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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唯有剑影无迹可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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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一早,熟睡的成神被醉醺醺的于老汉踢了踢,看到成神醒了,坐在一旁的于老汉揉了揉他那浑浊无神的眼睛,大声问道,“你怎么睡在这啊?”

    成神边打哈欠边起来穿衣收拾被褥,“成仙锁了门,回不去。”

    “哦。”于老汉闷哼一声,喝了口酒润了润喉咙,闭起眼自顾自说着,“过了正月十五,我带着你和常宝,好好捕上它个千儿八百斤的大鱼。”

    “昨晚除夕,蔡大国那小子的酒楼在卖一种名叫屠苏月的新酒,一壶昶钱十两,非要送我一壶,不好喝不好喝!一点也不烈,咱啥酒没喝过去年元宵,我带常宝去歌湖镇喝了一宿。常宝他知道,你问常宝,常宝?常宝!”

    成神早已习惯,他离开船舱前,给只穿了一件单衣的于老汉,盖上破旧的棉被,“别喊了,常宝在青竹巷呢,他听不到。穿上衣服再喝。”

    “哦。”

    成神对于这个一年四季离不开船也离不开酒嘴里嘟囔个不停的醉汉师父,只有一种无可奈何的心酸。

    昶明二十四年,新春佳节,十九州千千万万户的百姓都在走街串巷的拜年。

    回到医馆的成神还未坐下,三太婆便让他给昨夜喝多的几户人家送去醒酒药。

    后院还未起床的成仙呼呼大睡着,好吃懒做的她在月湖镇乐坊做学徒,十六弦筝她学了几年,一首曲子也未学会,经常两天打鱼三天晒网,不过乐坊坊主墨女却格外喜欢古灵精怪的成仙,任其自由自在。

    三太婆对于成仙也是有求必应,格外放纵包容,对于成神,则完全相反,闲暇时间脏活累活都是他的,包括洗衣、做饭、磨药、送药、采药等等。

    成神对此从无怨言,他从小便清楚,如果没有三太婆,他和妹妹成仙就不会活到现在,而做哥哥的,辛苦一些也理所应当,只要成仙每天开开心心的就好。

    送完醒酒药的成神回到医馆,三太婆又递给成神一个包裹,成神问道,“送去哪户人家?”

    三太婆一脸淡然,“是给你的,新年新衣服,去换上吧。”

    回到后院自己房间的成神打开包裹,里面是一套出自月湖镇红院的新春百福衣,这种上等蚕丝的布料一尺就要昶钱三两。

    最上面一件是轻薄舒适柔软的男子内衬,雅称叫做日裳,成神再穿上宽松的灰色下袴,套上履袜。大昶自建国以来,从天都而兴起,慢慢形成以外裳华丽尊贵,内裳整洁舒适为主的穿衣风格。

    素雅云青色的长衣直到成神脚踝处,三指宽淡紫色的绒带围成衣襟,两肩的悬山顶让人英姿飒爽,长衣上面每隔几寸便用雪色的蚕丝绣着一个福字。成神从包裹里再拿出一双布履,大小正合适,最后带上匀腰,上面正中间镶着一枚铜铸福字。

    门外传来成仙的声音,“穿好了没?”

    “马上。”成神正在犯难,因为桌上还有那顶前几天他刚买的缨冠,做工粗糙不堪,色泽暗淡老气,实在不配和身上这百福衣一起出现。

    最终,成神还是没有选择带上缨冠,推开门,便看到一身银月荷裙的成仙头戴一顶铜鎏蝶舞靛荷发冠,背着手笑嘻嘻的上下打量他一番,点了点头,“红院的新春百福衣确实好看!不过缺了点什么。”

    随后,成仙伸出一只手,“压岁钱!”

    成神早已备好,记事起每年春节,成仙都会向他讨压岁钱买吃买喝,小时候的他也会把三太婆给自己的那份再送给成仙。

    看成神如此配合,拿走压岁钱的成仙也不再卖关子,背后的另一只手拿出一顶价值十两昶钱的铜亭冠,踮起脚尖给成神带上。

    “再带上这个,就什么都不缺了。”

    看着妹妹成仙手里的铜亭冠,成神心里暖暖的,心如明镜的他从小便能看透月湖镇每一位百姓的脾气本性,妹妹成仙虽时常耍弄于他,但成神知道妹妹只是天性活泼古灵精怪,并未做过伤害他的事。

    成仙两只手捏着他的嘴角向上扯,“笑一笑嘛,你都不怎么笑!”

