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那是她曾经亲自为她录制的提示音。
纪琇维持着拨打电话的姿势彻底愣住。
一时间，清冷的来电提示声混着未接通的嘟嘟声在走廊上回荡，最后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停止。
“你……”纪琇脑海中一片混乱，唇瓣动了动不知道说什么。
反而是林橙先笑意盈盈开了口：“我回家，姐姐。”说完，她提着行李箱就要越过纪琇。
纪琇总算反应过来，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她，嗓音有些低：“给我两天，我搬出去。”
她话音刚落，只见林橙眼眸低垂了下去，细长的羽睫轻颤着，绵软的语调含了几分委屈：“姐姐觉得我买下它难道是想赶你走吗？”
纪琇一时间抿唇不语。
“我是想和姐姐一起住，我不想让姐姐走。”林橙抬起头来，琥珀色的眼眸有些湿漉漉，“我知道姐姐喜欢它，我把房子送给你好不好？”
她这副模样，让纪琇感觉喉咙口痒痒的，但她还是冷声道：“没必要，我不需要你的可怜。”说完，她按住了林橙的手腕，把她的箱子推了出去，“我今天就走。”
她话语中的冷意刺痛了林橙，林橙的水眸里翻涌起雾气，堆积的水雾快要从她的眼角溢出来。
纪琇沉着脸，见此只觉得喉口的涩意更重，她咽了咽口水，还是咬着牙道：“别装可怜，你已经答应过了不来招惹我了，上次是最后一次。”
“房子是之前买的。”林橙辩解的声音小心翼翼的，又软又轻，像是羽毛一样勾得人心痒痒的。
后面那句话林橙没说，纪琇也听明白了她的狡辩，她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恨声道：“林橙，你不是小孩子了，该知道……”
下一秒，纪琇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晶莹的泪珠从林橙的面颊上滑落。
纪琇神色一动，唇瓣抿了抿，最后还是没再说下去，只是像被烫伤一般将视线错开。
“姐姐，我把房卖给你，按卖价。”林橙因为哭腔，嗓音越发软了，听得人格外心疼。她从包里拿出了合同，递到了纪琇面前。
纪琇闻言，将视线移回了林橙手中，只见纸张上赫然写着“房屋买卖合同”，其中甲方的部分已经填写完毕。
显然林橙是有备而来的，纪琇看她的神色不由得变得复杂。什么时候起，那个只会撒娇任性的孩子，也变得这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了？
“姐姐，这样可以吗？”林橙泪汪汪的，精致的脸颊上一片湿润，她莹白的指尖因为紧张把合同抓得皱巴巴的。
纪琇的视线停留在合同上，最后还是做出了妥协，她往门边侧了一步：“进来吧。”
林橙这才破涕为笑，提着箱子就进了门。行李箱似乎有些重，林橙拎着它的姿势有些僵硬。
玄关处有几步楼梯，纪琇几乎是下意识想接过来，手伸到了半空，这才又拐了弯绕了回去。假装没看见一般，绕过她走到客厅。
“坐吧。”秉着来者是客的道理，纪琇还是给林橙倒了一杯茶。
林橙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很自然地端起茶杯，温暖的热意从捧着茶杯的指尖传来，林橙悄悄弯了弯眼眸。
纪琇并没注意她，只是将合同翻了翻。房价是预料之中的价格，林橙应该没有说谎。并且她还考虑了她的情况，选择了分期付款，分期十年。一般二手房出售很少会选择这种方式，都是全款一次性付清。
“姐姐，合同有什么问题吗？”林橙见她迟疑，乖乖地望着她。
“没有。”纪琇眼神暗了暗，提笔在最后签上名字，并盖上了章，然后将合同递给了她，“好了，你可以走了。”
却不想林橙接过合同，又变成了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好晚了，姐姐留我一晚吧。”
