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糠骨人
但身处乱世，阴曹地府我也去过，便是很快接受了现实。
“之后呢？”
有了问题自然会有解决的办法，而办法，就要看这位掌柜的如何找到？
掌柜的晃了晃脑袋，半边有血有肉的脑袋像是有些沉重，总是歪向右边。
“先生游荡多年，不知可曾听过一种脱胎换骨的秘法？”
掌柜的像是来了兴趣，咧开嘴半边都没有牙齿。
很显然也是因为某种不得知的原因脱落了。
可听到秘法我便紧皱眉梢，生人哪里能接触到秘法？
“不曾……”
我虽是知道一些，但并不想多说。
掌柜的看了我一眼，眼神撇了撇，显然是不相信，但也并未多说。
只是一只手握着另外一只只剩下手骨的手。
轻轻的摩挲着，像是在摩挲着至宝。
“祭骨——”
“祭骨？”我心中大惊，这术法是邪术中的邪术！！
掌柜见我面色触动，解释道：“看来先生是知道，我与水鬼做了契约，我帮他拿到人，他帮我治病拿到荣华富贵。”
我没想到掌柜的竟然和邪祟定契约。
邪祟为何称为邪祟，茹毛饮血，不知冷暖，不通人情。
生人和邪祟定契约，最后定是不得好死！！
“掌柜的看样子如今，是得到了自己想得到了的？”
难怪为何装扮与之前大为不同，原来，这才应该是掌柜的应有的样子。
掌柜闻声点了点头，显然是很满意。
地下室空气稀薄，我为修炼之人闭气即可，但眼前之人虽为生人却是如此轻松？
我往掌柜的身后看了看，星星点点的灯光之下，一片虚无。
虽为生人，但也不为人，此为第三类……
“你可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
掌柜的自然而然点了点头，没有丝毫因为自己身份而尴尬。
“第三类！”
我惊讶于他的自然，第三类非人非鬼，这样的第三类，只入畜生道。
想到这份自然是用多少人的人骨所完成，更是心中难免有些激荡。
感受到这份情感变化，我心中颇有几分感叹。
修行多年，仍是难以达到师傅那样的淡然。
“你知道第三类，最后是何等下场吗？”
掌柜的摆了摆手，一副无所谓，看上去倒是十分洒脱。
“哼，下场？不怕先生笑话，我要先得，最后再舍……”
沟通到这种地步我就不想再多说了。
再说下去只是浪费时间，这种非人非鬼之物需要交由黑白无常处理。
我无权干涉地府事务，上次已是非常，这次不能再出事故。
“说吧，引我到这里来，掌柜的不会就为了请我看电影吧？”掌柜的这才摘下圆帽，不出意料，左半边仍是头骨。
我瞧着对面之人，像是被一半人骨一半生人强行拼凑起来。
看着非常不合适，但又是非常契合的长在一起。
“桀桀桀……”
一阵阵陡然阴森的笑声让我提高了警惕，一手操纵傀线，一手握紧五帝铜钱剑。
“先生，我这里是两百五十九具人骨，还差一副，我便可痊愈，听闻先生乃是出身阴阳师，想必先生的人骨，要比这些凡夫俗子的强上很多吧？”
掌柜的缓缓抬头，左边犹如黑洞一般的瞳孔里泛着幽绿色的火焰。
活动活动手腕，发出咔咔咔的声响像是骨节被折断。
甩了甩手上的拐杖，上面红棕色的漆皮亦是往下掉。
慢慢的露出一节节人骨，是人骨鞭……
我攒紧了手上的傀线，紧紧盯着对方，身上的冷意我自己亦能感受到。
自从上次刮骨祛情之后，我的修为再度涨了一节。
地下室不算是密闭的，掌柜刚才出来的那扇门忽闪忽闪装着门框。
连带着洒在地上的光影一粗一细。
打在一众人骨之上，我感觉周围像是坐了一圈观众，
在围堵这场生死之战，在等着下一个加入的同伴。
“阴阳师，你的人骨，我要定了！！”掌柜说着便一道骨鞭直接抽了下来，连带着风声都被劈的沙沙作响。
空气在一瞬间紧张起来，我转脚侧身，骨鞭擦过我抽到地板上。
水渍带着电光火花闪的让人睁不开眼。
我稍稍后退几步，反手甩出傀线。
看上去一团杂乱的傀线在我手中迅速翻飞。
“——础！！”
根根傀线擦过风呼啸而去，灵活犹如鱼临水。
虽说掌柜非人非鬼，但傀线毕竟是灵物，就算是对掌柜这种变异邪祟用处不足以和邪祟相比。
但也不会让对方如此轻易躲过。
十根傀线被我织成蛛网，一张的巨大的蛛网自天而降。
我加之以咒术，将傀网效用发挥到最大！！
“哼，此等雕虫小技你也敢拿来给我用？什么狗屁阴阳师，我看就是糊弄糊弄那傻子水鬼强一些，别忘了，我可是人，人心，难测！！”
掌柜陡然一跃而起，举起带着岱寒光的骨鞭冲着傀网狠狠一甩。
“——啪！！！”
一道电光瞬间照亮了整个地下室，所有的人骨一双黑色空洞像是被点亮。
悠悠然在一边发出“呼呼”风声，吹得人心脏发紧。
傀网裂开一道细口，没撑住骨鞭我并不奇怪。
傀网本就是给邪祟用的，骨鞭乃是生人之骨所造，自然囚禁性能会大打折扣。
我抬起红纸伞，拔出五帝铜钱剑。
“吼——”
一道龙吟忽而传出，在整个地下室像是水波传递开来。
我倾身冲出，脚下步步生风，几道回旋便来到掌柜身后。
一剑砍下，五帝铜钱发出嗡鸣，铜钱疯狂转动。
“嗡——”掌柜双手撑着骨鞭，扛着剑身，眉眼之间却是不见丝毫惧色。
反倒是带了几分莫名的揶揄……
“是不是觉得你能杀了我？”
我眼神陡然紧缩，一脚踹在掌柜小腹翻身而退。
下一秒，我刚才所站之地被一束幽绿鬼火烧的面目全非。
地板甚至炸裂开来，露出下面的一片灰白色毛坯。
“你要知道，一旦入了邪道，来生转世便不再为人，如今非人非鬼，来世转生为畜生，这就是你想要的？”
对于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我不太赞同。
人之所以为人，要活下去，总是有办法的……
不必像是畜生一般，就算是拼命挣扎，也只能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