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第十七章先得学会自己洗澡
施小草被这句杀伤力极大的话给呛得向后猛退。她脸变得通红，汗颜地看着自己，鼻尖偏这会儿掉落一滴汗珠，啪嗒一下砸在地板上。
她闷不吭声地走开，来到楼下，拿起电话拨4。
“我怎么能联系上那个开车的张叔？”她问接电话的刘英。
刘英给了她司机的手机号。
施小草拨打号码，那边儿张叔听了她的话，回道：“我正在回来的路上，你再等十五分钟，我把你的衣服和书都带回来了。”
施小草很惊讶：“您去找老板娘了？”她先前跟他们提了自己原来打工的地方，当时她以为是有钱人要调查自己的背景，就痛快地老实交代了家常菜馆的地址。
没想到人家把她的东西顺便都带回来了。
楼下破破烂烂，仿佛置身废墟，她考虑到等会儿自己得做点儿吃的，进了厨房稍作整理。厨房的抽屉和柜门全都被暴力破坏，以她的本事真的不知道怎么修？
外面脚步声响，施小草回头去看，见那个司机张叔走进来，手里拎着她的行李和高中书本。
行李很少，都没装满一个背包，书也不多，这个晏家的司机十分有力，一手一样东西，递到她面前。
施小草接过背包和书，很是高兴，对司机说了声谢谢。
张叔对她说：“你的房间夫人安排在少爷的隔壁，方便你晚上起来照顾他。她让你晚上不要关门，以便听着点儿少爷的动静。”
施小草嗯了一声，她其实想睡在晏九星屋子的地毯上，不想一个人住一个屋子。
她目光扫过这个大房子破碎的落地窗，唉，在这样的房子里睡觉，跟野地露营有什么两样呢？
她睡在哥哥房间的地毯上，起码不用害怕。
“冰箱里有吃的，你会做饭吧？”
施小草点头，她跟着老板娘老板学了挺长时间，哥哥爱不爱吃不知道，但是别人都挺爱吃的。
“刘英她们进不了这个房子，少爷——他吃了很久的面包，要是你能让他吃点儿有营养的，夫人和晏总都不会亏待你的。”张叔对施小草说。
施小草接着点头。她听见晏九星只吃面包，多年照顾向兰的经验让她猜出，晏九星应该是为了减少上厕所的频率。
下半身瘫痪的人，最大的尴尬和痛苦就是大小便不能自理。这也是为什么她一开始就想摸清晏九星的排泄规律。
“这是夫人让我给你买的电话，知道怎么用吗？”张叔将一个方方正正的智能电话递到施小草手里。
施小草接过来，入手沉甸甸，她连忙握紧，生怕不小心掉在地上。
她盯着崭新的手机，有些意外，内心不敢相信自己也有手机了。
她出来打工几个月，看见城里几乎人人都有手机，连家常菜馆的老板娘都有一个，饭馆不忙的时候，老板娘就用手机看视频、玩游戏。
“不会用的话，要不要我教你？”张叔问她。
施小草点点头，把手机递回去。
她学了一会儿，知道了怎么打电话，怎么看短信，手机上的图标很多，但是张叔只给她演示了这两个。他指着号码簿里事先存进去的几个电话说：“这是夫人的，这是少爷的，这是我的，刘英的你也记一下。”
施小草在张叔的指导下，将刘英的号码存入号码簿，然后张叔就离开了。
每个人都很忙啊，施小草看着晏家司机匆匆离开的背影，在心里想到。
她小心翼翼地捧着手机，拎着背包回到楼上。这栋房子的每个卧室，都有独立卫生间，她所在的卧室卫生间靠里，幸运地躲过了晏九星的暴力破坏。
施小草脱下衣服，进入淋浴房。她从没用过这间房子里的淋浴设备，看了好半天，小心翼翼地扭动把手，一股凉水喷了出来，激得她啊了一声，连连跳脚，哆哆嗦嗦地关上把手。
这可咋用啊？
一个洗澡的喷头，搞这么复杂的按钮把手是做什么呢？故意难为洗澡的？
她擦了一把脸上的水珠，聚精会神地盯着那些按钮，看了好半天，她发现了把手表面有一蓝一红两个小点儿。
这俩颜色什么意思？
红的方向不要转，蓝的方向可以转？
她本着“红灯停绿灯行”的原则，抬手向蓝色的方向扭了一下，凉水当头浇下来，把她淋了个透心凉。
施小草忍不住又啊了一声，向后蹦一大步，躲开到处呲冷水的喷头。
就在这时，晏九星轮椅的声音传来，她转过头，看见晏九星的双脚出现在浴室门口。
