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间隙
林府府南林佑羡建了一座名为“百宝”的阁楼,里面收纳了林府建府初始到现在所收藏的各色珍宝物玩,林佑羡此时正领着史氿的父亲史正戚在阁楼上赏玩,林佑宗在旁作陪。
史正戚正想与林佑宗下棋时来人通报有人要见林佑宗,说是人已在林佑羡的书房等着了,林佑宗怕是宫里来人连忙告了歉去了书房。在书房见到是林挽卿时林佑宗黑着脸差点没有绷住想要把通报的小厮一脚踢得远远的。
“你不在前厅侍候你母亲来这做什么”
“自然是有要紧的话要与父亲讲。”林挽卿自动忽略了林佑宗责问的口气。
“今日府中有客,有什么事过了今日再说罢。”
林佑宗说完便要离开,只是林挽卿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林挽卿轻声道:“女儿只是想知道安乐巷柳姓女子与父亲是什么关系。”
林佑宗一只脚已踏出门外,听到林挽卿这话不禁皱眉,脚不由自主退了回来,林挽卿上前把书房的门关上了。
来时林佑宗没有注意,现在才发觉书房这边竟无一个下人,林挽卿亦未带有丫鬟在旁,还有那通报的小厮早不知何时退走了,林佑宗以别样的眼神看着林挽卿,似乎在看一个能给他造成威胁敌人。
林佑宗面色不善语气冰冷问道:“是你三叔跟你说的”
“难道三叔也知道此事”
林挽卿反问的一句话打消了林佑宗对林佑赫的怀疑,然而现在在林佑宗心里早已当做林挽卿与林佑赫是一心的人,非他助力,还是潜在的威胁。
“对于此事女儿不知全貌,亦不会多说。”林挽卿干脆转了话,不提此事,也不告诉林佑宗她是如何知道林佑宗养了一个柳姓的外室。
虽说像林家这般的世家里的男人养几个外室也不算什么问题,但是林家家规组训森严,佑宗养的外室又非一般清白家的女儿,故林佑宗只敢养于外室不敢让他人知道。
“你来只与我说这个”林佑宗有些不耐烦,他知道林挽卿不会再开口提此事了,他不知道自己这个女儿对自己养了外室的事知道多少是不是除了她还有其他人知道是自己身边的人泄了秘还是被其他的什么人撞见了等。
“女儿只想提醒父亲,启王之事与史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家这时的恩宠全是是靠背主得来的,若父亲真想与史家结盟换来的可能是背后插刀的结果。”林挽卿对林佑宗的态度不再是温柔恭顺,言语略显外人之态。
林佑宗看林挽卿的眼神更奇怪了,他发觉他好像一点都不了解自己这个女儿,甚至错觉现在在他面前的不是他的女儿。
“这些话是谁教你的”林佑宗不信他所认知女儿会说出这番话。
“无谁,父亲既不信便罢了,但请父亲想想老太爷的逝去是不是真的跟史家没有关系”
关于这件事是林挽卿猜测的,当年史家与林家皆与启王之事有染,但为什么是新帝即将上位时林太爷就患了病去世了,史家却无事还成了宠臣,林挽卿怀疑是史家背后出卖了启王和林老太爷,而林老太爷为了保全林家便“去世了”,就算新帝想对林家做什么也无甚理由,况林佑宗一直对新帝上位之事极为支持。
林佑宗瞟了林挽卿一眼不再说话,面无表情的坐到临近的书桌旁,对于史家林家与启王的纠葛林府没有比他更清楚的了,当年他想跟父亲做同样的选择跟着启王,但他父亲却说启王虽有九成会成帝,但林家不可只押一宝,让他暗中帮助现在的新帝当年的太子。
最后新帝上了位,有人透露消息与新帝林老太爷与启王之事,林老太爷在新帝问罪前患了病不治而死。在外人看来林老太爷不过患病而死十分正常,而只有林佑宗知道林老太爷是自己选择死的。
