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阴阳师
远在两千公里外的首都京畿市，相国寺外的静心茶室中。
大智禅师给韩枫发去了最后一条信息后，收起了手机。
修得罗汉果位的大智禅师穿着棕色的僧袍，光头上醒目的九点戒疤，两道白眉下垂，苍老的脸上布满了老人斑与皱纹，一对眼皮总是垂着，好像这世上的一切都无法干扰他的修行。
坐在大智禅师旁边的，是位两鬓斑白的高大老者，普通的俗家打扮，正端着茶盏细细品尝，这人正是刚从江海市过去的特殊案件调查中心的周明远。
周明远的对面还有一位鹤发童颜的道人，雪白的长发在头顶盘着一个发髻，三缕白须垂到胸前，却皮肤光洁，双眼放光，容颜看似四十不到，他就是道门的玄都天尊。
此时，道门的玄都天尊笑呵呵往茶壶里灌着刚烧开的开水。
然后，在仙风道骨的天尊旁坐着的是一位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他中等身高，挺着小肚子，微微有些谢顶，相貌普通到与其他三位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中年人叫唐墨，对外的名头是民间信仰研究协会的会长，其实这个协会是修行者散修宗派的管理机构，唐墨就是诸多散修者的代表。
今天是周明远回到京畿市后，超自然现象研究协会的一次高层会议。
“老周，你今天把我们都凑齐了，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唐墨毕竟年纪轻一些，城府也没有其他三位深。
“一会儿你就知道啦。”周明远面色凝重的说。
“阿弥陀佛，白化龙不在，没关系吗？”大智禅师问。
周明远一边给几位斟茶一边说：“老白在江海市，事出突然，他也来不及赶过来。不过我已经让他开始布局了。”
“听说，这次冒出了一位修行奇才？”玄都天尊手捻须髯问。
周明远有些摸不着头脑，问：“天尊指的是哪位？”
大智禅师笑呵呵的说：“自然是那个叫方一鸣的年轻人，连一向事不关己的韩枫都对他称赞有加。”
周明远颇为好奇的说：“这方一鸣是块做刑警的好材料，可他身上没有丝毫的灵力，你们怎么会认为他是修行者的？”
大智禅师与玄都天尊对视一眼，笑而不语。
周明远没有追着逼问，眼前的两位是两大宗教中的头面人物，他们自然能够发现普通人无法察觉的秘密。
茶室的门被礼貌的轻敲了三下，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人站在门外，恭敬的看着包厢内的四人。
周明远招呼年轻人进来后，向在座的三位高人介绍说：“我给几位引荐一下，草壁宗茂，扶桑国阴阳寮派来的使者。”
然后又一一向草壁宗茂介绍了在座的几位，当宗茂听到面前的道人就是玄都天尊时，立刻就下跪叩头。原来这扶桑的阴阳寮，就是中州道教的一个衍生支派。论辈分的话，玄都天尊比宗茂的太师父还要长一倍。
“阴阳寮派你过来，是有什么机密的急事吗？”许久没有说话的唐墨问。
“是！”草壁宗茂郑重的点了一下头，说道“出云岛的封印已经被解开，现在九尾妖狐玉藻前，极有可能已经潜入了华胥国。”宗茂毕恭毕敬的说。
相对于世界的其他国家，扶桑人普遍都相信妖怪的存在，所以像阴阳寮这种针对妖怪的机构，在扶桑国能够堂而皇之的存在。并不像其他国家需要成立秘密的机构来处理妖怪的事件。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大智禅师闭上慧眼，念诵佛号。
玄都天尊眉头微锁，问道：“我记得当年出行扶桑，你家祖师土御门说，出云岛被施展了静默之术，岛屿被一圈毒雾围绕，在毒雾的区域内无风无浪，外人进不去，里面的妖物也出不来，难道是毒雾散了？”
草壁宗茂恭敬的回禀道：“毒雾没有散，不过有渔民报告，说看到过安宅船，这种在昭仓时代就已经消失的古代船舶再次出现在近海，恐怕只有一种可能。”
唐墨叹了口气说：“那只能是妖船安宅丸，看来真的要出事了。”
周明远急忙问：“唐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唐墨表情严肃得看了看在场的几位说：“小子不才，这修行界的情报，我恐怕要比在座的几位都要灵通。即便是老周这样能够调动国家资源的，对修行界的情报搜集，还是要依靠我。”
周明远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唐墨的话。
唐墨突然冷眼看向玄都天尊说：“天尊，二十多年前，您和佛门的万年古佛一同处理的那件事情，是不是该有个交代了？”
玄都天尊听了唐墨的话后，叹了一口气说：“看来，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稍稍犹豫了一下后说：“二十三年前，我和万年古佛前往云梦大泽，与混沌魔帝签订了一份协议。”