“赶了一天飞机的，姐姐我好困。”林橙抱着茶杯，琥珀色的眸子困倦得眯成了一条缝。
从她出现开始，纪琇心绪一直都是乱的，甚至都没有好好打量她，现在见她一脸困倦，才发现她全身都风尘仆仆，眼下也有一片青黑。
纪琇见此，眼眸里凝结的冰霜不由得散了些。
而林橙见她有软化的迹象，趁热打铁又补了一句：“住客房，我保证不打扰姐姐，明早就走了。”她的语调又乖又软，听得纪琇神情也跟着软下来。
或许是夜晚降临，困意干扰了她的判断，又或许是刚刚的合同，她占了便宜不太好意思，纪琇答应了下来，但还不忘和她约法三章：“不准进主卧，明早九点前必须离开。”
“好。”困得跟小鸡啄米似的林橙，乖得不得了，不论纪琇说什么，她一概全都应下。
纪琇见她这状态，最后也不再说什么，自顾自回了卧室。反正林橙对她家的构造熟悉得很，她也没必要特意关照她。
但没过半个小时，林橙就过来敲响了卧室门。
“什么事？”纪琇眼皮都没掀，对着门口喊道。
“姐姐，客房浴室的热水好像坏了，我可以借一下你的吗？”林橙的声音从门后传来，温软又平静，让人辨不清她在撒娇还是在撒谎。
“稍等一下，”纪琇披上了外套，给林橙开了门，神色淡淡却暗含警告，“进来吧，洗完就回去。”
林橙听话地点了点头，抱着换洗衣物进了她的房间。
纪琇见浴室门合上，这才出了卧室走向客房。原本她已经做好了林橙骗她的准备，却不想客房浴室的热水是真坏了。纪琇试了好几下，都没有热水出来。她握着淋浴头，神色有些呆愣。
或许真是长久没人用，老化了呢。
纪琇摇了摇头，失笑于自己的敏感，从浴室里退了出来。临到客房门口的时候，她四周打量了一圈，看看有没有什么缺的，免得过会儿林橙再来找她。
床头一角雪白的纸张吸引了她，剩下一半还留在林橙的包里。
像是被蛊惑一般，纪琇不受控制地走过去拿起了它。
白底黑字，赫然写着“房屋赠予合同”几个大字。
纪琇捏着她，墨色的瞳孔一瞬间放大。
所以林橙一开始真的是打算要送给自己吗？可是，为什么……
一时间，她心乱如麻，好像有毛线团将她的思绪捆在一起，让她回不过神来。
直到薄薄的纸张从她的指尖滑落在地，纪琇才猛然反应过来，赶紧把合同捡起来塞了回去，慌慌张张地跑出去。
然而惊慌失措的她，却在走廊上，和洗漱完毕的林橙，正面相撞。
“姐姐？”林橙轻柔地接住了她，状似不解地眨了眨眼睛，“你怎么了？”
“没事，”纪琇后退了一步，挣脱了她的怀抱，声音很是仓促，越发显得欲盖弥彰，“没事别喊我，我要睡觉了。”
“好。”林橙的声音很乖很软，却在纪琇看不见的地方，兀自愉悦地弯了弯嘴角。应完，她没再纠缠，先纪琇一步离开。
这下倒是纪琇愣了，紧蹙的眉头里暗暗藏着恼。等林橙消失在走廊上，她才回了卧室，并反手锁上了门。
夜深了，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跟烙煎饼似的不断翻面。一大团谜团缠绕在她脑海中，让她难以放松下来。纪琇吐出一口浊气，再次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就当她准备开始数羊时，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亮了一下。
乍然的光线变化在黑暗无光的房间里异常明显，纪琇被迫张开了眼。
手机上是顾与非的消息。
-睡了吗？
纪琇敲了一个“还没”回去。
那头的顾与非秒回。
-那天你让我查的债款的事情，我查到了。
这话可让纪琇更精神了，立马给顾与非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到底怎么回事？”电话一接通，纪琇就迫不及待切入正题。
却不想那头是一阵沉默，隔了好一会儿，顾与非的声音才缓缓传来：“债款的事情，确实有人帮你还了债，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