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前往北境
当伊恩传送回来的时候，只看到从床上摔下的艾玛。
她虚弱而悲痛地喘息着，双手在木质的地板上抓出血痕，似乎试图用那双无力的手匍匐向前。
“艾玛！你没事吧？！贺拉她…她人呢……”
伊恩赶紧上前扶起艾玛，发现她身上的伤口似乎因挣扎下床的剧烈动作撕裂了一些。
按理来说那应是相当疼痛的，但此刻艾玛根本没有顾及自己，而是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看向伊恩。
“汪呜呜——！！贺拉大人她…她被抓走了！那刺客藏在我的影子里……突然发起了攻击！然后…然后……”
艾玛神情激动，双手颤抖着扒住伊恩的袖子，她那在地板上抓得血肉模糊的指尖染红了伊恩的衣袖。
“贺拉她……啧……先冷静一点，那家伙走了多久了？往哪里走的？”
伊恩心里同样焦躁如麻，但为了弄清楚当前的状况，他还是保持冷静问道。
“几分钟前，那家伙带着贺拉消失在了影子里……不知往那个方向去了……”
艾玛绝望地呜咽着，那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无能为力的感觉让她窒息，仿佛脖子上紫黑的勒痕重新被施加上残酷的压力。
那影子消失的同时，也带走了残留的味道，艾玛根本无法靠嗅觉追踪那刺客和贺拉。
而那刺客出现时，全身又裹着阴影，艾玛根本无从判断他属于北境的哪一方势力。
“都怪我……是我害了她……呜呜……呜啊啊啊……！”
她捂着湿润的双眸，靠着伊恩的肩膀痛哭。
伊恩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
“不怪你……是我大意了，被他的影分身摆了一道，如果我能早点识破他的诡计赶回来，事态也不会发展成这样……”
“谢谢你，伊恩……贺拉大人被抓之前，告诉我你和他战斗过，你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吗？”
伊恩的安慰让艾玛止住了哭泣，她明白这不是哭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到线索，救回贺拉。
伊恩回忆起战斗的全过程，摸着下巴说道：
“那家伙自称是那什么……半神维德莱蒽座下三魔将之一，好像是叫乌尔赞。”
“乌尔赞？是他……驱影霜鬼——乌尔赞，我听过他的名讳，是那位野蛮狮子手下最强的刺客……”
“野蛮狮子？”
“就是他的主子，北境为数不多的几位远古半神之一的维德莱蒽……”
艾玛的神情愈发严肃，特别是当她提及那四个字的时候。
七目狂狮维德莱蒽，作为北境四位远古半神中，最狂野不羁的一位，盘踞于北境最北方的凌霜岭（又名狮王岭），率领着数十万魔族。
据艾玛所知，在北境还未被岩晶龙王统一的远古时代，维德莱蒽称霸着近半的北境区域，曾多次挑起魔族与其他种族的争端，妄图带领魔族称霸整片大陆。
他嗜杀成性，渴望战争，用森森白骨堆砌王座，以獠牙与利爪铺展野望。他的存在让无数生命在战争中陨落，也曾经让无数生命闻之色变。
但后来，六大龙王之首，岩晶龙王盖亚出手制止了维德莱蒽的野心，与他激战七天七夜，最终将其击败，也将长久的和平带给了北境。
盖亚将维德莱蒽打败后，将他与他的眷族们赶往寒冷严酷的凌霜岭。
维德莱蒽虽败，但从未屈服，宁愿蜗居在永冬环绕的凌霜岭，也从未认可过盖亚的统治。
他将凌霜岭作为自己的据点，默默积攒着力量。
自那以后，凌霜岭便有了一个新的名字——狮王岭。
维德莱蒽与他的眷族沉寂于北境之北，渐渐被世人淡忘。
直至岩晶龙王失去力量，北境再次进入分裂割据的时代。
那七只眼的巨兽，那暴风雪中沉睡的狮群，终于再次醒来。
若贺拉体内的那股岩晶龙王的力量落入维德莱蒽手里，艾玛很清楚那意味着什么。
他定会卷土重来，将以岩晶龙王为首的旧派魔族全部抹除，然后将魔爪伸向整个北境，乃至整个大陆。
“偏偏背后是这样的狠角色么……这就有些麻烦了……”
默默听完艾玛的讲述，伊恩开始在床前来回踱步。
“不是有些麻烦，是相当不妙汪！”
艾玛胸口激烈起伏着，补充道：
“如今盖亚大人实力大跌，维德莱蒽便是北境魔族中最强的存在，若贺拉大人落入他手，就很难救出来了……”
