去群里确认了一下。
身边很难得有这么豪门的人,还没认识,就失去了。
陈嘉远感觉很遗憾。
后来,他们包厢散席的时候,他去了趟卫生间,出来时看见祁渊站在走廊尽头抽烟。
自来熟的他便嘴角叼上一支烟,走过去,摸着屁股口袋,笑着问:“能借个火吗?”
祁渊没见过陈嘉远,不过见他没有恶意,便将打火机丢了过去。
陈嘉远点完火,还了打火机,懒散地斜靠在墙上,嘴角的烟有一口没一口地抽。
他能感觉到祁渊高不可攀的气场,全身上下都是高定,就连头发丝儿都泛着高贵的光芒,但是同为男人,他也能感觉到对方和他一样正在经历感情的烦恼。
按沈逸矜说的,一切都是做戏,那么这高高在上的男人还需要烦恼什么?
可是不等他搭讪,祁渊冷冷扫过去一眼,将剩下的半支烟捻灭在烟灰石里,转身走开。
陈嘉远哼笑了声,无奈。
祁渊应酬结束,往大门走的时候,于决跟在他身边,低声说了句:“沈逸矜在找房子。”
祁渊迈着长腿,神情冷淡:“跟我有关系吗?”
于决跟上他,叹气:“她没跟闻哲语住一起。”
祁渊侧头一瞥,眼神阴冷:“闭嘴。”
车前,刘司机已经拉开车门,祁渊坐进去,于决只好什么都不再说了。
回到家,家里冰冷又空荡荡,似有丘壑难填。
不过少了个人,为什么感觉什么都变了?
祁渊脱下西服,解了领带,站在房子中央想了想,还是要多买点房,换着住,不能在一个地方生出根来。
不然那根就像植物一样,缠缠绕绕将房子弄出生气来,弄出感情来。
烦人。
他随手将一盆植物丢进垃圾桶。
那植物,枝叶紫白色间杂着青翠,油画一样的质感,枝条看似柔弱,却蓬勃,泼辣,从高脚花架上披垂而下,犹如一幅鲜活的画卷。
他想起来了,叫油画婚礼吊兰。
是沈逸矜买的。
除了这个,家里其他的植物也全是她买的。
她说,这房子最大的问题就是缺生气,所以改造的第一步,就是多增加一些绿植花卉,增添生气。
垃圾桶旁边,吊兰被他打得折断了两根枝条,还有洒落的泥土。
祁渊站着看了会,笔直的脊背没来由地又弯了下去,将吊兰从垃圾桶里捡了出来,连同断掉的枝条,一起插进土里,装着没被他摔过一样。
他摸出手机给于决打电话,接通后第一句,就问:“她现在住在哪?”
于决绷住笑,说了地址。
祁渊挂了电话,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