“你不想嫁到史家”林佑宗面色稍微温和了一点,或许他该承认自己这个女儿比府里任何一人都要聪慧。
“父亲要女儿嫁,女儿自然嫁,女儿只是希望父亲的选择是对林家最好的”林挽卿自然不想嫁到史家,但换了一句更好听的更能让林佑宗接受话。
“你是林家的好儿女,为父自然不会让你受委屈,你先回去罢。”林佑宗对于与史家结盟的事开始有一点点动摇,毕竟当年林家与史家是与启王之事沾染最深,史家是最有可能出卖林家的。当年林老太爷让他不要再追究此事怕也是怕林家遭到史家的报复。
林挽卿林佑宗这般就知道今日的话起了作用,起码能拖个几日,但几日后史家也不会与自己有接触的机会了。
林挽卿才从府南院的书房出来,早候在书房外的素茶上前扶过林挽卿,以眼神询问自家小姐情况如何,早在昨晚自家小姐便嘱咐过她和翠屏如今日未成事便收拾直离林府,若真定下与史家的婚事,林老夫人怕一步都不会让芜院众人多走。
林挽卿温柔地笑了笑表示不用担心,素茶长出了一口气边走边低声道:“左大哥让人递信进来说是有一桩急事要与小姐商议。”
“你去安排便好了。”说完林挽卿开始低头沉思起来,如今算是露了点东西于林佑宗看了,至于今日之后林老夫人如何待她不重要了,自有自己的好父亲去周旋,想想还是觉得有些讽刺,没想到只一个不清白的外室就能威胁到林家的族长,可真是不堪。
“这几日让翠屏找两人看着永乐巷的那个女子,仔细别让她迁了窝,若迁了窝便跟跟紧些。”
“小姐跟老爷说了”素茶一脸不可置信,这事一说无疑是漏了底牌,以后在府里的路怕不太平了。
“要挣脱出去容易,不过身后的线可不是容易断的,以前我们太过被动是因为能力不够,而如今再不需要顾虑。”林挽卿心里苦涩,经过一世她便明白了若无法改变命理,那便争一争罢。
“奴婢明白了。”素茶不再言语默默跟在林挽卿身后。
林挽卿一边走一边低头思索,以今日林佑宗的态度来看,他似乎与林佑赫之间存有间隙,虽是亲兄弟却抱有猜疑,甚至有一瞬流露出了杀意,虽是一瞬但林挽卿还是感觉到了。仔细想来无论是前一世还是现在林佑宗是从来与林佑赫不太亲近的,林佑赫回府多半也只是在老夫人和林佑贤的院子走动,林挽卿心中觉得很是奇怪。
“小姐,林管家好像是领一个人往这边过来来。”素茶扯了扯林挽卿的衣袖提醒道。
林挽卿抬头看时林管家这边已经离她只有两丈的距离了,她也看清了林管家后面人的模样,心里闪过疑问:“怎么是他”。
这条长廊并无避处,林挽卿也顾不得林家闺中女子无父母命不见男客的规矩只能往前走去,林管家率先向林挽卿见礼并问道:“老奴听南厅伺候的小厮说老爷在二老爷的书房与人谈事,不知五小姐可见到老爷出来”
林佑贤的书房只有这一个长廊可供人往来,林挽卿又正好是那个方向过来的,那与林佑宗谈话的只有林挽卿。
“父亲想必还在二叔的书房,林伯且带韩大人过去罢。”
“是。”
“多谢林五小姐。”韩为当开口谢道,只是神情冰冷。
“韩大人客气。”林挽卿浅笑回之,喊了一声素茶便继续往与他相反的走了。
林管家诧异,自家五小姐竟与韩大学士认识,而韩大大学士也认识自家五小姐。
出了府南的院子素茶才问道:“小姐似乎与那位大人认识”
“在海音郡主生辰宴见过,他是当朝大学士韩为当。”
素茶当即吃惊了道:“原来这就是最年轻大学士啊,奴婢听闻这个韩大人只是通过两篇文章便获得了当今圣上得青睐。有才气又十分俊朗,难怪名气那么大。”
“你怎么跟翠屏一样了,平日里见了他人也没见你这番模样。”林挽卿见素茶这副样子忍不住打趣道。
