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推心置腹
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风满楼肯定不会在这件事儿上撒谎,也没有必要隐瞒什么,太爷爷便对风满楼说了那一天他打开那个箱子的始末,在风满楼听完之后,他盯着太爷爷道:“以我对毛天虹的了解,他看似不拘小节,实则心思极为细腻,他留给你的这张人皮,肯定隐藏着他所不能说的话,而话里藏着的,更是德信堂的核心秘密。”
太爷爷其实早就想跟风满楼聊聊关于毛师傅的问题,借着这个缘由俩人坐了下来,太爷爷对风满楼说道:“我自然是知道毛师傅留给我了信息,但是我没有研习过鲁班门的任何秘法,更没有翻看过那本《机要集》,所以我是怎么也猜不出这人皮里的意思的。”
顿了顿,太爷爷道:“风堂主,本身我无意介入鲁班教的纠纷,作为毛师傅的女婿,知己故交,正因为我跟毛师傅的交情导致我在之前牵扯进了一些我本不应该参与的事情,知晓了很多不该知道的秘密,于情于理,有些事情我是要烂在肚子里,起码绝对不能对你这个当今鲁班教的对立之人来说,可是最近发生的很多事情却让我觉得我也遭到了别人的算计,我不知道谁该相信谁又不能信,这让我非常苦恼。”
风满楼看着太爷爷道:“除了这个之外,或许郭老爷你内心深处也有一个声音在唤着你,让去探寻整件事情的答案。”
太爷爷苦笑着点了点头道:“对啊,时光荏苒,白云苍狗,转眼间你我都老了,有些事不知道也便罢了,知道了一半却求而不得的确是十分难受,也不说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今天我就把有些事儿说给你听,等我死后就是毛师傅对我剜心下油锅我也认了。”
风满楼也是看着太爷爷苦笑道:“若真的有生死轮回,我所做之事,等我死后,怕死祖师爷也会把我挫骨扬灰。”
从这方面上来看,俩人确实是有几分相似之处,都有不安分的心,唯一的区别是太爷爷一直压制住自己的欲望而隐忍,而鬼手则在年轻时候便开始遵循自己内心深处的答案,如今大半生已过,当时已经在写回忆录的太爷爷无疑是把过往的一生再次回忆经历了一遍,再加上当时各种谜团与算计围绕着他纷沓而至,让太爷爷也放飞自我开始追寻答案。
写回忆录是回味自己那一段波澜的经历,追寻答案,则是给自己一生有一个交代,给自己的回忆录一个结尾。
于是太爷爷便把毛师傅临终前最后一年的那诡异至极的经历告诉了风满楼,那一年毛师傅是如何闭门谢客把自己封在宅院里,黑牛所看到的毛师傅的三根手指头,毛师傅最后如何没有选择黑牛当做传人,又是怎么以手指头为信号把公输奇叫了过来,公输奇和毛师傅畅谈的最后几天里聊了什么?以致于他们二人达成默契不把德信堂所做的事情继续下去,把一切都交给了自己。
之所以太爷爷对风满楼说这些,第一是因为他见识过风满楼的学识渊博才思敏捷,风满楼能单凭君子堂一堂之力跟雷家交锋对抗身怀惊天秘密的鬼手足以说明他有独到之处,其二,也是最重要的原因是风满楼看了那《机要集》,虽然风满楼所看的版本是别人修改过的,但是那里面依旧可能隐藏着德信堂的秘密。
太爷爷所说的这些事,知情人只有自己,金刚和公输奇,黑牛知道的非常少,可以说若是太爷爷不亲自说出来,风满楼就算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得到这些信息。
在太爷爷说完之后,风满楼陷入了沉沉的思索,太爷爷知道他可能在冥想,没有打断他而是默默的站在他的身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一炷香,可能是半夜,四周一片的寂静,这个时间相对于鲁班教千年之秘,相较于二人的一生都显的太过短暂,以致于俩人对时间都已经没有了概念。
最后,风满楼看了一眼太爷爷道:“郭老爷,其他的咱们先不去想,毛师傅最后一年闭门谢客不见任何人,死后把自己装进棺材里,并且不让任何人见他最后一面,只要是看到他最后一面的人都会暴毙而亡,这件事像不像是天启皇帝的最后一年?”