在座的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甚至连一向稳重的大智禅师都把眼皮翻开了，他说：“万年古佛那是老衲的师伯，他回来后，便对那次出行闭口不谈。不曾想，尽是如此天大的事情。”
“协议？”周明远搁在桌面上交错的双手，拇指在飞快的转动着，“到底是什么协议？”
玄都天尊说：“二十三年前，我就有感应到云门大泽的封印出现了松动，当时我不敢一人前往，于是联系了万年古佛。但当我们赶到时，封印已经破碎。”
“云梦大泽有封印妖怪的事情，我进特殊案件调查中心的时候就有耳闻，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周明远惊叹到。
唐墨冷笑一声问：“您和古佛都是修行界的顶级战力，即便是厉害一些的妖怪，对于您二位来说，恐怕也不会耗费太多的精力吧。”
玄都天尊苦笑一声说：“我和古佛本来是打算出手的，但迎接我们的是四个天灾级的妖怪。”
“四个天灾级！”草壁宗茂被震慑到忘了礼节，“被封印在八俉山的八岐大蛇，民间称为魔帝，便是天灾级。你们竟然一次遇到了四个？”
唐墨的脸色也变了，他的情报里，并没有对妖怪的级别有详细的叙述。
“我们后来才知道，还有三名天灾级的妖怪负了重伤，并没有出现在我们的面前。”玄都天尊说。
大智禅师点了点头说：“这就没错啦，传说中的中洲九圣。天尊与我师伯遇到的是留在中土的七圣，还有二圣去了你们扶桑。”说着大智禅师看向草壁宗茂。
草壁宗茂看到大智禅师考教他，马上认真的回答：“我们的八岐大蛇，原是从中土过来的九头大蛇相柳，后被天神斩去一头变成了八头，也改名为八岐大蛇。不知是不是大师所说的九圣之一？”
大智禅师点了点头。
“还有一位在下便不知了。”草壁宗茂非常诚恳的欠身，表示自己的歉意。
“还有一圣，就是你来通报的，回到中土的九尾妖狐玉藻前。”大智禅师为宗茂解疑。
草壁宗茂疑惑得看着大智禅师说：“虽然在扶桑，九尾妖狐的传说要多于八岐大蛇，但我查看过资料，玉藻前的实力远不如八岐大蛇啊，怎么可能是天灾级的九圣之一呢？”
大智禅师也是摇摇头说：“九尾妖狐到底有多强大的实力，佛门的典籍中，并没有记载，只是说她当年便是九圣之一。如果九圣都是天灾级的话，那九尾妖狐回到中土，恐怕将会有一场浩劫。”
玄都天尊叹了一口气说：“我和古佛的实力，每人最多和一位天灾级的妖怪战成平手，根本不可能以一对二，当时他们也没有主动攻击我们，只是说他们的魔帝希望与人类和谈。”
众人惊讶，唐墨忙问：“还有魔帝？难道是陨星级……”
所有人都已经不敢再想象了，陨星级这个级别，是修行界对于妖怪实力划分的最高级别，但这个级别只是推测出来的，并没有修真者有见过陨星级实力的妖魔。
玄都天尊严肃的说：“当时我和古佛都无法探知对方的实力，从几个天灾级大妖毕恭毕敬的态度来看，这个魔帝的实力肯定远高于他们。所以我和古佛商量了一下，便放弃了剿灭云梦大泽妖魔的想法。”
周明远赶忙问：“那天尊与魔帝签订的协议到底是什么内容？”作为国家公权力的代表，他要比其他人更关心协议的内容。
“维持现状，两不相干。”玄都天尊说。
“时效呢？”周明远追着问。
“没有时效，或者说永远这么下去。”玄都天尊回答，“魔帝并不对人类的世界有兴趣，他表示只要人类不无故杀害妖魔，他们也不会主动来攻击人类。如果出现违反协定的妖魔，他们会进行清理。我们也只能承诺，约束门人不对妖魔发起主动攻击。”
“等一下，我记得天尊之前有提到三个天灾级的大妖身负重伤，应该是战斗造成的，难道有其他强大的势力与妖魔发生了冲突，造成了它们的受伤？”唐墨问。
玄都天尊摇摇头说：“不清楚，我当时是想问的，但被古佛阻拦了。毕竟这个问题容易引起对方的误解。如果一言不慎引起了魔帝的敌意，恐怕是另一番情景了。回来的路上，我和古佛商量后，便决定守口如瓶。我就怕有普通人类世界的统治者认为云梦大泽的妖魔是巨大的威胁，主动发起攻击，必然会引来灭顶之灾。”
听完玄都天尊的话，在座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周明远是第一个表态的。他表示自己会保守这个秘密，不会让国家机器介入妖魔的争斗。
“老周，你就放心吧，我和古佛回来后，就安排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或明或暗的监视着所有能够找到的大妖的行为，至少这二十多年来，并没有哪个大妖出现危害人类的行为。”玄都天尊宽慰道。
这时，大智禅师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他拿起来看到是韩枫发来的消息。
“封魔众发来情报，有大妖会袭击江海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