“小姐。”素茶娇嗔了一声。
“韩为当既是穿官服来的,怕是有什么正事,你与翠屏设法打听一下”林挽卿丢下这句话便回自己的院子,让素茶自去了南厅。
……
林府府南书房
林佑宗正坐在书桌旁自思林挽卿今日与他所说的话,不知怎的就叹了一口气,忽眸光一闪似乎做什么决定,正要往外吩咐什么就听到有人在敲门。
“进来。”
林管家推门而进便禀道:“老爷,韩大学士来访,说有急事要见您和史大人,老奴已将韩大人请到这边来了。”
“哦”林佑宗眯了眯眼:“他这会子来做什么”
林管家低头回道:“老奴瞧着韩大人还穿着朝服,想必刚从宫里出来就过来了。”
林佑宗不知怎么的心里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即如此,你速去南厅那边请史大人过来罢。”
“是。”
林管家也不敢耽搁,只一刻钟就请了史正戚到了书房。史正戚见到韩为当时还以为林佑宗离开南厅这段时间是一直与韩为当在这书房谈话。
史正戚才坐下还未坐稳便听韩为当语气毫无感情的说道:“既然史尚书已到,那下官便开始说了。”
对于韩为当这样的性情林佑宗和史正戚已见怪不怪了,韩家算是有从龙之功所以成了帝都新贵,加上韩为当的才学颇受新帝器重所以年纪轻轻就已是当朝内阁大学士。韩家虽在帝都京城炙手可热,但韩家几乎不与朝中大臣或什么王府公侯来往,自成清流。
“下官来是奉了皇上口谕,请刑部尚书史大人和林太傅监查户部尚书屠继收受贿赂一案,案签已下发到了大理寺。”韩为当面无表情语气平常。
但这话无疑像一个惊雷,林佑宗与史正戚均愣住了神,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两人竟都没有提前得到消息,事如平地突起,透着一丝诡异。
林佑宗最先回过神来问韩为当:“本官不明,还请韩大学士指教,只是一个收受贿赂的案子,即已下发到了到大理寺就该大理寺卿审理皇上又如何让我和史大人一同去监查”
“林大人问的好。”韩为当嘴角扯出一丝笑意,只是神情还是冰冷如初:“这事有些特殊,禁廷卫队在查抄屠府时不小心找到了屠大人与叛党来往的书信及信物,东西的日子还很新,不似旧物。”
叛党自然是指启王一派,启王虽已死,但启王的嫡子还在,启王部下有几支人带着启王嫡子反了出去不知踪迹,此事新帝也甚为头痛。
“之前也未听闻屠大人与叛党的人有什么来往,怎突然间冒出这事”这次史正戚开了口。
“下官也只是奉皇上口谕让两位大人与大理寺在一月内查清此案,其他的下官不太清楚,两位大人有什么问题的话还请到大理寺询问。”说罢当即起身告辞道:“下官还有要事在身,就不打扰林太傅和史大人了,这便告辞。”
书门外侯着的是林管家的儿子林全,林佑宗吩咐他送了韩为当出去。
“此事甚是蹊跷,你我同屠大人已在朝为官近二十载,他这人为官也算是清廉,怎会出贪污受贿这事,还因此事查到与叛党来往的证据,只怕是有人……”陷害,最后两字史正戚未说出口。
“这案子怕是很棘手。”林佑宗看了一眼韩为当离开的空位,那空位边几上的茶杯都不曾移动过“皇上对叛党之事十分在意,一月之期未必能有什么结果,如今你我二人旁的事都不能理会了”
史正戚明白了林佑宗的意思,这时他也同那么想:“那犬子与五小姐之事后再议罢,现在太傅与我对屠大人之事还不甚了解,须尽快到大理寺问个清楚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