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戚言操纵短剑，又斩断几个为准备扑向苏玖玖的摩奴。
苏玖玖看见他在这黑气中泰然自若，仿佛自其中而生一般，更加奇怪的是，周围摩奴似乎看不见他一样，没有要攻击他的意思。
她眼疾手快，飞刀又斩杀了几只意欲吃人的摩奴。
戚言剑眉微挑，见她在这种情况下原来不是自保，还在救人。
也是，她大可御剑一走了之，还在这除了为了就这些行将就木的人之外，还能做什么，她还是那么蠢。
不过这才是他的师姐。
“你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么？”戚言声音清脆中又带了些沙哑与冷意，是少年变声末期的嗓音。
“知道。”苏玖玖毫不犹豫道。
答案不出戚言的意料，他再次祭出短剑，短剑带着呼啸之声自苏玖玖耳边划过。
苏玖玖瞳孔微怔，意识他要做什么，连忙同样扔出无名刀，短剑与刀在冉升与村长面前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苏玖玖看着戚言，怒道：“你做什么？”
戚言一字一句道：“杀了他们。”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苏玖玖再也忍不住。
“苏玖玖，你认为人类存在于这个世上，对于修士的恶意会消失么？”
苏玖玖怔住，一时间没办法回答。
戚言召回短剑，看着沾染摩奴绿色粘液的刀刃，“你也没底，因为你已经有了答案。”
“答案是不会。”
苏玖玖无言以对，因为这种事不是她说没有，恶意就会消失。
那些嫉妒、愤怒、乃至恐惧都如此强烈，这是修士获得强大力量天道基于的代价，只要凡人与修士共存在这世上，这些恶念就会存在。
戚言将短剑入鞘，“你想不到，在那副弱小的身驱中爆发出的恶意，足以要了别人的命，我若不是修士，我早就完蛋了。”
苏玖玖蹙眉，她听不懂，但她隐约觉得与他在无量谷消失的那段时间有关系。
“可是我不想让师姐也遇上这种事。”他目光幽幽看着苏玖玖：“若是这些人全部消失，恶念就会消失，摩奴也就不复存在”
苏玖玖明白了，他是像用摩奴杀凡人，然后以修士的力量将剩下的摩奴铲除，没了凡人，摩奴将彻底不复存在。
苏玖玖倒吸一口凉气。
残忍，实在是残忍。
“这就是最终的目的？”苏玖玖颤声问。
戚言嘴角微扬，没有回答苏玖玖的问题，只见他忽然以极快的速度上前搂着苏玖玖的腰，恰好将她与一只想要攻击她的摩奴闪开。
“不是呀，我最终的目的，是你呀，师姐。”戚言附在苏玖玖耳边轻声道。
苏玖玖微怔。
他的语气轻快叫她师姐，苏玖玖恍惚间以为他还是以前那个跟着她的小师弟。
“师姐！”孟见夏自云层中御剑而下，焦急的唤苏玖玖。
苏玖玖从戚言轻扶手掌中脱开，抬头之时，看到云层中站着的人。
他的眼眸依旧是微敛着，在云雾中看不清神色，一袭白色的白阳剑宗大弟子服衣袍飞扬，长身玉立，几乎要与天色融为一体，明明距离她这么近，却没有一丝想要下来的意思。
“师姐！”孟见夏立在苏玖玖身侧，警惕的看着戚言，“戚言，你不是已经脱离我们白阳剑宗了，还找师姐做什么？她已经不是你的师姐了，你任由坤元毁坏怨井的封印，永远又不要想获得我和师姐的原谅，你”
“见夏，不要再说了。”苏玖玖出声阻止孟见夏的话，她眼睫未垂：“没有意义。”
她听的出来，孟见夏虽是这么说，但她又何尝不伤心，嘴上说着不原谅，但是只要戚言还愿意与她们并肩，孟见夏一定是最早原谅他的那一个。
所有人都在瞒着宗门，包括谢衿。
“戚言。”苏玖玖看着戚言缓缓道：“谢谢你来救我。”
顿了很久，苏玖玖继续道：“你走吧，我的师兄和师妹都到了。
“我不需要。”
戚言没有任何表情，眼睫微颤，最后轻笑了一声，露出两个梨涡，“好。”
这句话这是对他之前的说的那句话的回应。
戚言转身之前，抬头看了一眼空中那个身影，勾唇微笑一瞬，便消失在黑雾之中。
摩奴过境，但他们的主要目标并不是这些满是老人的村落，他们的目标是满是鲜嫩人肉的白阳城。
谢衿在戚言走后才出手，斩杀了几只剩余的摩奴。
待一切黑雾散去，柳杨村中老人从地窖，家中这才慢悠悠出来，看着原本如世外桃源一般的村落只剩下满地尸体还有被毁坏的庄稼、家禽，这些经历过中古之战的老人，忽然觉得恍若隔世。
苏玖玖大致扫了一眼，应该还剩一半的老人，心中微叹。
“姑娘”村长在身后唤道：“方才那修士说的是真的么？这些怪物”
他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羞愧。
苏玖玖犹豫一瞬，随后点点头。
