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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二个世界:河神(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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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爹,娘亲安爷爷,陈姨小玉姐对不起呜对不起”

    是夜,冷清的屋子里,正在睡梦中的花重锦喃喃泣语,她的额上是沁出的汗水,碎发黏在额上,她似乎在努力地想清醒过来,却一直无法挣脱这缠着她的噩梦。

    “对不起嗬”花重锦猛地睁开眼,她紧紧拽着被衾大口喘着气。梦中的一切是曾经的噩梦,那些死去的花府满门,她睁着眼,定定看着床帐顶,黝黑的屋子里,什么都看不清。

    可是她的眼前却不断浮现那些鲜血淋漓,死不瞑目的熟悉的人。花重锦闭上眼,她将自己埋在被子里,低低地抽泣着。

    一晃已经过了三个月了,花重锦和白泽安安静静地过了这一段日子,她以为曾经的一切真的都可以过去了。可是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就频频做噩梦,梦中都是那些死不瞑目的熟悉的人,他们没有说什么,只是不甘心地睁着眼,沉默地看着她。

    花重锦记得玄明曾经说过,他们花府本是功德之家,原应富贵康顺一生的,落得满门覆灭的下场,皆是因觉醒妖脉时吞噬了花府功德,以致花府一脉被偷天改命。她想着玄明是胡说的,可是她也知道玄明有一点说的没有错,他确实是在花府觉醒妖脉的。

    花重锦知道那并不是他愿意的,也知道不该怨怪。可是如今,和白泽在一起的这日日夜夜,她却清晰地发现,她无法骗自己,她心中是有怨的,更多的是愧疚,对花府满门的愧疚。

    花重锦觉得如今和白泽的相守日子,仿佛是踩在花府满门的人命和血肉上。她咬着唇,无声地落泪,她不知自己该如何做,这日复一日的煎熬,几乎熬尽她的心血。

    门外,白泽安静地站着。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三个月来,伤势恢复得并不算快,不过行动间已然算是自如了。

    白泽没有进去,隔着一扇门,站在屋檐下的豆豆眨了眨小眼睛,一直看着不作声地白泽。

    好一会儿,白泽沉默地看了一眼豆豆,便转身离开。他漠然地往回走,眼中的光几近暗淡。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一只白鸽从白泽所在的房间里飞去,消失在漆黑的夜空中。

    清晨如约而至,阳光尚好。

    花重锦如往常一般,收拾好一切,带着浅笑去唤白泽。

    这一日却和往常不大一样,白泽坐在门口的院子里,他看着巧笑倩兮的花重锦一步步地走过来,她瘦了很多,身上的衣服都显得宽松了,眼下的青黛色都藏不住了。

    花重锦没想到今日白泽会在院子里等她,她走了过去,笑着道:“今日怎么这么早坐在院子里?”

    白泽双眸中的亮光闪烁了两下,很快黯淡下来,他垂下眸,平静地道:“小锦,你该走了。”

    花重锦脸上的笑凝固住,她沉默地看着白泽,仿佛没有听清一般,又问了一句:“什么?”

    “花家昭雪了,花府,皇上原封不动地赐回了。小锦,你该走了。”白泽神情平淡,话语里的声音也很沉稳。

    花重锦紧紧抿着唇,她在白泽面前站了好一会儿,而后才颤抖着声音,回道:“好。”

    白泽的脸上一如既往地带着浅浅的温和的笑,他淡然地道:“小锦,接你的人已经到了,你去收拾一下就能走了。”

    花重锦似乎没有想到会如此匆忙,她静静看着白泽,确定白泽并不是在开玩笑,她勉强弯了弯嘴角,道:“好。”

    她好像还想说些什么,可是胸口堵得慌,她怕自己再开口就会哭出来,她不想在白泽面前哭,也不想让白泽为难。因此,最后只是吐出来一个好字,便转身离开。

    白泽张了张嘴,看着她的背影,陡然,心口闷疼得很,猝不及地一口血呕了出来。他伸手拭去唇边的血渍。他的眼中似乎在压抑着情绪,眼神里分外克制,神情依旧平静淡然,若不是吐了这口血,他整个人看着好像没什么异样。

