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疾燎
出于本能的,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在了无忧的身上。
宋大仁也是在朝堂见识过无忧的手段,听见有人唤国师,他这才抬头将目光落在了无忧的身上。
她站在那里,脸色异常难看。
“忧儿…”
乐黛沁站起身,着急的看着她,生怕她不出手。
年独酌也是眉目轻挑的看着她。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无忧不会出手的时候,却见她缓慢的抬起了右手,随后见她将那半张面甲缓缓的往下放。
众人从未见过无忧那半张脸,都是将目光死死的盯着她。
在一阵寂静中,无忧的面甲放在了自己的下半张脸上,那众人的可见的便只有那一双狭长的丹凤眼…
那双眼眸平日只有一只便已经让人心魂动荡,如今双眸皆露,众人才惊觉,那双眼睛里有着太多的东西…
天地万物,红尘万丈皆在她的眼瞳里…
云闲上次也不过是老远看了一眼,便已经被深深的吸引,如今她双眸离自己如此的近,他才觉自己已经陷入到了那双眼瞳里。
正这时一阵风过,众人方见无忧额前的碎发被如数吹起,伴随着那风落月撒而下的便是她额间那一抹花瓣似的花钿…那花瓣落在她的眉心平生给她增添了无数的魅惑,在那月光的映射下,那花瓣正散发着悠悠的香气,雀雀的像是动了一样…
年独酌见过无数额间有着花钿的女子,可是这额间画着花钿的男子倒是第一个见…
他摇晃着扇子,就这样僵在了那里,目光迟迟无法从无忧的那半张脸上移开。
不仅仅是年独酌,云闲等都是一样的。
她双目微微一闭,呈现出了危险的信号。
就在所有人都禁声的时候,忽然又是一道冷风起,随后众人一晃才惊呼,周围的树林里居然平生冒出了无数的黑气,这些黑气像是锋利的剑锋直冲着所有人而来。
“小心!”
云闲看着无忧,翻身挡在了她面前。
十里也是赶紧护在了蝶赤的面前。
乐黛沁和乐紫阳站在最前面,那黑气无比的劲儿大,瞬间将二人的身子吹的原地滑了出去。
蒋大夫刚醒,一下子又被吹了出去,瞬间撞到树又昏了过去。
宋大仁也不好过,死死的抓着地上那石头,整个身子随时都会被吹走。
那些跟随而来的诸多将士,都是抓着物资车,原地抱着东西。
“怎么回事儿?我们不会是遇到什么妖魔鬼怪了吧!”
“王爷,物资要全部被吹走了!”
那些士兵看着那被吹散了一地的物资大声叫着。
年独酌回头看,果不其然,这些物资已经全部散落在地上,有的已经不知去向了。
“诸位到底是何方神圣?若是有意为难,现身便是,为何在这里装神弄鬼?”
年独酌死死的用内力稳住自己的身体,纵是如此,可还是被黑气吹的原地后退。
长宇眼疾手快的抓住了一边的树木,然后将年独酌死死的顶住。
乐黛沁搀扶着乐紫阳也是拉住了树木,一时间所有人都是躲在了树木之后。
“吼~”
伴随着一声吼声,黑气席卷而来的风更加的狂了,直接将周围的树木拔地而起。
“啊!”
那处已经有士兵被那些树木压在了身底下。
无忧双目微瞪,脸色难看然后将面甲覆在了面上。
“无忧。”
云闲看着她站在黑气里,着急的喊着。
正这时,这些黑气忽然幻化成了无数的利剑,冲着所有人便是疯刺而来!
人群里已经开始大乱。
年独酌有些慌了,随后将目光看向了无忧。
“国师。”宋大仁看着无忧,艰难的叫着。
众人见她,缓缓的抬起了手,随后双手从两侧滑落至胸前。
她稳稳的站在黑气里,丝毫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被影响到。
许是感觉到了有人没有受到影响,这些黑气忽然变成了一道旋风从四面八方而来冲着无忧而去。
所有人瞪大了双眸,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些黑气全部都冲向无忧!
方才蝶赤和花狐二人不过是被几道黑气推压便已然变成这个模样,现如今,这些黑气比方才更加的阴狠,若是全部落在无忧的身上,那她岂不是必死无疑!