“造孽啊”村长长叹一声，继而道：“我年轻之时，也有过这些想法，如今到了这把岁数，什么都看开了，但那些年轻人”
村长摇摇头，“方才那修士说的不无道理。”
苏玖玖淡漠道：“天道之意讲究万物平衡，若是少了凡人，不知天道又会怎样来遏制修士，只怕到时候才是修士真正的灾难。”
村长听了苏玖玖的话微怔，随后又叹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小姑娘年龄不大，但看的比谁透彻，心中也自有一份坚守，这样的人就算只是凡人，注定也不会如他一般浑浑噩噩度过一辈子。
苏玖玖说着，又觉得好像少了什么人，抬头望了望，原本在那里的人此刻连个衣角都看不见。
“大师兄呢？”苏玖玖指着那处问孟见夏。
孟见夏挠挠头：“气走了吧。。。”
苏玖玖：？
“我寻思这着吧，你一个人在这危险，就到找救兵，我想着你不是她的准道侣么，修为又高，不找他找谁，结果我们刚到，就看到你和戚言抱在一起”
孟见夏瞅了一眼发蒙的苏玖玖。
“什么叫我和师弟抱在一起？我怎么和他抱在一起，明明是他帮我驱赶摩奴，才短暂的抱了一下，况且我没有抱他。”苏玖玖最后一句话说的迅速，理直气壮中带着些许心虚。
“驱赶摩奴为什么不能用剑，用手不是更危险？”孟见夏睁眼圆眼，认认真真抛出了致命问题。
“对啊他为什么不用剑，去问他！我不知道！”苏玖玖无法淡定，咆哮道。
孟见夏无辜道：“我只是提出正常人都会这么想的问题，你去向大师兄解释”
孟见夏勾勾大拇指。
苏玖玖慌了，“摩奴应该不会再回了，你带冉升去白阳剑宗。”说罢便御剑而起，一路飞速向谢衿飞去。
她讨厌误会，她要解释，她要澄清，她要清白！
苏玖玖御剑飞快，但哪里还见谢衿的身影。
“飞的这么快，明显就是没想等我，这么小心眼”苏玖玖暗骂。
苏玖玖追了一路到了白阳剑宗宗门门口连谢衿的剑尾都没见到。
苏玖玖只能干巴巴望着来往匆匆神色匆忙的师兄师姐妹们。
头一次经历这种事彻底给她整不会了。
白阳城还在不断进入周围避灾的村民，摩奴过了柳杨村的消息很快传到了乾元耳中。
“你可知缺了一缕神识，对你修为的影响有多大！”乾元猛地转过身，甩着衣袖，显然是气得不轻：“昨夜所有的功夫都白费了！”
谢衿长睫微敛，不做声。
“摩奴将至，你就不能暂时收起你那些心思，这白阳城、白阳剑宗到时候都守不好，你叫我怎么把白阳剑宗交给你，你”
“你实在是让我失望了，谢衿。”
乾元子背过身没再说什么。
谢衿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听着。
许久，乾元微微叹了一口气，摆摆手：“我找震元来护法，你尽快将神识修复，摩奴的将至的事不也不需担心。”
“不需要。”一直没说话的谢衿忽然开口道。
乾元子刚下去的火顿时“噌”一下又上来：“你是诚心想气死我是不是！”
“不是。”谢衿否认，“无碍。”
“谢衿，你道心何在！”乾元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也从未对谢衿说过语气这么重的话。
他摔门而出，拿出掌门印将谢衿封印在殿中。
掌门印是上一任掌门承认下一任掌门身份之时传递的秘法，可以管束并克制所有修炼本门功法的修士，不到万不得已或是真的惩罚某一个弟子之时掌门是不会随意拿出使用。
乾元子是真的生气了，他气他恣意妄为如此不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修为，也气他如此感情用事到这种地步，不管不顾。
谢衿听着门“砰”地一声关上，抬眼看到大殿之上挂着的“道心”二字。
他没有道心。
从一开始觉醒气脉，谢衿便知晓自己其实根本没有所谓道心。
没有道心，没有坚持，没有在意之事物。
从前他的道是听话，后来觉醒阴气脉后，他的道变成了不想死。
他一直觉得无所谓。
直到在小祥村，他遇上了那团小火苗，才知道原来拥有道心是这么令人羡慕的事。
可以在烈火中熊熊燃烧，可以在钢铁面前变得坚韧，可以在黑暗之中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即便她气脉不稳，身为一个剑修却连剑都无法使用，甚至连剑道都没有参悟透彻。
“道心何在”谢衿喃喃道。
作者小剧场：
作者：道心在哪里呀，道心在哪里，道心在那苏玖玖的眼睛里~
谢衿：她抱别人。
作者：有关系？
谢衿：她抱别人。
作者：我替苏玖玖问了，她就抱了，怎么了？
谢衿（双目失神口中不停喃喃）：她抱别人，她抱别人
作者（慌了）：传下去，男主道心已失，彻底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