    豆豆从屋檐角上飞下来,看着唇边还染着血渍的白泽,叹了一口气,道:“你这是何苦呢?”这三个月和小姑娘不是过得好好的,又何必要赶她走,落得两人都是这般心伤。

    一阵风吹过来,院子里的树叶在簌簌地晃动,在阳光下倒影出光斑。

    “她不开心。”白泽侧过脸,看着那一片片叶子。

    七情六欲,对他来说,就是小锦。他想要花重锦永远留在他身边,眼里心中唯他一人,想陪伴她,触碰她,让她欢笑,让她开怀。

    可是,小锦她不开心啊。她郁郁寡欢,日渐憔悴。

    那天携手同走的时候,他以为他们真的可以一生一世了。可是他和她之间,终究是隔着一个鲜血淋漓、支零破碎的花府,他们可以假装一切都过去了,可是却骗不了自己的内心。

    他不能看着花重锦这般煎熬,所以他放她走。

    白泽没有去送花重锦,花重锦走的时候,只带走了两样东西,一是豆豆,二是那把龙鳞利刃。

    在阳光暖和的这个日子里,一辆马车离开了溧水河畔,离开了黎城。

    花重锦到皇城的时候,那辆马车直接送她到了花府门口。她下了车,抱着那把匕首,带着豆豆一步步走进熟悉而又陌生的花府。

    花府,李瓒让人清理过了,甚至还原了曾经的模样。花重锦顺着回廊走着,这里面的一草一石,都与曾经的花府几近一样,只是这毕竟不是那个鲜活的花府。没有疼爱她的爹娘,也不会有陪伴她长大的叔叔伯伯姐姐妹妹。

    “宅子朕让人修整过了,花家一案,朕已经昭雪天下了。待你到了,便可让你恢复本名。你若还有其他要求,尽可对朕提出。”

    花重锦没有想到会在宅子里见到已经顺利继承帝位的李瓒。她沉默地看着这空荡荡的花府,良久,才开口道:“民女,谢过皇上。只是”

    李瓒看着花重锦,等着她要提出的要求,皇室确实对不起花家,他能做的就是尽力弥补。

    “不必恢复本名了。”花重锦转过头,看向李瓒,她的眼中是一片惆怅:“花重锦已经死了。”

    “还有,麻烦皇上给民女找一户小院子,让民女住着。”花重锦闭了闭眼,她长长吐出一口气,道:“这花府,就封了吧。”

    李瓒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既如此,随你。”

    花重锦最后看了一眼花府,默然地走出了花府。

    花家,在她十六岁那一年就没有了。

    而花家的掌上明珠,那个娇气的小姑娘花重锦也死在了十六岁那一年。

    新皇登基的这一年,皇城的永安巷里住进了一个美貌的小娘子。这个小娘子深入简出,见到的人很少,可是却从来没有人敢找这户小娘子的麻烦。皇城里的大人物们对这个小娘子的来历都三缄其口,但却又叮嘱自家人,不得招惹也不得怠慢了人。

    花重锦住进永安巷的第一个年头,隔壁的院子里似乎住进了新邻居。用上似乎这个词,是因为,她从未见过隔壁的新邻居。

    花重锦住进永安巷的第二个年头,她买了一个丫鬟,名唤当归。当归年纪不大,不过十一二岁,但是是一个勤快的丫头,家中的一切都替花重锦操持得妥妥当当的。

    花重锦住进永安巷的第三个年头,她的身子差了很多,陆陆续续地开始生病,卧床的时间也逐渐多了起来。李瓒派了太医来看,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可能是早年劳心劳力,虚耗过度,现下都爆发出来了,因而开了不少补药养着。

    花重锦住进永安巷的第四个年头,她的身子似乎耗空了,当归日日给她熬着补药,整个院子里都是散不尽的药味。可是这药顿顿喝着,却也留不住她流失的生机。在这一年的秋季,落叶都黄了的时候,花重锦终于撑不住了。

    这一天,阳光正好,风也平和。正如四年前她离开白泽的那一天。

    “呜呜夫人你喝药好不好?喝了药就会好的,呜呜呜,夫人”已经长成了一个大姑娘的当归跪在床前哭得像个孩子,秀气的脸上满是泪痕,鼻尖红红的,眼眶也是红红的。

    花重锦看着青葱少好的当归,她笑了笑,吃力地伸手抚了抚当归的脸颊,轻声道:“别哭,总有这么一天的。”

    花重锦往窗外看去,那张姣好的容颜,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即将枯萎的绝美。

    “当归,我去后,这里的一切,都给你。”花重锦的精神稍稍好了些,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当归呜咽着摇摇头,含糊不清地道:“我不要,夫人,你不要丢下我一人,夫人呜呜”

    花重锦没有和当归多做争执,她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当归,我求你一件事。”

    当归泪眼朦胧地看着花重锦,花重锦的目光透过她,看向远处,低声道:“你知我每日都在奉养一尊神明,往后,劳你也清香一炷,虔诚奉上,好吗?”

    “好的,好夫人,你说的,当归都应呜呜,夫人,你不要说这些了,当归给你端药去,你喝药好不好?”当归哀哀哭泣,拉着花重锦的手哀求着。

    豆豆一如既往地站在窗栏处,它听着花重锦的话,知道花重锦果然是明白了她自己和白泽之间的契,只是她以为只要有人奉养就能让白泽长长久久地存在,却不知这奉养的人唯有她才行。

    它想着先前花重锦的自言自语,心里酸涩得厉害,它想张口告诉这个小姑娘,你心心念念的人,就在这一墙之隔。可是它不能开口,它和白泽有约定,在小姑娘面前,永远都只是一只给她逗趣的普通鸟儿。

    豆豆看着逐渐虚弱的花重锦,却不知白泽目前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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