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Chapter15骗子
安然打开顶灯翻身下床，手中紧攥着手机随时准备报警。
结果走近一看，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形怀里还揣着个白色的小箱子——
竟然是时舟。
她下床的时候急得鞋子都没来得及穿，此刻落在时舟眼里，身着粉色珊瑚绒睡袍的少女犹如一只受惊的小猫，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他皱了皱眉，向她走近：“怎么鞋都不穿？”
“你怎么来了？”安然这才回过神来，又惊又气，“不对，你怎么从阳台过来！”
“猜。”时舟并不回答，敲了敲她脑袋，“连师父都不会叫了？”
安然连忙捂住脑袋不让他敲：“这样也太危险了。”
两个阳台虽然相隔不远，但万一翻过来的时候不小心掉下去……
这里可是6楼啊！
时舟不置可否，轻轻拉着她坐回床上。
“地板凉，怎么不穿鞋就乱跑。”他低着头一边打开小箱子一边说。
“还不是都怪你，差点吓死我了。”安然默默看他，眼神充满怨念。
时舟却不看她，只是拿出一个小冰袋，抬起她的右手腕往上一边敷一边轻轻地揉。
“嘶——”安然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冰。”
“对不起。”
时舟突如其来的道歉让她的右手不自觉地一颤，心中五味杂陈不知作何反应。
“很疼吗？”他忍不住抬头，正对上她微微泛红的眼眶。
他怔愣一瞬，后悔莫及。
后悔那样粗暴地对待这个娇气的小姑娘，后悔没有及时察觉她的小情绪，后悔说那样冷淡的话语。
安然扭过头去，委屈巴巴地说：“疼，疼得快要死掉了。”
时舟叹了口气，手上力道减轻几分：“师父知错了，小安能不能原谅师父？”
“师父哪里错了？明明是师父在生我的气。”安然吸了吸鼻子，闷闷地说，“师父这般态度，倒不如直接不理我的好，显得我无理取闹些。横竖你是大神，还可以收其他徒弟，比我乖巧比我可爱比我会撒娇还会哄师父。”
小姑娘还在闹脾气，时舟却乐了：“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我不过说了这几句话，师父就这般模样，倒是我的不是了。我这心窝子，可比那数九寒天的冰碴子还冷。师父不愿与我说话便不说吧，倒不如外面的徒弟有趣的很。”
“我说过，我只有你一个徒弟。”时舟放下冰袋，严肃地把黛玉附体的小徒弟的头转过来。
师父一本正经的样子怪能唬人，安然立马乖乖闭嘴了。
“不疯了？”时舟好整以暇地说。
小姑娘点点头，她也不傻，见好就收。
“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时舟又长叹出一口气。
这句话也不知道到底是说给徒弟还是自己听的。
他活了将近22年，却栽在一个又娇又坏的小姑娘手上。
“师父不要再叹气啦，会变老的。”安然伸手触碰他微皱的眉头，想把它抚平。
时舟任凭她的小手在他脸上捣乱：“那你答应我，以后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说话。”
安然一顿，原来师父一直是在计较这个吗？
“我没有啊。”仔细回忆了一波，她确实没和别人说过话啊。
“那他都说要加你微信了。”时舟挑了挑眉，不高兴地审视她道。
安然终于明白这个“他”指的是谁，笃定道：“那是人家比较自来熟。”
时舟没话说了。
自家徒弟长得好看，性格又乖不懂拒绝，难免会被别人瞧了去。
于是咬咬牙道：“女孩子要保护好自己的隐私，不能轻易加别人的微信。”
安然：……
她突然想起当初见他的第一面就加了微信，好像是挺轻易的。
不过那还不是为了替范建瞒着么。
当下还是点点头，乖乖地说：“徒儿知晓。”
时舟如意了，又轻碰下她右手腕，轻声问道：“还疼不疼？”
“不疼。”安然缩回手，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是骗师父的，我的体质就这样，看着吓人其实没事的。”
时舟这才明白自己又上当了，刮了刮她鼻尖，恨声骂道：“小骗子。”
“那为了补偿师父，徒儿送师父一个小礼物。”安然终于等到时机可以把礼物送出手了。
她兴冲冲地穿好鞋去打开电脑，把画调出来：“笨徒弟只会画画，希望师父不要嫌弃。”
“我很喜欢。”小徒弟亲手画的，他又怎会不喜欢？
“记得发原图给我。”
“好呀。”
和安然互道晚安后，为了不惊扰奶奶睡觉，时舟还是选择从阳台翻回去。
