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似幻非幻
“落儿……”花雨落耳边响起孤夜微雨的声音,“你把玉明丢了,跟我回微雨阁好不好。”
她避开孤夜微雨的目光,还在因刚刚看到的画面而震惊。
没想到孤夜微雨竟然是稻草人修炼成精,更没想到稻草人世界里的那个女孩竟然是她自己。
恍然间,她响起了上清宫藏书阁里的一本小说——《稻草人的悲伤》。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踏千秋和孤夜微雨都不让她看,原来这本书里的男主角就是他的叔父,孤夜微雨。
孤夜微雨见她迟迟不肯回答自己,缓缓后退了两步,惨笑着摇头:“或许你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只是怕伤害到我才不敢说出口吧?”
“既然如此,那我……就回微雨阁了,你,好生保重。”
说完,孤夜微雨转身踏入迷雾之中。
花雨落茫然地望着这一切,泪止不住的流。
她的叔父,陪伴了她十九年的叔父孤夜微雨,在她心中的位置怎么可能是踏千秋能比的?
这一刻,黑渊堕神等了好久的这一刻终于来了。
花雨落扔掉了长剑玉明!
她正想喊孤夜微雨,然而身后却突然响起了黑渊堕神的笑声:“哈哈,花雨落,你也太傻了吧,难道没看出来这是幻境?你现在把玉明给扔了,我看踏千秋怎么来救你。”
花雨落猛然惊醒,这是幻境?!
话音刚落,孤夜微雨突然从白雾之中暴冲而出!面对着她冲了过来!
几乎在那一瞬间,玉明受到花雨落的召唤飞回了她手中。
花雨落望着朝自己暴冲而来的孤夜微雨,恐惧到了极点,全身肌肉都绷紧了。
孤夜微雨的速度快到了极致,几乎瞬间就冲到了她的面前。
她闭上双眼,下意识的把玉明放在身前,只听得有剑刃刺穿身体的声音传来,接着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周围太过死寂,她尚不敢睁开眼去看。
这一刻,天地之间都是黑渊堕神的笑声。
“哈哈,笑死我了!花雨落,你可真好骗!我说这是幻境你也信?幻境之中虚构出来的人是没有灵魂的,你是不可能会看到他眼里的世界的。”
“你既然能从面前这个人的眼里看见稻草人,那就说明……他是真的孤夜微雨!”
花雨落这次是真的不敢睁开眼了,她握剑的手都在颤抖……
她不敢相信面前的人是真的孤夜微雨,她不敢接受这一切,不敢直视孤夜微雨的眼睛……
她竟然亲手杀了自己的叔父,那可是陪伴了她十九年,最亲最亲的人……
“不……这不是真的,这是幻境,你在骗我,你还是在骗我……”
“落儿……”孤夜微雨轻呼一声,伸手去摸她的脸。
脸上再次传来温热的触感,带着些许的粘稠和腥味。
她睁眼望去,含泪的视线有些模糊,眼前的画面颜色大半都是血红色。
孤夜微雨抚摸她的那只手,上面全是鲜血,臂弯处仍有血液在一滴滴落下。
“落儿,你能为叔父丢掉玉明,叔父已经很开心了。不要哭,叔父不会这么轻易死的……”
“哈哈哈哈!”黑渊堕神大笑起来:“孤夜微雨,滋味不好受吧?你如今受了重伤,拿什么和我打?”
其实,黑渊堕神的目标一直都是花雨落。玉明他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
因为他早就为踏千秋精心准备了一个幻境,在他的计划中,此刻踏千秋应该已经死在了幻境里,就算能活着出来也不可能会对他造成多大威胁。
反倒是一直藏在暗处的孤夜微雨比较麻烦。他若是对花雨落出手,孤夜微雨必定不会袖手旁观。
所以,他利用花雨落给孤夜微雨下了个套,计划堪称完美,他自己都忍不住想要拍手叫好了。
孤夜微雨扭头望向迷雾的另一边,眼见这边的局面就要控制不住了,面色越发焦急。
他还没好吗?还是真的死在了幻境里?
黑渊堕神的目光顺着孤夜微雨凝视的方向望去,嗤笑道:“我知道你在等谁,不过很不幸的告诉你,踏千秋已经死了,不会来了。”
他不知从哪儿拈来一片带血的树叶,放在唇边,一面吹奏,一面朝花雨落这边走来。
寂静的鸳鸯城上空,熟悉的广寒赋旋律又响了起来……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一道青衣身影手执玉明长剑踏出白雾,出现在踏千秋的面前。
纯白无暇的玉明剑刃上沾了血色,她的脸平静之中带着些许的煞气。
“落儿!”踏千秋几乎就要冲过去,然而那道身影却举起玉明对准了他。
“黑渊堕神已经把十九年前的事告诉了我,你还有何话可说?”
