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啊？你见到小佳啦。我刚刚和你雨薇阿姨聊天，她说弟弟早就改名了。”
叶照江无语住了，许梅看她回来时候红着个脸：“你干嘛去了，脸这么红。”
“诶，小佳是不是和你一个班啊，我听阿姨说的，你这孩子怎么都不和我说啊？”
“我怎么会知道他改名啊！而且他和他小时候完全两幅样子好嘛！”
“这也太巧了吧。小佳很乖的，你平时不要欺负人家。”
“他不是比我小一岁吗？为什么和我一个年级？”
“阿姨和我说人家现在是游泳队的，免试哦初中直接升的高中部，很厉害的。哎你说，小时候也把你送去练个什么东西了，万一也有点水平呢。”
叶宏宾冷笑一声：“哦哟好了吧，就她，能练个屁出来。”
许梅拍了下他手臂：“你说话好文明一点伐。”
——
叶照江习惯了叶宏宾看似“无心”的冷嘲热讽，她坐在位子上自顾自吃面前的菜，上来的每份菜量不多但摆盘精致好看，用的原料看上去也很昂贵。
她吃了几口有意无意地朝靠前的位置看去，莫名又正好对上晏宇看过来的视线，她连忙转过头看向别处。
……靠，这个信息量太大了，她还是无法接受晏宇就是晏佳微。
所以晏宇从一开学就认出自己了？还是更早，在书城那次？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韩雨薇从后面将手臂轻轻搭在叶照江肩膀上：“玉玉多吃点，阿姨太忙了，顾不上招待你们。”
许梅摆摆手：“雨薇你太客气了，你叫我们来吃饭我们已经很不好意思了。你们家对我们实在太好了，真的。”
“这什么话，应该叫的，这么久没见了。之前一直忙着照顾孩子。说起来很巧的，玉玉和我们晏宇一个高中的。”
“是的呀，我刚还问她了，她说晏宇就坐她后面。”
“真的假的，这是缘分的呀。晏宇我刚刚还看到他呢，喏人来了，他今天原本要训练的，我让他先在教练那边好好训练，来不了就算了。”
叶照江头都快埋到地底下去了，许梅看到晏宇从前面慢慢走过来：“小佳长这么大啦，哦不对，现在叫什么，晏yu，哪个yu？”
“宇宙的宇。”叶照江回答。
韩雨薇拉过晏宇：“你记不记得许阿姨，以前一直带玉玉姐姐来我们家玩的。”
晏宇点头，许梅站起来用手比划：“晏宇长得很高的，比我都高一个头了快。”
许梅碰碰叶照江：“你同学来了你不打招呼嘛，快点。”
叶照江捏紧了校服袖子半天憋出一个字：“嗨。”
“你这姐姐怎么扭扭捏捏的？”许梅又看向晏宇，“晏宇变化蛮大的，小时候瘦瘦小小的，现在体育锻炼壮了一点嘛，训练辛不辛苦啊……”
“不辛苦，都挺好的，而且叶照江在学校挺照顾我的。”
许梅有些意外看了眼叶照江：“她还会照顾人啊，要么别人照顾她哦。”
韩雨薇打断她：“玉玉很好的，小时候带晏宇一起玩你忘啦，晏宇还来得个劲要和她闹呢。”
“别提了，那时候皮的要死的，有一次不还把晏宇摔一下去医院了，下嘴唇这缝两针都要把我吓坏了，回来叶宏宾生气死了，打她一顿。”
“这都多久的事了，小孩子调皮一点没事的。”
——
小时候叶照江确实调皮的像男孩子一般，去人家家里从来没有老老实实坐下来过，总要东摸摸西看看。晏宇一家三口搬到新家后韩雨薇邀请过许梅来做客，那也是许梅第一次带叶照江去晏家。
叶照江那会儿热衷于旱冰鞋，也就是轮滑鞋，出门总要穿着她那双黑粉的轮滑鞋来回溜达，邻居都说她像风一样的女子。许梅不让她穿去，她反而赌气说不让我穿那不去了，最后还是顺了她的意。
他们新搬的小区面积很大，不像叶照江他们住的小区又小又窄，停车位少的可怜，甚至没点高超的技术水平还真停不进去，一不小心就容易蹭到人家。