“无忧!”
云闲惊叫,想抬脚跑过去,却被十里一把拉住。
“公子,不能去啊!”
“十姐姐!”乐紫阳惊叫。
“十妹妹!”乐黛沁猛地站起了起身。
所有人都震惊了,将目光看向了乐紫阳和乐黛沁。
年独酌和长宇也傻了。
宋大仁更是满脸不可置信的看向了二人。
就在所有人都惊呆的同时,只听到一声巨响,伴随着无数的鹅黄色光芒冲天而起,周围一下子全部都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在了最中间的位置…
那人一身的鹅黄色长衫,双手大袖被风吹起,她双手垂在两侧,绝美清冷的面容带着丝丝怒意,而那些原本冲着她而去的黑气瞬间被她身上散发的光芒全部驱散。
可是她干净的衣角此刻却已经带了灰色的痕迹连带着衣衫都微微有些脏乱。
她袖一挥,说话都带了怒气。
“疾燎!”
伴随着她怒火中烧的声音,那一阵黑风起,树林里传来了漫天的笑声。
“许未久见,思疾成枉,圣尊,可念吾?”
笑声落下,而来的便是那吼声如雷带着沉稳久违的嗓音。
乐黛沁了乐紫阳赶紧上前将无忧拉到了身边。
“你没事吧?”
乐黛沁将她转了一圈,那担忧的面容是如此的真实。
无忧低头看着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乐黛沁也从一个少女变成了女妇,而她也已然不再是多年那个骄纵跋扈,嚣张看不起人的平贺将军府八小姐了…
“我无事…”
她从乐黛沁的面前走开,乐黛沁才不好意思的站到了一侧。
伴随着那声音落下,所有人都是警惕的看向了那传来声响的方向。
无忧站在了所有人的中间,她面色冰冷带着微微怒意。
众人最先见的便是那一身黑色长袍的身影,那身影纤长瘦弱,一只手垂在一侧,另一只手放到了腰间,他的十指很是纤长,骨根分明,白皙却又好看,在他的大拇指上,是一道红色的痕迹,而此刻,他的食指正顶着那红色的痕迹来回的摩擦。众人见,他十指皆是黑色的指甲,带着无数的黑气之气,任谁看了心中都极为的不舒服。
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个人的身上。
月光似乎在为他铺路一样,伴随着那夜色的慢慢游走,众人才见他的真容。
他脸颊轮廓分明,棱角异常的尖锐,尤其是那双纤长的凤眼此刻乌黑的带着笑意正看往众人这处。他眉间亦有一道黑色的长花钿,给他添了无数的冷冽。他双眉如锋,带着不羁也带着冷冽。
三千青丝如碳一般倾洒而下,同无忧一模一样的落撒在身后…
几人都是将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打量。
那男子一身黑,满是黑气和冰冷,而无忧一身的鹅黄,又带着无数的柔和…
二人无论怎么看都非常的相似。
“他…”宋大仁震惊的开口,哪道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那处的男子先行打断了。
“圣尊,久未相见,尔怎的落到今日这番?”
他口气里满是疑惑,好似并没有任何的敌意。
“疾燎,久未相见,你怎的落到今日这番?”
她用同样的口气反问疾燎。
疾燎愣了一下,忽然笑了:“圣尊,初见尔时尔如孩童般天真无邪,那时候圣尊可总是跟在吾的身后唤着吾名,如今才过了多久,尔何成这番?”他抬起手对着躺在地上的花狐和蝶赤指着,随后又将云闲所有人都含在了内。
他开口满是嫌弃:“尔因何同肮脏凡尘混为一起?”
无忧看着他,未说话。
见她不回答,疾燎有些微怒:“这二人,一为妖,二为人,侍而左右,何德何能?麒麟,黑龙在何?”
无忧没有回头看云闲几人,她知道,今日发生的事情他们已经无力接受了…
她轻吐了一口气,对着花狐和蝶赤轻轻一点,二人猛地一起,这才恢复了意识。
“主人!”
