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88章
“我明白了。也就是说在你说的是事实的情况下,我们共同的敌人就是那位芦屋道满,同时你们也会帮我们把那玩意,什么空想树,砍掉?”
“前半部分正确,后半部分……说实话,我现在不是特别赞同直接砍伐。之前收集到的所有数据都表明它已经在这个世界表层中深入扎根了,如果贸然砍伐,那么最后可能这个世界也会跟着遭殃。”
见有协商达成的可能性,达·芬奇松开了紧皱的眉头,而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说起来空想树生长的地方是高专,那边有什么丰富的魔力资源吗?可以理解成咒力异常丰富类似灵脉,应该叫咒脉之类的东西?”
“咒脉是什么鬼,没有那种东西啦。”
久远的记忆浮现,“不过,那个地方……要说拥有大量咒力的存在,确实有一个。”
那位布下覆盖全日本的结界,成为其中心,拥有“不死”术式的天元大人。
如果是天元成为了空想树的肥料的话,那么合理推测这棵树也会继承天元对于结界的掌控力。结界还只是明面上的,没有人知道活了千年的天元与日本之间的同化达到了什么地步。
异闻带在空想树被砍伐后会失去凭依而崩溃,那被空想树扎根的世界会不会沦落到相同的下场?
没有人敢赌。
“空想树的事先搁置,我们先集中精力对付那个阴阳师吧。”想通关窍后,五条悟爽快地同意在搞清楚之前先搁置空想树相关事宜,“那家伙的目的是什么来着?”
“还不清楚。不出意外大概是为了玩乐,变强,或者……立香。”
五条悟愣了愣,想想自己刚经历过的梦境,忍不住吐槽:“喂喂,前两个就算了,立香怎么这么容易被这种危险人物盯上啊。”
达·芬奇摊手,“毕竟是承载了所有人目光的最后的御主嘛。我们现在的首要目标就是赶在芦屋道满之前找到立香,有人有异议吗?”
五条悟举手。
“好好,请提问。”
“我想问很久了,这艘船——”五条悟用大拇指指了指坐在角落的白发男人,“和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啊,不用在意我,我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虫师而已。”白发男人挂着咸鱼的表情摆摆手。
“这位是虫师,银古。机缘巧合遇到后合作了。具体的还是等下让他自我介绍吧。至于这艘梦野间之海专用潜航艇——”达·芬奇卖关子一样拉长语调,拍拍身旁的控制台,“还是多亏了你的协助才成功制作的呢。”
“我?”五条悟很快反应过来,“你去了我的梦。”
“回答正确。”达·芬奇打了个响指,“六眼的好用程度我给120分哦,要是没有你的协助,可能现在我都还遇不到你呢。”
“原来如此。接下来轮到大叔你的自我介绍了吧。”
“嗯?难道你对自己的梦就一点都不好奇吗?”
“完全不好奇,我又没有什么不能见人的事。”五条悟坦坦荡荡地歪在椅背上,“还是说你有什么以为能威胁到我的东西吗。”
“切,长大后一点都不可爱了。”达·芬奇看着眼前一米九往上的大个子,完全没办法和梦境中那个还带着婴儿肥,穿白蜻蜓和服的精致男孩联系起来,心中颇生出几分嫌弃。
见他们聊得差不多了,银古默默把凳子搬前点,“那么我来说一下我这边的情况吧。”
简单来说,“虫”是一种最接近于生命本源的生物。如果将各种类别的生物比喻成树上分出的不同枝丫,是生物进化到后期形成的不同发展分□□么“虫”就是溯源后的树干乃至树根,是一切生命的起源。而虫师就是负责处理与“虫”相关的事件的职业。
现代社会人类文明高度发达,城市地区原本的自然风貌十不存一,已经很少有“虫”能聚集到生出事件的程度,取而代之的是更加频繁密集的咒灵作祟。偶尔的几出关于“虫”的事故基本都是发生在远离城市的乡村地带。
因此虫师这个本就不怎么兴盛的职业在现代更为没落,进一步淡出了人们的视野。只有在一些流传久远的大家族的典籍之上,或者乡野记录之中才能一窥他们的身影。
不过即使是千年不衰的家族如今也对这方面没有什么关注,多是认为虫师已经消亡在历史中,由此更不会将关于虫师的书籍列入家族成员的学习列表中。
本来这也没什么问题,毕竟虫师在当下确实式微,大部分的“虫”都隐入了世界内部,不再与人类生活相接。谁能想到这次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把完全对“虫”没了概念的人类打了个措手不及。
梦野间,一种栖息在宿主梦中的“虫”。宿主清醒时沉眠于连接现实与梦境的“虫”的通路之中,而当宿主入眠时便会将宿主的梦传播到现世,将梦变为现实——本来是这样的。
“原本的梦野间能影响的范围很小,即便能扩大也需要很长的时间。在这个过程中宿主的精神也很可能崩溃导致死亡。记载中影响范围最大的一次事件也只覆盖了一个小村庄。”
或许是给人做过不少这样的科普,银古的叙述简洁清晰,很快就将现状解释清楚,“结果这次的梦野间竟然寄生在了那个叫做‘空想树’的东西上,不仅给它提供了充足的能量,还促使它发生了变异。如果不解决的话,迟早整个日本都会被现实化的梦境吞噬。”
“解决方法是?”
