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空心子
成秋呆呆地看着，直到白袍男叫他跟上。
最前方两座山峰并列，像是大门一样护卫着后方的仙境。登上半山腰，一座高大的牌坊耸立着，上面弯弯曲曲地写着冰石两个字。
牌坊下一左一右站着两个灰色道装少年，梳着一样的道髻，肩上露出一截剑柄。
见到白袍男子，两名弟子齐齐弯腰抱拳，恭谨地道：“大师兄！”
白袍男微微点点头，脚步不停地走向牌坊后的台阶。
两名守门的道童看着蹒跚走在后面的成秋，见是大师兄带着的，没有盘问，眼神中颇为冷漠。
“大师兄怎么也带新人入门了？他不是不负责收徒么？”
“这人是新人？年纪那么大了，不像啊。”
“这个时候上山的，除了新人还能是干啥的。”
背后两个道童嘀嘀咕咕地谈论着。
拾阶而上，一步步向上攀登，已经回来了，白袍男也不急着赶路了，就在前方缓缓而行，成秋在后面奋力地爬着，即便是早上吃了药丸，登上这两千多级台阶也累得够呛。
一步一阶，每一阶似乎都比前一阶高很多，双腿颤抖着，如同不是自己的了，小半天之后才终于登上了山峰，成秋扶着山石呼呼地直喘气，山顶的风很大，吹得他浑身的汗瞬间冰凉。
山峰上处处可见白雪，极冷，一路上不时见到各色服饰的道人，有的向白袍男行礼，有的则是白袍男向人行礼，看上去白袍男是年轻弟子中位置比较高的，而这些人无一例外，看向成秋的眼神中都是冷漠，还有一点点好奇。
山峰上建有不少房舍，皆是大块的山石垒成，雄伟壮丽，转过一片银杏树林，还有一片小广场，一座雄伟的大殿伫立在广场边，金色的屋顶在阳光下闪亮无比，左右各有一座偏殿。
“凌风子师叔在吗？”白袍男带着成秋走进东偏殿，问一名灰衣中年道人道。
“原来是空心子师兄，师父在，容我入内通报。”道人竖掌为礼，转身进去了。
大殿很广阔，却没有几根柱子，地板光可鉴人，成秋站在白袍男身后好奇地四下打量。
“我带你来，是给你一份天大的造化，”白袍男，空心子道人，忽然对成秋说道：“凡人在尘世里挣扎求生，所求不过温饱，几十年后便会卑微地死去，毫无意义。跟你混在一起的那些蝼蚁，死就死了，谁让他们冒犯我。你不同，你有修炼的根骨，等会他们会给你鉴测，看你资质如何，如果可以修灵，从此你便一步登天，成为了人上之人，假以时日，燃婴成圣，让天下人膜拜，也不是不可能。”
“你看我，一百一十年前开始修道，数十年前已入丹田期，寿命绵延千百年，举手投足百十人授首，世俗珍宝随手可得，未来更会成仙成圣，扬名天下，这一切，都自修道始。而今，你幸运地遇到了我，也有了入门的机会，要知道是我给你的这份机缘，要珍惜感恩，知道了么？”
听到蝼蚁二字，成秋一股怒意涌上来，但他很快便把情绪压进心底，认真地听着空心子得意洋洋的话语，他的眼神中没有仇恨，只有一些懵懂。这几天的行走时间，他已经将仇恨深深地埋藏了起来，埋藏在心里最深处，所以他能平静地看着空心子，眼里没有任何怨恨，甚至在眼中表现出来一丝期待。
空心子见他如此，微微点头，以为他听进去了，转身不再理他。在他想来，这个蝼蚁应是没有理解这究竟是多大的幸运，才没有当场叩拜谢恩。自己给他带进了门派，给了他可以修仙的机会，当他明白了这是多么难得之后定然极为感激，唯自己的命令是从，杀的那些人又算什么？朋友是什么？感情是什么东西？有用么？
他却不知道，成秋落到这个世界之后，生存异常艰难，几次差点死掉，多亏祝不成救了他，像兄弟一样照顾他，带他回小河镇，让他有了一帮子兄弟，那种绝望之后的温暖是多么的可贵。就当他想好好地感受这种温暖的时候，这个冷漠的男子三两下便毁去了所有。
那些年轻善良的生命，因为自己，便全部葬送，祝不成临死前的眼神让他肝胆皆碎。他下定决心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也要杀死空心子，而且要让他感受到弟兄们的痛苦和绝望之后再慢慢地死去！那种仇恨的强烈程度，甚至超过了要找到熔的渴望。
只是两人的实力差距太大，原本以为这辈子也无法报仇了，但天可怜见，他把自己带到这里，居然是让自己修仙！成秋心中狂喜，在一瞬间他甚至想谢谢空心子，是他给了自己一个变强复仇的机会，只是不知道他死的时候会不会后悔。
很快灰衣中年道人引着空心子和成秋进入东首的一个大厅，一位黑髯白袍道人坐在案后，垂着双目。
“见过凌风子师叔。”空心子行礼问候。
黑髯道人凌风子微微笑道：“师侄办差回来了？如何？”
“是，此行还算顺利，那畜生不过是下品灵兽。师侄在回来途中，见到了此人，偶然用本门望灵心法一观，发现此人灵体尚佳，想到本门如今正招纳新人，便带了回来，烦请师叔予以鉴测。”空心子道。
“唔。收徒原本已经结束，不过，”凌风子抬起眼皮看了成秋一眼，眼中似乎闪过一道白光，点了点头道：“为师侄破个例也没什么。”挥了挥手，他身边的一名灰衣小道便躬身离开。
“多谢师叔。”空心子躬身致谢。
片刻后小道端过来一块木盘，木盘上放着一块大如书本，晶莹剔透，无任何颜色的方形玉石。
“放松身体，放空思虑，不要乱动。”灰衣小道看到衣衫褴褛，没穿鞋只有脏兮兮裹脚布的成秋，露出嫌恶的表情，板着脸对成秋说道。
大厅里很温暖，已经缓过来劲儿的成秋依言把右手放在了玉石上，手掌刚一接触上，瞬间便有一股凉气直接从手掌钻了进去，沿着手臂飞快地游走，成秋还没反应过来，那股凉气便游遍了四肢，接着从头顶百会穴向下，经紫宫、巨阙到丹田，在那里停住了。
成秋惊讶地看到那块玉石发出一道纯粹的白光，然后熄灭了，然后又发出一道，再熄灭，连续六次之后，凉气从丹田里钻出来，倏地原路返回了玉石中，成秋的手一麻被振开了。
“中上品？五行均衡！”凌风子惊讶地看向成秋：“资质中上，在这批新人当中也算是可以了，虽然因为五行灵根过于均衡，水属性灵根并不突出，不是很适合本派功法，但也算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