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割爱
“奴婢的一个侄女儿在皇宫的景阳宫里当差,奴婢今日去给她送东西时她跟奴婢闲聊听得的,她说这事在皇宫里已不是秘密了,那个大公公也因为这事被处置了。”
她怕素茶不信连她侄女在哪个宫当差都说了。
一旁的红弦道:“这个公公做这个事不也是找死嘛,一个青楼小倌也值得皇上皇榜寻找这不是打皇上的脸么?”
院中众人都不说话了,那莫婆子自觉尴尬,只干笑着。
“素茶,抓几个新鲜果子给莫妈妈,也辛苦她讲了那么多事与我们听了。”林挽卿抬手端了一杯茶喝,打破了院里的沉闷气氛。
“多谢小姐赏。”莫婆子眯着眼笑着给林挽卿磕了一个头,素茶把果子放在她的裙兜里了。
其他丫鬟婆子开始羡慕起莫婆子,那几个果子可是时下最难得的,府里也就几个主子有,姨娘侍妾什么的怕都没有得摸过。
“黑耀跑哪里去了”林挽卿问起她养的那只黑猫来。
“回小姐的话,黑耀这会儿应该在屋顶晒太阳呢。”
“进屋罢,等会日头大了晒坏你们。”林挽卿从躺椅上起来,素茶递了一个冰壶给林挽卿,翠屏理了理林挽卿被压皱的衣裙。
林挽卿先进屋了,丫鬟婆子也各自散了,翠屏跟着伺候林挽卿,素茶拉住红弦到了一个隐秘处才道:“你刚才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那样大胆评论皇家的话要是被有心人传出去后果不是你一个人能承受的。”
红弦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她哭着道:“奴婢下次不敢了,多谢素茶姐姐提点。”素茶无奈叹了口气,放她走了。
门口有丫鬟来报:“大爷过来了,烦请素茶姐姐通禀一声。”
素茶看了一眼院门口的林廷轩便进屋去了,不到半盏茶又出来到院门迎林廷轩进来去了小花厅。
“大哥怎么来了这两日没听说你在府里。”林挽卿从花厅外走进来。
“父亲叫我去外面办事去了。”林廷轩看着一身青色倪烟裙的林挽卿坐在了他的下首。
绿槐和青音进来上了茶,这两个丫鬟林廷轩没有见过,但知道是林挽卿昨日选的那两个。
“你怎么被禁了足”他的意思是以林挽卿的聪明不应该被禁了足。
“不想见府里的人。”林挽卿直截了当。
“听说你答应父亲要去参加选秀”
“这不是大哥希望的么”林挽卿喝了一口茶看向林廷轩,眼里带着讽刺。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希望你……”改变林家,后面的话他说不出来口,毕竟他才是林家男儿,但他觉得林家或许只有林挽卿能改变。
“我已经提醒过父亲,让他把心思放在秋闱和春闱上。”林挽卿的意思很明白了,她已做过好人但别人不领情。
“我不会让五妹妹的苦心白费的。”
林廷轩本是自己要做这事,他也看到了这层,新帝才即位半年多,这时是最急需新进的新臣心腹,林家的情况他不好这一时入仕,但可以慢慢渗入这些新臣中为以后做准备。
“大哥也是举人身份,明年春闱可去一试,若一直等着那有多少机会都会被蹉跎了。”林挽卿玩着自己的袖口,对林廷轩说的却不是玩笑话。
她笑了一声,对上林廷轩浅棕的眸子用十分认真的口气说道:“你与父亲不同,父亲看得太近被迷花了眼,而你虽看得远却被林家挡了,但作为男儿你就不想自己立一番事业么?”
林廷轩被林挽卿这番话震住了,是的,他一直以来都以林家的事为重,每走一步都要计算着是否周全,但林家不是只有他一个,他不能左右林家人所有的思想,所以他一边计算一边退让,退到为林家做最坏的打算。
“谈何容易,且不说三叔,就以你来说,以你如今的财力如何会过得不好但你仍还是被困在这方寸之地。”林廷轩也想自己立一番事业,但林家始终压在了他的心头。
“大哥要怎么做跟我无关,我只说一句,你好了林家才能好。”
林挽卿没有好心要帮助林家的意思,她只想让林廷轩接下林家这个烂摊子,不要把注意力一直放在她身上,其实她也挺看重林廷轩的,不过也是被林家所累的孩子罢了。
“我进城的时候听说了史家的事,这事与你也有关么?”他是问林挽卿史氿的这件事是否有参与。
“这两日我都在禁足,这事与我有什么关系”林挽卿当然不承认。
“要是这个院子能困住你你就不是现在与我说话的五妹妹了。”林廷轩是指以前的林挽卿根本没有资本与这样他说话。
林挽卿笑了一声并没有说话。
素茶进来给林挽卿和林廷轩行了礼道:“刚刚府南怀琴院的丫头来报丧,说二老爷院的王姨娘殁了。”
