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山顶的余晖
藏书楼
管事老人斜趟在一把藤椅之中，似乎在闭目养神。洛千推开门就看见藤椅之中的管事老人，上次被这老头一顿竹竿打了出去，那竹竿打在身上火辣辣的生疼，如今想起来仍是心有余悸。
藏书楼内人影错落，都在苦心钻研武学，洛千不敢打扰旁人，轻手轻走到放置剑法秘籍的书架，翻找了一阵找到萧翎所说的那本千字剑典，翻开一看里面尽是些四字成语，丝毫不提剑法，与萧翎所说的一致。
其他秘籍对洛千来说不过废纸一张，拿了也看不懂，借了千字剑典就走。
管事老人看着洛千手中的千字剑典眼中精芒一闪而过，随即闭目养神只字不言。洛千取了千字剑典回到住处，萧翎正在翻看手中的九曲剑谱，洛千好奇问道：“你能破解九曲剑谱的机密吗？”
萧翎叹一口气：“这九曲剑谱我已经研究了数日，可是仍未有半点眉目，罗道人花费三十年精力才稍有感悟，哪有这么容易破解。”
“那你教我认字习武是不是耽误你破解秘籍，修罗门试炼才三年，三年内你要是破解不出来，岂不是前功尽弃。”
“我娘说剑仙传承乃是造化之物，非大机缘不能得之，我来这里本就是想碰碰运气，如今看来我并非那大机缘之人，九曲剑谱之事只能从长计议了，还是先教你武功吧，你内功已成，若再有外功相辅将来能走出修罗门也说不定。”
萧翎接过洛千手中千字剑典一字一句教习洛千：“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千字剑典内的文字书写的及其错综复杂，好像是书写之人有意而为之，每个字都写得易于寻常。
有的字笔记瘦劲，运转提顿处锋芒毕露，有的字丰润饱满雄浑有力，还有写字用草书写成不拘章法，笔势流畅，与其说是武功秘籍，倒不如说是字帖。萧翎在藏书楼观此书时只是随意翻看了两眼，未做深究。如今要教习洛千，自然要细细研读但求无误。萧翎生在富贵家庭，对于文房之物早有涉及，千字剑典中的书法百种并用不拘一格，在萧翎看来当称得起大家之名，心中暗自惊叹这一部传世墨宝竟流落至修罗门被一帮武人弃之如敝履。
洛千不懂书法，只觉得剑典内文字千奇百怪叫人难以辨认，心中暗骂写书之人故意使坏。虽然洛千天资聪明，但剑典里的字体千奇百怪，这一部千字文学下来足足花了三天功夫才将将认全。萧翎讲解的颇为仔细，引据经典、诗书礼仪纷纷囊括其中。
三天下来萧翎耐心不减，害怕洛千不能融会贯通将来修炼武功秘籍时出错，又叫洛千找来笔墨纸砚，按照书中的样式每个字临摹记忆。
洛千临摹剑典又过几日，萧翎伤势好转，已经可以下地行走。洛千自小乞讨为生，摸爬滚打之中已磨炼出非凡毅力，自从萧翎教习千字剑典一来，洛千日日勤奋从不懈怠，萧翎见洛千学的认真也心中欢喜，武学一道需日日苦练打磨，最忌时断时续没有恒心。
洛千自行临摹剑典，已经不用萧翎时时从旁指点，闲暇之余萧翎又钻研起九曲剑谱，几日苦心钻研仍是毫无头绪。
这一日洛千仍在临摹剑典，萧翎钻研九曲剑谱毫无进展觉得烦闷，到了晚饭时间，萧翎又易容成郑子鸣的模样嗤嗤笑着站在洛千身后拍了拍洛千后背。
洛千后头看见萧翎又换回男装打趣道：“你怎么又变成苦瓜脸了？”
“我想出去走走散散心。”
“你的伤势也见好转，出去走也好，我正有一个好去处咱们去散散心。”
萧翎受伤前洛千在修罗山中闲逛了好几日，早将山中美景游玩了一遍，萧翎提议要出去走走，洛千这几天日日苦读也觉得苦闷，正好去山中游玩一番。两人出了宿楼一路上山，萧翎重伤初愈行动仍有些不便，两人只好徐徐慢行，一路走走歇歇到山顶时已到傍晚，洛千找到山顶的凉亭两人坐下。
萧翎体力有些不支，靠在栏杆上小口喘息着，洛千拿出水袋递到萧翎嘴边，萧翎接过水袋喝了几口缓和了许多。
“这就是你说的好去处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就一个破亭子。”
洛千笑笑不语手指天边，萧翎顺着望去只见流云奔涌，群山浮动，一轮晚霞半掩着身子将那层层云浪烧成了红色，云卷云舒之时霞光明灭不定好不壮观。萧翎看的有些痴了，不自觉的将身子轻轻靠在洛千身上，红云如浮萍聚散，萧翎脸面透红，不知是女儿娇羞或是红霞扑面。
夜色渐浓，山顶寒风渐起，两人这才下了山。山路漆黑，两人抹黑下山有些踉跄，洛千索性将一把抓过萧翎的手，在前带路。芊芊素手被洛千攥住，萧翎心中一时如小鹿乱撞，暗骂洛千无礼，可是被攥住的小手却不愿抽离。