    “别傻站着了,奶娘和王之雒来拜年了,快出来。”成仙跑跑跳跳离开了后院。

    第一个来给三太婆拜年的是医馆唯一的学徒王之雒和他的母亲,后者是成神兄妹小时候的奶娘。天火之灾失去父亲的王之雒从小乖巧懂事,聪慧好学,神智异人,所以才会被三太婆看中,成了月湖镇药馆的接班人。

    成神眼中,王之雒的城府和心思都格外缜密,做事从不拖泥带水,井井有条,医术也日渐精进,是月湖镇人人夸赞的年轻后辈。

    但从小一块长大的两人交情并不深,因为成神更愿意和憨厚老实的常宝一起玩乐。

    第二个来给三太婆拜年的是月湖镇正堂的钟先生,钟先生本名钟良,暮州人氏,正教君派传承,亦是羽阁仙士,师承暮州春熙阁君派剑修朴乱,如今境界停滞在本命境。

    十年前,二十四岁的钟良离开暮州游世,寻找破境契机,辗转路过月湖镇。碰巧月湖镇正堂的老先生驾鹤西去,再加上困扰他多年的失眠癔病被三太婆医治好了,所以钟良便留了下来做了月湖镇的正堂先生。之后的每年春节,钟良都会前来给三太婆拜年。

    第三个来给三太婆拜年的是程生月,后者和三太婆的交集还要从那柄祖传之剑说起。

    话说半年前,程生月的父亲程砚收到来自祁州程家祖父的信后,整日闷闷不乐。虽然他从不喜欢铸器这份行当,但这柄古剑是父亲亲手交付与他,让他好生保管。

    可如今眼看就要辜负父亲的嘱托,半年时光之后,那身为仙士的程韫前来索剑,该如何是好?一旁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的程生月,便开始了冲动又没有任何价值的练剑。

    看到程生月在月湖旁练剑的不止成神一个,还有经常带着王之雒采药的三太婆。王之雒疑惑这程生月为何练剑,三太婆随口将程家的事告之。王之雒开玩笑的提了一嘴,“成神好像喜欢那程生月。”

    几日后,三太婆来到月湖旁,看着程生月杂乱无章的挥剑,和后者做了笔交易。三太婆会让程生月如愿以偿,守住那柄古剑,守住程家主脉的尊严,代价就是日后要嫁给成神。

    满脸汗滴的程生月站在那里,格外楚楚动人,她家的事从未和任何人提及过,可眼前这位医馆的三太婆全都知晓。程生月沉默了一会说,“如何守住?”

    除夕前几日,程生月的四叔程韫如约而至,本命境的他一脸惊然看着这位凡夫俗子的侄女,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叫你一声四叔仁至义尽,今日你我论剑,月升,胜者取之。”

    “程生月,你莫要胡闹!”一旁的程砚上前便要夺剑交给程韫,但持剑而立的程生月一脸愤怒决然。

    程家院落门口,程韫耻笑着示意程砚且慢,“与你论剑,天大的笑话!我一剑,可削去半座山陵,一剑可断河摧林,胜你易如反掌。奉劝侄女你还是放下月升,回屋摆弄针线吧。”

    一句戳到程生月痛处,她脑海中谨记着三太婆风轻云淡的话语,“尽管出手。”

    程生月双手握剑,如平常胡乱挥剑一样重重劈下。远在医馆的三太婆轻轻挥手,只见程生月手中的月升剑挣脱束缚,飞掠而去。午后阳光正盛,万物皆有其影,唯有剑影无迹可寻!

    程韫右手一痛,他低头看去,易如反掌的掌被月升一剑斩去,掉在地上染红着泥土。

    程韫愣着那里,他引以为豪的本命境修为,却在一位凡夫俗子面前不堪一击,怎么会这样?!

    随后月升游弋而返,径直停在程生月面前。

    这一幕实在太快太无常,平民百姓的程砚看的目瞪口呆,一动不动,而那程韫脸上再也没有任何谈笑风生,无尽的恐惧笼罩而来,他连背后的剑都来不及出鞘,忍着剧痛捡起断掌,落败而逃。

    程生月握住月升,静静看着手中之剑,心中竟然认为除了三太婆的帮助外,她起早贪黑练剑的毅力和天赋也功不可没,从此程生月的内心更加孤傲自大。

    程生月给三太婆拜了年后,并未立即离去,而是一边和成仙聊天,一边装作不经意间看向成神,后者闲来无事正在碾药。

    成神察觉到了程生月的目光,两人轻轻对视,从小到大,程生月和成神的言语次数屈指可数。成神想起了成仙让自己多笑一笑,便对着程生月露出一个满是白牙的傻笑。

    程生月则连忙起身回了家,她强忍着心中的厌恶,成神的傻笑让她误以为三太婆之所以帮自己,是因为成神在背后打她的主意。

    一想到天仙般的自己要和成神这般碌碌无为的臭渔夫成亲,程生月就觉得一阵恶心,可三太婆的存在,她纵使再多埋怨,也不敢违背诺言。回家的路上,程生月一时愤慨的想着,大不了以死明志。

    月湖镇医馆内,三太婆和成仙闲聊,一旁的成神还在碾药,拜完年归来的王之雒一进门便说着,“新鲜事,月湖镇来了两位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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