林挽卿把玩着手里的玉骨团扇漫不经心地道:“不用管,咱们禁着足呢,可不能乱走,告诉院里的人,谁要是敢去瞧热闹就让她陪王姨娘一同做伴去。”
林廷轩知道那个王姨娘打了林挽卿身边的翠屏得罪了林挽卿,估计王姨娘的死也是林挽卿下的手了,他知道林挽卿能办到。
“我先走了,选秀一事你若不想去我便去劝父亲。”是劝不是求,可见林廷轩是有这个本事的。
“不劳大哥费心。”林挽卿拒绝了,选秀她是不会去的,但有些人她也是不会放过的。
林廷轩走了,林挽卿仍在小花厅坐着,素茶让人撤了旧茶上了新的茶,翠屏抱着黑猫进来给林挽卿行了礼,眼圈红红却笑嘻嘻的道:“奴婢多谢小姐。”
……
倾淮楼,殊院
花喻阡无聊地玩着一个茶杯,他问半躺在美人塌上徐北柠道:“阿浅,你说那个丫头真的能弄到那块匾要是她知道匾里也藏了古月的皮卷会不会自己据为己有”
徐北柠没有答他的话,只开口问了一句:“她在做什么”
地上忽然多了一个跪着的人禀道:“回主子,刚才来时她正与自己的丫鬟说话。”徐北柠让他每两个时辰回来回话。
“她们说了什么”花喻阡问。
“说今日算是两件大喜,晚上关了院门要庆祝。”
“除了史家之事还有什么”花喻阡奇怪。
“王姨娘死了。”
“什么王姨娘一个姨娘死了也值得庆祝”花喻阡丢了把玩的茶杯拿了一个果子吃起来。
季尘早已摸清了前日的情况,把翠屏被打林挽卿下药之事说了,连王姨娘死状也说得明白。
花喻阡啧舌,他扔了一个果子给徐北柠道:“阿浅,那个丫头心也太黑了,人家不过打了她的丫头两个板子,她就下了那么毒的药给人吃,死了都不能做饱死鬼,死前还比鬼难看。”
“可知是什么毒”徐北柠没有接果子,一挥手果子又落到花喻阡身上。
“药瓶上贴了‘香消散’三个字,药是她自制的,她院里有一间密室专用来制药。”季尘也是信阁出身,对打探消息自有一手。
密室一事徐北柠也知道,卷宗上写了林挽卿于三年前花了大笔钱请了密道专人在芜院修了一间密室及一条通往醉呤楼的密道。
“拿两坛百花浸送她,四合珠也给她送去。”徐北柠扔了块令牌给季尘,算是一个赔礼,毕竟不告而偷香。
花喻阡听了忙扔了果子扯住季尘对徐北柠道:“阿浅,那个四合珠我跟你要好几回了,你怎么就送给别人了”
徐北柠冷眼看了季尘一眼,季尘心颤,只一下就不见了,花喻阡手里剩了一块破了的衣角。
花喻阡重重的把手里的破衣角扔到了地上道:“阿浅,真有你的,今夜就算偷我也要把四合珠偷回来。”
“那你也不用回来了。”徐北柠无所谓的道。
“婧姨啊婧姨,阿浅疯了,我对不起你啊!!”花喻阡又干嚎起来,但徐北柠一记冷眼过去花喻阡便停止了乖乖地坐到刚刚的位置上吃果子去了。
“主子,莫姑娘来了。”门外的季熯禀道。
“让她进来。”徐北柠冷声,而花喻阡不用徐北柠说就自己藏好了。
“柒爷再不回王府去怕王府就要改姓了。”简莫兮带着温熙的笑意从门外进来。
徐北柠从美人榻上起身,亲自倒了杯茶递给了简莫兮并与她坐在了红木圆桌旁。
“改姓就改姓罢,简姓也不错。”徐北柠浅浅一笑。
“这话柒爷可乱说,我可还想多活几年呢。”简莫兮笑着拿了一个册子给徐北柠道:“柒爷请看罢。”
徐北柠接过放在了一旁,他看了看简莫兮穿的淡蜜色丹青莲叶百褶衣裙道:“不错,倒合你。”
“裳酝筠的衣服怎么会差,柒爷倒是照顾林五小姐的生意。”简莫兮笑道:“昨夜柒爷倒是出彩了,今日倾淮楼的人竟比往日多了几倍,只念着要看昨日之盛景,听昨日之仙音。”
简莫兮笑着看徐北柠一眼打趣道:“柒爷不知道,现有很多客人打听昨夜柒爷带着的那个小倌儿,说多少银钱都要赎他,要来请柒爷割爱呢。”她知道昨夜那个是林挽卿。
简莫兮虽嘴上开着玩笑,但心里却泛起了酸楚,昨夜的事她怎么没有听说,她与徐北柠那么多年却从来没有得到徐北柠这样待她,尽管在她看来徐北柠与她已经比与其他人亲密了。
“没有爱,如何割”徐北柠也淡笑着回了她一句玩笑。
“听说柒爷把本要送给我的琴给了林五小姐”简莫兮说起了另一句话。
却没有想到徐北柠冷了脸色,对外吩咐道:“让花沁去罚堂领三十鞭。”
“莫兮不过说了一句玩笑话,柒爷怎么罚起人来了”
简莫兮没到徐北柠是这个态度,她也不敢求情,若求了怕花沁就不止三十鞭了。
“那琴本就无主,昨夜有人看上便给了。”徐北柠对简莫兮淡淡笑着,虽笑着却没有什么情绪。
简莫兮知道,徐北柠的意思是提醒她,那琴只要他还没有送出去就不是谁的,他想送谁也容不得他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