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六七 滴水入海无踪影 真相藏在假象中
见到施雨柔一切表现如常，方玮本来紧绷着的精神虽然没有完全松懈，却也缓解了一些。
想到那弟子说的撞鬼是在夜里，施雨柔的嫌疑尚未排除，所以方玮才向着更进一步试探，想看对方有无异常表现。
见对方没有丝毫犹豫地将自己请入院中，方玮身子立刻跟上，眼睛却四处打量起来。
施雨柔不喜外物装饰，所以此处院子虽然规整，除了一套石桌石椅之外，也只剩下了几处盆景。
方玮能看得出，这些盆景一直在被人精心照顾，只是不知为何看上去有些发蔫。
感受了一下此处状况，方玮并没有发现此处有什么剑阵存在，应该是施雨柔已经得知有人要来，所以提前撤去，倒是没什么好说。
“方玮你先坐，我去去就来。”眼看着一群弟子就要忙碌起来，施雨柔还是要去收拾一下，将方玮引入厅中就向着卧室赶去了。
刚刚被施雨柔盯得紧，方玮不敢有多余动作，此时见到施雨柔离去，这才急忙起身，来到了门前。
按照吕小星的说法，对方曾在这里留下了一个窟窿，可方玮左右看看，却见此处门上到处都是窟窿，完全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眯起眼睛，方玮忽然记起方家有这样一句话：掩饰杀招的办法不是隐藏杀意，而是将其隐藏在寻常套路之中。就像杀手最高级的手段不是隐藏在暗处，而是隐藏在人海之中。
所以，眼前的状况极有可能正是如此！
“方玮你看…”来到厅中，没有见到方玮，施雨柔正在疑惑，抬头一看那半扇门上的窗纸消失不见，也是瞳孔一缩，急忙追了出去。
“学会了吗？待会儿你们干活时手脚麻利点！若是像你们平常那样磨磨蹭蹭的，怕是天黑也做不完！”院中，方玮正在训斥那群弟子，一边说着一边将那窗纸丢入了火盆。
听闻此言，有弟子也有样学样，在另外一扇门上唰唰几下，就将那窗纸撕得粉碎，然后攥成一团丢入了火盆，激出了一片黑灰。
“该快时候不快，该慢时候不慢！一群榆木脑袋！”方玮喝道。
施雨柔见状松了口气：“方玮，他们能来帮忙已经很好了，你可不要数落他们，反正还有的是时间。”
冷哼了一声，方玮又回到了大厅，任由一群弟子缩着脑袋忙里忙外。
“施大小姐，你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方玮抬着手指转了个圈。
“说来不怕你笑话，前几日我忽有所感，想要尝试突破，却没想到剑星突然不受控制地四处乱窜，竟将此处弄得一片狼藉…好在紧要关头大长老发现了异样，及时帮我将剑气疏导，不然今日就不是换层窗纸这么简单了。”施雨柔苦笑道。
“施大小姐又有了突破的迹象？”方玮惊呼道，“之前我还以为是弟子间的闲言碎语，如此说来小长老的事情确是空穴来风啊！”
“方玮，这种时候就不要挖苦我了吧。”施雨柔白了对方一眼。
“不敢不敢，我对施大小姐的敬佩完全是发自内心。”方玮哈哈大笑。
“这里又不是苍嶙城，你一口一个大小姐就不觉得别扭吗？”施雨柔无语。
“话虽如此，但我已经习惯了。”方玮耸了耸肩，“我反倒觉得让我改口叫你师姐，才更加别扭…”
“你…”未等方玮说完，施雨柔眉头一皱立刻娇嗔出声，引得四周的空气温度骤降，让一群弟子喷嚏连连。
“抱歉。”忽然反应过来，施雨柔急忙收敛气息。
方玮只是微微一愣就反应过来，帮忙缓和气氛道：“我倒觉得你应该抱歉的不是我们，而是那窗户纸…”
施雨柔转头一看，发现本来柔软的窗户纸，在受到了自己影响之后，已经碎了一地。
继续留在这里只会让一群弟子束手束脚，见到桌上杯中茶水已经凝成冰霜，二人索性离开了此处，走向后山。
相比来时，天又阴得厉害了几分，空气潮湿得几乎要攥出水来，看来一场大雨已经在所难免。
“施大小姐，这次你又去了什么地方。”光线暗淡，本来的苍翠也是一片漆黑，方玮用余光瞥了一眼施雨柔，淡淡问道。
“登仙城。”施雨柔的回答言简意赅。
“那这次你可与他见到？”方玮继续道。
“没有。”施雨柔的语气依旧平静。
“施大小姐，要不然…还是算了吧。”咬了咬嘴唇，方玮硬着头皮道。
“算了？怎么可能？杀父之仇岂能善罢甘休？”施雨柔忽然将声音拔高了几分。
“施大小姐不要误会。”方玮急忙摇头，“施城主的仇自然不能，但我还是觉得这件事情实在蹊跷…”
“蹊跷？哪里蹊跷？”施雨柔眼中满是寒光，吐气凝霜：“父亲的死我可是亲眼所见！”
“可是…施大小姐，我不是在为那小子开脱，但他的性格你也知道，你觉得他像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吗？”方玮隐隐察觉到了对方情绪不对，继续试探。
“……”施雨柔沉默良久，口中吐出了一道白练，目光复杂道：“人，是会变的。”
“别人我不相信，但那小子就算再变也有底线与坚持，他一定是被人陷害才会如此，而且施大小姐你应该知道，那小子…已经死了。”
“胡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可是五行之人，岂能就这么死去？我不信…我不信！”
方玮闻言直觉得一阵毛骨悚然，他能感觉到现在的施雨柔的确有了变化，四周的气氛忽然肃杀起来。
下意识地，他已经探手扶向了腰间，却迟迟不忍出手。
就这样双方僵持了片刻，却谁也没有任何行动。
“算了，反正这家伙只要还活着，无论如何都藏不住！对付他，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情。”不知为何，施雨柔面色突然缓和下来：“不过…我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真不知道你这家伙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见到施雨柔恢复如常，方玮也松了口气，他正要抬起手来，却发现自己的手掌已经被汗液粘在了剑柄之上，险些将长剑拔出，也是急忙将手放下。
还好方玮跟来时站到了施雨柔左边，对方观察不到，不然这下就麻烦大了。
“施大小姐说笑了，我这不是正站在你身边吗？”方玮指了指脚下。
“油嘴滑舌。”施雨柔微微一怔，然后无奈摇头。
“方玮。”
“施大小姐请讲。”
“算了，这件事情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还是下次在和你说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