叶照江踩着她那双轮滑鞋畅快地在小区里穿梭，许梅站在某一栋楼前面和韩雨薇打招呼：“她疯的要命的，不用管她。”
韩雨薇拉过晏宇的手：“小佳，叫阿姨。”
“阿姨……”声音轻轻的，男孩子一直低着头，只能看到他长长的头发。
“小佳真乖。哎哟，你看男孩子这么安静，我们玉玉真是停不下来的。”
韩雨薇指了指在前面不远处的叶照江：“小佳，你看玉玉姐姐穿的，妈妈也给你买一个那个玩好不好？”
晏宇抬头盯着不远处的女生，清澈见底的眸子像是落了一整个星空的星星，明亮耀眼。
叶照江人生中第一次亲眼看见复式上下两层的设计应该就是晏宇的新家。她在门口站着脱轮滑鞋的时候有些不稳，韩雨薇把她拉进来：“玉玉你坐下来脱鞋呀。”
她小心翼翼地坐到客厅前面的板凳上，生怕自己的轮滑鞋把瓷砖踩坏了。
她一边脱鞋一边看着地上大理石瓷砖，那时候的她还没有想法，只是会疑惑为什么别人家里的地板亮亮的很好看，自己家的地板是灰色的。
后来她才知道，自己家根本没有地板，那叫水泥地。
——
礼宴开始时候，全场的灯都暗下来，聚光灯打在舞台上，新娘拖着长长的裙尾朝中间的新郎走去。叶照江还挺喜欢看这种场景，很美好，很梦幻。
都说婚纱是每个女孩子未来的梦想，虽然这离叶照江还很远，但她就是有些悸动，拿出手机对着舞台拍下这对佳人，发送给了张奕舟，附上文字。
——【新娘和新郎。】
说出来怕丢人，她心里早就幻想过和张奕舟结婚的场景了。到时候婚礼现场一定要放周杰伦的星晴，因为张奕舟说过他很喜欢这首歌。
送戒指上台的不是花童也不是伴娘，而是一只柯基，蹬着两条小短腿直直地朝着那对新人跑去。
太美好了吧，叶照江瞬间被感染了。她又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发给对方，看着那些照片，不自觉地嘴角上扬。那头回复了。
——【你是想结婚了？】
——【当然不是啊！就是觉得很美好，发给你看。】
——【以后会有的。】
……叶照江看着新收到的消息发愣，脸像烧一般红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在宴会氛围的烘托下她也直接了一把，回了个“和你吗？”然后把手机屏背在桌上不再去看。
——
张奕舟当时真的被叶照江那句“想过啊”给触动了，他原以为自己是一条没人要的野狗，但是她毫不犹豫地告诉他，她想和他有未来。
“叶照江真的很想和张奕舟有以后。”
“这不是你亲口说的吗？为什么？是你自己说的啊。”
记得当时叶照江厌恶地拍掉了他搭在她肩上的手，无视他红了的眼眶：“不要拿那些话来恶心我。”
“我一想到以前和你的那些破事，我就……”
“恶心。”
那是叶照江和晏宇临近结婚前的某天，叶照江亲口对张奕舟说的。她直视着他的眼睛，告诉他，她觉得很恶心。张奕舟眼尾发红，迟迟没掉眼泪：“请柬什么意思？”
“你可以恶心我，我不可以恶心你吗？谢谢你这些年来一直关心我，这算是我的回礼，告诉你我过得很好。”
“你不怕我在你婚礼上惹事？”
“你不会，因为你没爱过我。你也不敢，因为你还没取得唐珂芯他们家的信任。”叶照江讥笑，
“张奕舟，你活的好惨啊。你这辈子都要活在别人的屋檐下，你这辈子都只能做别人的傀儡，好……”
话说到一半，传来哽咽抽泣的声音。张奕舟看着一连串泪水从她脸上流下，她低头颤着手去擦眼泪。
“算了……我不恨你，对你也……没什么其他想说的了。我希望你和……唐珂芯也好。真的……真心话。“叶照江哽咽着慢慢说，“没别的了，我哭是因为……我可惜我……以前那些感情……我曾经真的，真的，对你很真诚。”