“宿主是人的话能通过药物治疗,现在这种情况就只能用物理手段切断通路了。”
也就是说——砍伐空想树。
“喂喂,达·芬奇,这不是和你刚才说的东西完全冲撞了吗。”陷入这种两难境地,连五条悟都觉得有些头疼起来。
“哪有,明明目标是一致的。芦屋道满是要打的,‘虫’是要解决的,世界也是要保护的。至于砍不砍树……总之先把芦屋道满解决吧,接下来船到桥头自然直。”
五条悟无话可说,他现在也没有更好的计划,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至少总比提亚马特好搞吧。
五条悟揉揉额角。
之前还只是操心什么时候能给咒术界来个大换血,突然进化到要考虑怎么拯救世界……真是太让人迫不及待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原本枯燥无趣一眼能看到头的扫雷游戏一夕之间变成了全息网游副本,不仅游戏性大大增加,本身也象征着软件和硬件的革命性迭代,意味着更多可能性的展开。
至于会不会失败——抱歉,这还真不在五条悟的考虑范围内。
冥冥之中,他能感觉到,这次的胜利会给他带来满意的战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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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土,野草,砂石,村庄,被染成红色。
是夕阳吗?不……是血。
滴答——
是从自己的指尖滴落的鲜血。
再看过去,满手的血迹却不见了,袖口和手掌都还是干干净净的。
他……是来这里干什么的?
几步外的村庄静静地伫立,来往的村民打量着这个莫名其妙停在原地的奇怪的人,窃窃私语充斥着被咒力强化的耳朵。
被当做怪物的女孩……啊,想起来了,是这里,需要清理的开端。
手指微动,本能一般,漆黑丑陋的咒灵现身于空气中,对着什么也看不见的村民滴滴答答地流下口水。
似乎只是一眨眼,眼前的景象就变得和幻觉中的一样了。
他抱着两个从笼子中救出的女孩,淌过血与尸体,浑浑噩噩地向外走去。
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
两个女孩被他安顿在了安全的地方,然后,他站在了养育自己长大的家门前。
从口袋里拿出钥匙,串在一起的钥匙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其中有一把断裂的钥匙,那是他在幼年被咒灵追赶时不慎弄断的,当时他还是害怕父母责骂的年纪,没想到把钥匙给父母看后却没有收到预想中的斥责。父亲平时有做一些小工艺的爱好,将钥匙断裂的地方稍微磨得圆滑了一些后与新钥匙一起给了他,笑着说可以当做一件藏品,日后看到就会想起这个值得怀念的年纪。
……那可不是什么值得怀念的回忆。
但那把断裂的钥匙还是被他留了下来,莫名其妙地留到了今天。
扭动钥匙,如以往的无数次一样,门锁顺利地打开了,家里的门有些老化,打开的时候会有吱呀吱呀的声响。
接下来就应该是——
一声巨响从屋内传来,像是什么巨物从天而降砸穿了楼板的声音,随之响起的是父母的尖叫声。
突如其来的事件让他浑身一顿,浑噩的脑子似乎清醒了几分,猛地打开门向里冲去。
一个从相貌到打扮都异于常人的男人正站在客厅中央,脚下细密的裂纹昭示着刚才巨响的来源。他的怀中抱着一位身着和服的少年,正有些慌乱地跟惊恐地站在两边的自己的父母道歉。
“抱歉抱歉,我们不是故意的!那个,我们会照价赔偿的,请不要报警好吗?”
少年——藤丸立香抽空瞪了芦屋道满一眼,这都选的什么落点啊,就算是梦境里也不能直接闯进人家家里啊!
芦屋道满回以心情颇好的笑容。
“唔,贫僧过于得意忘形了——不过地点可没错哟,到这里来可是正正好呢。”
藤丸立香自认看起来没什么威胁,问题是旁边的这个家伙。刚才他的那一番话几乎没怎么起到作用,只见那对中年夫妇丝毫没有放下警惕,在一个陌生的少年冲进门后甚至更为紧张。
“杰,快跑!”
夫妇两明明很害怕,却依旧坚定地挡在了芦屋道满和那个陌生的少年之间。
咦,陌生的……?
那张脸!不是曾经看到过的和咒灵混在一起的诅咒师夏油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