回到自己房间第一件事，就是将小徒弟送的画设成电脑屏保，甚至还想发条万年没变过的朋友圈。
最终还是决定小徒弟的画自己一个人欣赏就好，其他人都不能看。
由于昨晚一番折腾，安然毫不意外地失眠了，早上还是靠奶奶叫醒才起的床。
“开学第一天就踩点进班，小安安你昨晚不睡觉背着我们做什么坏事去了？”范建坐在安然的斜后桌，趁着早读用书挡脸作掩护贱贱地说。
安然困得要死根本懒得理他，只有同桌许璐璐关心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云城一中是全市最好的学校，小初高三个阶段都有。他们仨从小学开始每次分班都能分在一块儿，就连坐的位置都一直呈直角三角形分布。
究其原因还是三人成绩都很好，总能分到尖子班。而安然不爱说话，班主任也都愿意给予特殊照顾安排她跟熟悉的人一块坐。
安然摇摇头，也拿出本语文书挡着装模作样，实则在低着头闭目养神。
高二一班和二班都是尖子班，除了班主任不一样其他方面没什么区别。早读课老师不怎么管，因此她睡得特别安心。
于是她虽然就坐在靠走廊的窗边却完全没注意到，教室外一个西装革履的英俊青年假装漫不经心地路过，实则偷偷往里瞟了好几眼，发现目标后掏出手机偷拍了好几张她早读睡觉的罪状——
然后速速溜之大吉。
早读快结束时许璐璐才把安然叫醒，让她清醒一下准备上课。
她低着头呆呆坐着，双眼盯着书本，看着挺乖，其实根本就神志不清。
第一堂课就是班主任老徐的语文课，老徐悠悠地走进教室，后面还跟着个校服穿得松松垮垮的瘦高少年。
老徐说话和他的走路一样从容不迫：“新学期新气象，咱们班转来一位新同学，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新同学的到来！”
一片掌声结束后，少年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纪凌川，很高兴来到二班，以后请多多指教。”
老徐说话的时候安然的头都没抬起来过，直到她听到“纪凌川”三个字，眼神微微一动，总觉得有些耳熟。
她抬头看向讲台，虽然自己是个脸盲，但盯了少年几秒后发现确实眼熟只是想不起到底是谁。
“小安，这不是昨晚那个临川而息吗？”资深颜狗许璐璐自然有着极好的记脸能力，“好巧啊。”
安然这才记起原来是昨晚惹师父生气的罪魁祸首。
师父的怒火难以承受，她默默在心里跟这个罪魁祸首划清了距离。
然而天不遂人愿，下一秒老徐扫视全班一圈后，终于下旨道：“只有第一组最后一个有空位了，纪同学如果不介意……”
“不介意。”纪凌川打断道，“我很荣幸，能和安然同学坐前后桌。”
安然一个激灵，顿时困意全消。
老徐一愣：“原来纪同学和小安认识啊，那正好了，纪同学语文成绩好可以多帮助下同学。”
“乐意之至。”纪凌川勾唇笑笑，顶着全班同学的目光走到空位坐下。
直角三角形头一次难得地同时原地石化。
安然不得不再次感慨猿粪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对于语文不好的人来说，语文课总是格外地漫长。更别提有后面那位新同学的尴尬加成。
整节课都感觉有人在背后盯着自己。
事实也正是如此，一向觉得上学索然无味的纪凌川头一次来了兴趣。
他盯着前桌假装乖巧听课实则书都没翻过页的背影，手上转笔转得飞快，满脑子想的却是——
草，怎么有人装乖都这么可爱。
下课铃终于响了，感觉备受冷落的范建终于忍不住出声唤回新同桌的神智：“纪凌川是吧，我叫范建，倍儿有范的范，建筑的建。咱昨晚是不是见过？”
“犯贱？”纪凌川回过神，饶有兴致地看向他，“确实见过，你是那个草莓甜心？”
“嘿，兄弟你记性挺好啊。”范建立马哥俩好地和他勾肩搭背，“兄弟你技术不错，混哪个区的以前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你？”
“我a挺久了，大概半年。”他意有所指道，“以前在南柯一梦区。”
安然趴在桌上假寐，将后桌两个人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她半年前用夜魅号在南柯一梦区待过一段时间，记忆中也没有临川而息这个名字。
不过她记性不太好……听过就忘了也不一定。
“a半年了还有这么好的技术？”范建情绪高涨，一点都没有身为手下败将的耻辱，“考不考虑回来玩，云外山河区我罩你。”
安然眼皮一跳，天知道她有多想起来转身捂住范建的嘴。
怕什么来什么，下一秒只听见一个略带戏谑的嗓音——
“好啊。”
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