二人行至半山腰，却见山下火星窜动，隐约传来喊杀之声。二人相视一眼，洛千说道：“山底下是不是出事了，怎么这么乱？”
“估计是出了什么事，前山是不允许私斗的，这么大规模的打斗肯定不是门内之人，会不会是修罗门遭到了袭击？”
“这里有这么多卫兵，谁这么大胆子敢袭击修罗门？”
“不知道，不过这世上门阀林立，有能力袭击修罗门的势力不在少数，只是摄于朝廷法度大多不会肆意妄为罢了，不如我们也下山去，说不定能趁乱逃出修罗门去。”
洛千也赞同萧翎的想法，毕竟呆在修罗门三年后生机渺茫，能趁乱逃出去再好不过了。洛千提醒道：“下面乱成这样，还不清楚情况，咱们也需小心谨慎些才好。”萧翎点点头，两人挑了小路从树林穿行而下。
走了一阵，只听树林外传来打斗之声，声音离得很近，洛千示意萧翎凑过去看看情况，两人躲在树林中悄悄摸了过去，透过树林向外看去，只见五六个黑衣人正在围攻一名白衣少年，黑衣人皆是黑巾蒙面，白衣少年夜色之中看不清面目。黑衣人刀法凌厉，围而攻之招招想置白衣少年与死地，刀光在黑衣之中泛着森然冷芒。白衣少年使一口长剑，辗转腾挪之间剑法灵动，总能在黑衣人合围之前撕开缺口逃出，可逃出包围之后又不急着逃走，好像故意在等黑衣人来合围自己。黑衣人虽然紧追不放，可那白衣少年剑芒吞吐一招一式之间仿佛信手捏来，破了几次合围之后似乎觉得索然无味，带几名黑衣人再度攻来剑光一闪之间无名黑衣人皆横尸当场。这一剑杀伐凌厉快若闪电，全不似先前轻描淡写。
白衣少年收剑归鞘，捡起地上的火把四下里搜寻了一番，确认没留下活口。借着火把的光芒，洛千和萧翎终于看清那白衣少你的面孔，这幅面孔他们俩都认识。
“郑子州”萧翎轻声惊呼一声，一直传言郑家年轻一代人才凋零，郑家长房孤注一掷将长房少爷送入修罗门试炼，以期望郑子州能在修罗门中脱颖惹出，可如今看来传言是假的，郑子州刚才那一剑和人才凋零四个字完全不挂钩。
郑子州好像听见了这边的动静，沉声喝到：“谁？”
萧翎心中暗暗叫苦，自己刚才没忍住喊出了郑子州的名字，相隔这么远郑子州能听见，可见他内功修为亦是不凡，他们二人明面上虽是郑家子弟，可郑子州刚才杀那些黑衣人时毫不犹豫，谁知道他会不会为难他们二人。洛千和萧翎依旧躲在林中不敢出声，希望能骗过郑子州。
郑子州见林中无人应答，又喝到：“再不出来休怪我剑下无情。”他对自己的判断从不质疑。
洛千见郑子州如此坚定，害怕他当真一剑杀过来，那样二人万万没有可能逃脱，于是主动站起身走到树林外答话，另一手按下萧翎肩膀示意萧翎藏好。
“别!别!别！少爷!是我！是我！”一边堆起笑容拱手作揖。
郑子州看见洛千主动走出来，冷着脸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旁窥伺？”
“哎呦，少爷您贵人多忘事啊，我是郑子千啊，是八房送来的保护您一路杀出修罗门的。我刚才想帮您一起杀敌来着，但是看着少爷英明神武临危不惧，心想少爷杀这几个毛贼肯定是手到擒来，我要是冲出来也是给少爷添乱，于是我就在树林里躲着，万一少爷要是不敌我在出来帮忙。”洛千早就知道郑子鸣和郑子州都是郑家子字辈的，于是给自己也现编了个名字，好迷惑郑子州。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当乞丐时见谁都要捧上两句，如此方能顺风水顺，现在虽然不是乞丐了，可这门功法可没落下。
郑子州面无表情：“八房的人，可有凭证？”
洛千这才想起在那座祠堂里，管家曾说过那枚金丸就是郑家的身份象征，于是从掏出那枚金丸放在手心说道：“有金丸可以证明。”
郑子州见洛千出示金丸面色稍稍缓和，又问道：“这里就你一个人吗？还有没有其他同伴？”一边说着一边向洛千缓缓走来。
洛千心中咯噔一下，郑子州莫名其妙的问他是不是一个人，莫非是动力杀心。
乞丐之间也经常有争斗，再欺负落单乞丐之前都先要弄清楚对方是不是还有援手，洛千跟着猴老大大小数百仗，也可算是身经百战，对着一点早已清楚。洛千心里盘算着，郑子州剑法厉害，若是要对他不利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莫说萧翎重伤未愈还不能动武，就算萧翎此时没有受伤，合他们二人之力也不是郑子州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