张奕舟低下头伸出右手挡住脸，手掌一片湿润。他在竭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神情好像非常痛苦：“对不起，可我真的……”
晏宇从小区正门走出来，右手拿着一件男式外套，走到叶照江身边把外套抖开披在她身上，打断两人：“回家吧，外面有点冷。”
叶照江点点头，向晏宇的怀里缩了缩，晏宇揽过她两人准备走进小区。刚走几步，叶照江回过头看向张奕舟，他穿的很单薄，嘴唇有些发白。
“你刚刚……要说什么？”
张奕舟不作声，只是红着眼看她。
见他不说话，叶照江也没再追着问：“那我们上去了。再见。”
两个人身影愈来愈远，但轻微可以听见对话，女人问男人怎么下来了，男人回答下来倒垃圾，怕她冷带个外套。
张奕舟永远也没想到，那竟然是最后一次和叶照江说话。
他不知道为什么那句“我爱你”没说出口，好像是感觉自己不配，还是说看到晏宇陪在她身边，不忍心再影响她的生活了……又或是，老天爷对他罪孽深重的惩罚，毫不留情，直至内心最深处，夺走他唯一的念想。
可能正如叶照江所说吧，他是该遭报应的。
——
婚宴临近结束，张奕舟依旧没有回消息。叶照江有些失落的朝椅背一靠。
许梅碰了下叶照江：“诶，人家喊你你听不见啊。”
带上手机跟着晏宇出了酒店，两个人静静地并肩走在一起吹着晚风。
“你认出我怎么不说？”她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停下来看着晏宇，“你变化怎么那么大？”
“可能是想等你主动记起我？但没想到你还能认错人。”晏宇露出一丝哀怨的眼神，“我有那么黑吗？”
叶照江噎住：“不是，我……你小时候不是很瘦吗？而且还比我矮，更何况谁能想到你改过名啊。”
“都会变的，你不也变了吗？”
“我变了吗？”
“是啊，比以前高……”“废话。”
“比以前好看。”“……啊？”
“比以前更没良心。”“你胡说什么呢。”
叶照江不想理他向前走：“你不会还记仇吧……以前给你摔进医院缝针那事。”
“你现在比那会儿更没良心。”
“我哪里没良心了！晏宇，你……”
“你都不记得我，还和别人玩的那么好。”
像是嗅到了一丝奇怪的味道，叶照江突然觉得有些尴尬：“不是，我是真……以后姐姐一定关照你，好吧。”说着还伸手拍了拍晏宇的肩，“绝对不再认错了。”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振动两下，叶照江拿出来屏幕上显示一条新消息。她有些激动的点开，其实之前已经预测了几种张奕舟会回的消息，做好了心理准备。
结果是夏婉发来的消息，一个搞笑的段子。
回了个表情包刚想退出，张奕舟的消息接着发了过来。“洗澡去了。”
其实张奕舟很会规避这种话题，但又是他提起的。这不是第一次。
叶照江叹了口气，将手机放进口袋，旁边的晏宇将她的神情动作收入眼底。
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叶照江猛地转过头盯着晏宇：“等等你是不是……知道我喜欢张奕舟？”
晏宇点点头。
“你可千万千万，不要告诉你妈啊。万一哪天你妈透露给我妈，我就完蛋了。”
那双有些深陷的，但是十分漂亮的眼睛里，这会儿闪烁着明亮的光彩，他低声说：“那你不要喜欢他不就好了。”
“不行。”
晏宇端详着她的神情，良久，平和的道：“你喜欢他哪儿？”
叶照江作思索状，片刻后回答。
“我喜欢他，让我对明天有所期待和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