蝶赤着急的从那处站起来,然后快速的站到了无忧的面前,花狐也是猛地回神,然后挡在了无忧的面前…
疾燎见着二人挡住无忧,手一抬,蝶赤和花狐便觉得身子一轻接着便被推到了一边。
在此间,二人发觉自己一点的法力都用不上,这种压制异常的强大…
“住手。”无忧见疾燎出手,手一翻,直接将蝶赤和花狐压了下来,二人得了空这才跳出压制。
“圣尊?尔生凡心了?”疾燎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随后往前走了一步然后一下子便到了无忧的三步前。
众人都是被这个速度吓到了…
“圣尊,尔生凡心?如何看管天地?”他一把抓住了无忧。
无忧只觉的手臂一疼,随后面色不悦:“疾燎,人世已过亿万年了…早已不是上古之时…麒麟,黑龙,衔烛…伏羲,女娲…早已只剩我一人了…”
她眼里忽然生出了无数的孤独和寂寥…
寂寥震惊的看着她:“尔说何?”
“人世已过亿万年了?”他恍然仿佛想到了什么,然后抬头看向了所有人…最后在原地转了个圈…
“已过亿万年了…”
无忧就站在那里,眼里只剩下了无数的孤独:“嗯…天地之下只剩我一人了…”
她话音里全是空洞…
疾燎回身看她,忽然心疼道:“尔沉睡至此?”
“浮浮沉沉去过所有之地,偶尔睡上一会儿,再睁眼便也只有我一人…”
疾燎看着她的半张面甲,声音微颤:“尔何覆上面甲?变成如此这番?圣尊亿万年时最受宠爱…何今活的如此辛苦?”
她看着疾燎,内心忽然动了一下…
对啊,天地刚分之时,她最小,也是诸位将神最宠爱的那缕神灵…
为何过了亿万年,她却变成了这般?
她闭上了双目,终是没有回答。
“城关瘟疫可是你做的?”她将自己的衣衫放整。
疾燎眉色一顿:“人孩辱吾,凡物用石砸吾,自是作孽不可救赎。”
“收回瘟疫。”
“尔为人说话?”
“世间早已不一样了…天地之间也只有人能所生了。”
疾燎亿万年来一直在昏睡,偶然翻个身便是天地瘟疫横生之时,如今醒来,也难不得瘟疫肆生。
疾燎那好看的双眸微微一挑:“尔说何?汝可知?”
无忧没说话,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他。
疾燎见她一直冰冷的看着自己,终是失望的摇头:“尔如何变得这般?早已不是此往那般…吾本就是瘟神,此番醒来自是要将人世间好生整顿一番。尔莫说,莫帮,这番不识眼的凡物当是要吃些苦头。”
无忧眉头微皱。
正要说什么,却见疾燎忽然抬手想要将地上已经昏死过去的女子带走。
无忧抬手一翻,直接将那女子从疾燎的手中抢了回来。
疾燎也没想到无忧回忽然出手,愣住了:“尔当真要同吾为敌?”
“疾燎,你虽比我大些,可终究人世阅历太少,未知这世间到底已经为何。我身为天地圣母,圣尊无上,自是不能眼看着人受苦…疾燎,念在我们亿万年前同为神祇的份上,莫要对人世出手…”
她死死的压着那女子。
疾燎看着她,一脸不悦和不解:“圣尊,汝神祇之时高贵无上,可如今为何对凡物做此?”
“你不知也不懂。”她没有明说,因为对于疾燎来说,现在的他仍然还存活在上古之时…
他翻身回手,浑身上下都冒露着阵阵黑气:“汝…定当非是圣尊…”说罢,便见那黑气卷着男子瞬间消失在了深林里,那原地留下的也不过是方才一阵狼藉。
花狐和蝶赤身子能动了,便着急的上前将无忧搀扶住。
“主人…”
蝶赤紧张的查看着无忧,见她无碍这才松了一口气。
花狐将复杂的目光看向了她…
不仅仅是花狐,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国师…没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吗?”
年独酌身上多少沾了一点灰尘。
此刻说话的态度和语气也已经与此前和无忧针锋相对完全不一样。
她眉色不悦,看着几人,二话不说便伸出了手。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便觉脑袋一昏,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看着一下忽然倒地的众人,蝶赤和花狐都是心有灵犀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