“很难不代表没有可能性，我先为你把伤治好，之后咱们就立即动身前往北境，我需要你帮忙带路。”
“嗯。”
伊恩说着将艾玛重新扶上床，掏出腰间的锤柄作为法杖，开始尝试吟唱施法：
“大气中的水元素之灵啊，请聚集吾身，听吾呼唤，化作柔顺的波动，凝为圆润之甘露，赐予生命之源的祝福，洗涤伤病疼痛，史诗魔法·治愈甘露。”
这是伊恩第二次成功用出史诗级魔法，与第一次一样，又是水魔法。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后，伊恩一直有在练习他曾在学院学习过却屡屡失败的史诗魔法。
曾只有“水”、“土”两种先天魔法属性的他，自然也只钻研过这两种属性的史诗魔法。
随着吟唱的结束，艾玛的头顶出现了一个旋转着的蓝色法阵。
法阵中渐渐漂浮出一滴滴晶莹剔透的露珠。
它们像是有生命一般自动寻找着艾玛身上的伤，随后轻柔地融入了伤口之上。
看着那一颗颗宛如活物飞来的露珠，一开始艾玛还有些不知所措，不过很快，接触到露珠的伤口快速愈合，同时将身体的疲惫与不适也带走了。
也有一些露珠进入了她的口中，被她吞下，那味道甘甜清新，仿佛带着晨间的花香，让艾玛心旷神怡，几乎用尽的体力顿时变得充沛起来。
“这感觉……好舒服汪……”
艾玛渐渐发现自己已经能够下床行走，身上以及脖子上的伤疤也消失不见。
见她恢复情况不错，伊恩也舒了口气道：
“作为水系魔法中存在极少的治疗魔法之一，治愈甘露不仅可以治疗伤势，也能很好地缓解疲劳，恢复体力。”
“谢谢你，伊恩，我感觉好多了汪！”
“那就好，身体恢复得还行的话，咱们事不宜迟，现在就动身前往北境吧，我们需要贺拉母亲的帮助。”
“嗯！”
……
北境，岩晶山脉。
深夜，一只黄黑巨龙盘踞在山谷之中，正闭目修养，那广阔的山谷对她而言不过是个刚够栖身的休憩之地。
忽然，她猛地睁开那双摄人心魄的琥珀色竖瞳，一阵焦躁的鼻息吹得谷底的小树连根拔起。
那压迫感十足的气场充斥在整片山谷之中，甚至惊动了山谷之巅的一群飞鸟。
巨龙伸展着身体，一抹棕黄色的光芒将其包裹，将她那山峦般巨大的躯体不断缩小，直至化为人形。
那是一位美艳绝伦的蓝发女子，她身着一层雪白轻纱，赤足漫步在谷底，在山谷中显得格外渺小。
她身后伸展出双翼，轻而易举便飞出山谷，来到附近的山巅之上。
她随意坐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依靠着那颗生长在石缝中的歪脖松树，似乎有些心事。
一副孤寂落寞的样子，却未曾表现出软弱的感觉，她看向头顶那轮缺了半边的明月，不自觉地捂着胸口，微张着嘴，却是无言。
这时，数十只蝙蝠飞到女子身旁，迅速汇聚在一起，竟化作一位白发红瞳的美少女。
“盖亚大人，抱歉在这种时候前来打扰您，只是…您有什么心事么？还是身体有……”
少女一脸担忧地问道。
盖亚揪着胸口看向少女，好半天才回答道：
“没事，只是忽然又担心起她了……”
“有艾玛在她身边，有事的话会告诉我们的，您还是多注意修养身体，别操心太多。”
“我知道，只是……刚刚心中忽然涌上一阵不安，让我惊醒，我的孩子……她是不是又遇上麻烦了呢……”
盖亚的声音中，带着些愧疚。
她总喜欢将自己女儿所遭受的一切不幸和苦难归结于自己的过错。
自从她诞下贺拉后，就觉得自己缓缓发生了改变。
从前的她，永远都是以王者之姿凌驾于万千魔物之上，制衡着北境魔族，维护着长久的和平。
而如今，她几乎失去了这一切。
一切的起源都来自两百多年前，她与前来讨伐她的矮人王相爱开始。
她为他诞下了贺拉，却从出生起便命途多舛。
为了让贺拉能够活下去，她几乎付出了自己的所有。
有魔族说她变得羸弱，变得优柔寡断，甚至说她鬼迷心窍，嘲讽她与矮人王的爱情。
也有魔族说她不配继续带领魔族，为了自己那个废物女儿迷失了自我。
但这些盖亚都不在乎，她如今只希望贺拉能够幸福地活下去，就足够了。
“如果实在担心的话，让我去她身边保护她吧。”
见盖亚露出怀念的表情，白发少女道。
“不，如今魔族这边更需要你，我相信我的孩子，她一直都很坚强，能够自己度过困难的。”
盖亚站起身来，看向遥远的南方，那是她女儿去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