踏千秋浑身一颤,满脸震惊:“你知道了?”
她当然知道了,不然也不会拿玉明对着他。
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之后,踏千秋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诛心咒又发作了……
他慌忙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抖出一粒绝情丹,还没来得及服下,就被玉明的剑气挑飞。
他自己也被这道剑气逼退数丈,装着绝情丹的玉瓶掉落在地上,不知滚到何处去了,在这茫茫白雾之中一时间难以找到。
然而花雨落是不会给他这个时间的,刹那间已经提着三尺长剑冲了过来。
身法之快,连踏千秋都暗暗咂舌。然而眼下不是惊叹的时候,他迅速召出血魇挡在身前。
玉明和血魇相碰的瞬间,刺耳的音波四散开来,周围的白雾被震散数十丈。
踏千秋终于看清了她那张阴沉的脸。
她的眉间,鬼族妖花突然绽放出暗沉的血光。她的双眼中满是憎恨。
“踏千秋,十九年前,你屠我全族!今日我就如数奉还!我要把你千刀万剐,叫你不得好死!”
话音一落,花雨落双手结印,捏了个法决。顿时上百把玉明朝踏千秋刺去。
踏千秋因为受到诛心咒牵连,无法操控太多仙剑,只一把血魇抵挡。他出手时又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生怕伤到了她,隐隐间被压入了下风。
只顷刻之间,他身上已经有数十道伤痕,一袭白衣一半是鬼物的血,一半是自己的血。
眼前的人已经被仇恨吞噬了,她一心只要踏千秋死,全身注意力都在踏千秋身上,根本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个鬼物张开血口正朝自己脖子咬去。
她没有看到,但踏千秋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他不顾周围上百把玉明的攻击,不顾诛心咒的剧毒,猛地提剑暴冲而出。
十成仙力运转起来的踏千秋犹如鬼魅,眨眼间便冲到了花雨落面前,手起刀落,一剑斩下了那鬼物的头颅。
几乎同时,玉明从背后刺穿了他的身体。
他踉跄的后退了两步,这一剑虽然没有命中要害,可比这一剑更要命的是诛心咒又爆发了。
他咳出来的这几口鲜血颜色暗红,几乎接近黑色。
毒,已经侵入了他的五脏六腑之中……他,恐怕是时日无多了。
花雨落提剑缓步走来,满脸笑容,没有丝毫怜悯之意。
这一刻,玉明传来的感应突然出现在了踏千秋的脑海之中。
花雨落有危险!?
踏千秋猛地抬头望去,面前的这个人,她手中的玉明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他恍然间醒悟,面前的这个花雨落是假的!这一切都是幻境!
一念至此,他不再有任何的顾虑,深吸一口气,提剑暴冲而出!
轰!天地之间,一道血光猛地斩下。整个鸳鸯城都因这一剑剧烈的摇晃起来。
另一边,黑渊堕神正吹奏着广寒赋,缓步朝花雨落走去。
这时,地面突然剧烈的摇晃了起来!花雨落,孤夜微雨,黑渊堕神三人皆是猛地抬头,满脸惊愕。
风笛声骤然停止,黑渊堕神难以置信:“他竟然还活着……”
“既然他来了,那我也没有必要留在此地了。”
孤夜微雨转身消失在了白雾之中。
黑渊堕神轻蔑的笑了笑,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埋头继续吹奏着还没吹完的广寒赋。
天地之间一片死寂,只有风笛声悠扬的在半空中飘荡……
风笛声中,有一道急促的脚步声渐渐从远处传来。
不到一个呼吸,苍茫白雾里便出现了一道浑身是血的身影。
风笛声骤然停止。黑渊堕神抬起眼眸道:“好久不见,踏千秋。”
踏千秋上前一步,手中的剑犹在滴血:“今日有我在,你休想伤她分毫。”
随着他这一步踏出,地面上便出现了一个清晰的血脚印。
花雨落哭丧着抬头望去,踏千秋的衣袍上巨大的血窟窿醒目无比。
对面,黑渊堕神负手而立,对踏千秋说道:“我这次,是来带她回鬼界的。她本就不属于这里。”
踏千秋道:“很多年没有和你打架了,不知道幽冥殿第一大将军身手可有长进?”
黑渊堕神冷笑一声:“杀你不成问题。”
话音落下的瞬间,黑渊堕神放下手里的树叶,袖中抖落出一把七寸匕首,脚尖轻点,爆射而出。
他的速度比踏千秋还要快,白雾之中只能看见一道黑影不断穿梭。
他似乎比任何人都要了解黑暗,这白雾对他来说根本没有影响。
只几息时间,踏千秋的手臂就被匕首划伤了好几处。
踏千秋点了几处穴位暂时止住血,随后提剑冲入白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