太爷爷从来没有往这方面去想过,经了风满楼的提醒,他回忆起了当时天津地下的见闻,在天启皇帝以天子的身份号召了天下玄门对抗诅咒成功之后,天启皇帝并没有重生自由,而是把自己关了起来不见任何人,最后也没有人见天启皇帝最后一面,只见到了他留在屋子里的九龙金棺还有遗诏。
这两件事是何其相似?!
“毛师傅的最后一年,跟天启皇帝最后的时光经历的事情是一样的!”太爷爷道。
“你猜他们在干什么?”风满楼忽然诡异的一笑问太爷爷道。
这一问,问的太爷爷毛骨悚然,不过他还是紧咬着牙关,强行的镇定自己道:“蜕皮?”
风满楼呼的一声站了起来,他似乎一下子陷入了兴奋癫狂之中,他一边踱步一边提高了音量道:“对!蜕皮!在他们最后的时光里,他们两个都在做一件事,那就是蜕皮!他们闭门谢客,不让任何人看到他们见到他们的样子,是因为蜕皮的过程之中他们的样貌一样发生了转变!他们两个在一步步的变成一个怪物的样子,而那个怪物!就是祖师爷的诅咒!”
太爷爷瞪着风满楼,在这一刻,他觉得风满楼所说的,或许就是整件事情的真相,也是毛师傅留给自己那张人皮背后的秘密。
人皮作为遗物,是毛师傅在告诉自己,躺在棺材里的自己已经脱了皮,已经不是原来的毛天虹了!
而在短暂的兴奋之后,风满楼如疯似癫的又冷静了下来,他再次的坐了下来,开始沉着的说道:“这件事咱们从头去想,在那场天启大爆炸之后,虽然诅咒之物死了,天启皇帝作为漩涡中心的人,肯定知道自己所面临的困局并没有因为诅咒之物的死而结束,不想死的他肯定会继续逼迫鲁班教寻求破解之法,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而在进献过长生天棺之后的鲁班教其实已经黔驴技穷了,在被逼无奈之下,他们为了交差保命,只能把最后一个看似有可能找到答案的东西献给了天启皇帝,这就是严三会的机要集。天启皇帝当时乃是鲁班教的大宗师,他以一两年的时间里把机要集融会贯通,然后他便开始了蜕皮,当他最终发现自己变成了自己最畏惧的诅咒之物之时,他便把自己封在了棺材里,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风满楼陷入了自言自语当中,太爷爷已经插不上话,也不想打断他近乎癫狂的推测。
但是在说到这里的时候,风满楼摆了摆手道:“不对,天启皇帝极有可能在这条路上走的更远,他已经真正的窥到了关于诅咒的核心秘密,可是有些话哪怕是他也不能明确的说出来,亦或者说不敢说!于是他留下了那一幅骷髅戏鬼图,以这张图来告诉外人答案。”
说罢,风满楼再次站了起来道:“天启皇帝没有把研习《机要集》之后的秘密发现告诉任何一个人,可是最后天启皇帝死后葬了一口九龙金棺,却还有另外一口棺材葬在德陵之中,而唯一有可能知晓这段秘密的人全部都死了,公输若愚和当时鲁班教三十七堂口连同执法堂的核心精锐全部都给天启皇帝殉葬了,这秘密就无疑等于是石沉大海,为了探寻这个秘密,公输家族便开始让德信堂修行这本《机要集》,但是德信堂的人,并没有天启皇帝的天资和条件,郭老爷,《机要集》里有太多晦涩难懂的正统道家秘法,这些道门的记载就是普通的道长都难以悟透,更别说是并不擅长此法的鲁班教了,天启皇帝作为天子,条件是得天独厚的,研习的极快,德信堂却进展缓慢。”
“德信堂研习到蜕皮这个阶段的时间不长,估计不超过三代,当他们发现研习的结果是把自己蜕皮变成诅咒的时候,他们肯定也慌了,甚至动了跟雷家合作的心思,但是雷家没有给他们想要的东西,直到天津地下之行,毛师傅才得到了一些自己想要的答案,这个答案对他来说非常不利,这就是毛师傅从天津回来之后性情大变的真正原因,他很有可能发现,德信堂历代的努力都白费了!”风满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