施小草吓得脸都白了，赶紧拽了一条浴巾遮住自己，满头满身的凉水让她声音不停哆嗦：“少——少爷你过——过来干什么啊？”
“你一直在鬼叫。你怎么了？”晏九星的轮椅停在浴室的门口，停在那里。
“这个水——水好凉啊。”她被冷得浑身鸡皮疙瘩，抬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我不会用。”
晏九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说：“你挡好自己。”
施小草知道他要进来帮忙，赶紧把浴巾在身上围了一圈儿，好在浴巾很大，她很瘦，刚好遮住她身上的重点部位。
“我挡好了。”她对晏九星说。
轮椅转动，晏九星进来，看见淋浴间内的施小草围着浴巾，头发全都湿了，一副落汤鸡的模样。他只看了一眼，就移开目光，指着一个小按钮说：“你先把那个按下来。”
施小草找了一会儿，反复跟晏九星确认，然后才找对，按下去。
“这时候再扭那个把手，向红色小点的那个方向扭。”
施小草心想原来是要向红色扭——红灯不是停止的意思吗？这什么奇怪的设计。
最后晏九星又让她拉起先前的按钮，然后热水就如同魔法一样，从她头上的喷头淋下来，把施小草又浇了个透。
她很少这么笨手笨脚，站在热水里，想到今天出的糗全都被晏九星看在眼里，他八成会嫌弃她笨吧？
我要想好好照顾他，可不能一直这么笨下去啊。
她快速地洗了澡，换上干净衣服，出来找到又在卧室窗前发呆的晏九星，问他：“少爷你喜欢吃什么？”
晏九星不回答。
“我给你做，你不用担心大小便的事情，我会让你干干净净的。”施小草保证，这件事儿她十分有底气，也想让晏九星明白这一点：“我会记住你上厕所的规律，到时间我会提醒你，不用你自己惦记。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晏九星目光从窗外移回来，看着施小草，隔了一会儿他问：“你不累吗？”
施小草有点儿懵，这话是什么意思？“累什么？”她不解地问。
“活得累。”
施小草头发还没擦干，沿着她乱七八糟的头发向下滴水，滴到她的胸口，拔凉。
“不累。”她说，一点儿不犹豫，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晏九星，问他：“少爷觉得累？是不是因为瘫痪了，所以你觉得累？你怎么瘫痪的？能治好吗？医生咋说的？”
她不拿自己当外人一口气问了一堆问题，晏九星瞥了她一眼，闭嘴不再说话。
“你不说，我也可以问别人。”施小草小声说，然后她拍了拍晏九星的小腿：“你不说想吃什么，我可随便做了。做好了你要吃啊？”
晏九星一如她预料，跟没听见她说话一般，眼眸望着远方，乌黑的瞳仁映着傍晚的暮光，很亮，也很遥远，似乎在想着什么。
施小草下楼，拉开冰箱，见里面堆得满满当当，只是最上面的格子都是面包牛奶火腿之类的冷食，中间是新鲜的碎蔬菜，她都不认识，也不知道是干啥用的。
她很饿，打开面包袋子，拿了一片面包，全麦的，口感极差，可她肚子实在太饿了，勉强自己咽进去。
越吃越饿，她想做点儿容易熟的。翻开最下层，看见里面有满满一大盒子的鸡蛋，还有洗干净的青椒和大葱，中间层的冷冻箱里有冻的各种各样的海鲜，她选了一盒大虾拿出来。
在厨房一个盖子被打碎的米箱里找出一点儿幸存的大米，饭煲可怜兮兮地摔在靠近阳台的地上，她捡起来，插上插座，还行，没坏。
她做了个椒盐虾和尖椒大葱酱炒蛋，等饭熟了，这俩菜刚好出锅。
厨房外面就是那个水晶宫一样的屋子，桌椅倾颓，壁上的酒全都掉在地上，这屋子里但凡能打碎的，都被打碎了。如果没被暴力破坏，这里应该是个特别奢华高贵的餐厅。
施小草把那些亮晶晶的椅子扶起来，找出两把还能坐人的，放好，饭菜放在桌子上，她上楼去接晏九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