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没什么，挺好的。”纪琇掀了掀眼皮看着李姜，漆黑的眼眸里如墨一般深沉，遮掩了全部的情绪。
她和林橙的事情发生五年前，那时候李姜还不认识她，对此毫不知情。她不能因为对林橙的怨气，就迁怒于好心哄她的李姜。
李姜通过后视镜，悄悄打量着纪琇，见她神色如常，只好讪讪道：“姐，你喜欢就好。”
“嗯。”纪琇唇瓣未动，极轻地应了一声。
橙色的钥匙扣停止了旋转，最终落在了她的掌心。纪琇将它拢在掌心紧了紧，复而又松开，随意地丢回了礼盒里。
一周前钥匙扣的损坏，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是她刻意将钥匙扣抛落，让它碎裂在地，让她们美好回忆的载体破灭。
因为整整五年，她等累了。
当年的事，她一直在等林橙的解释，可是等来的却是林橙的遗忘。她没有换过住址，也没有换过联系方式，可是林橙却迟迟没有联系过她。
不仅如此，林橙还成为了享誉国际的歌后，成为了她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和如今的她，犹如云泥之别，再无瓜葛。
过去的那些事，好像就只是她一个人的臆想，好像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既如此，她又何必再苦苦执着呢。
纪琇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合上了眼眸不再去看，就好像这样，能将钥匙扣的记忆从脑海中除去似的。
保姆车里温度适宜，纪琇却莫名觉得有些热，她难受地扯了扯衣领，甚至将口罩也摘了下来。
没了口罩的遮挡，她冷白色的面颊完□□露出来，琼鼻挺翘笔直，薄色的唇瓣紧抿成一条笔直的线，处处透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驾驶座上的李姜，一直在偷偷注意着她的动作，见她闷热得难受，连忙把空调调低了两度。
纪琇这才止了动作，靠着椅背小憩着。
经过了最拥堵的路段，保姆车开始提速，融入沉沉夜色中，不一会儿就到了公司。
纪琇的经济公司，在几年前面临倒闭，由于经纪人张姐的加入，这才起死回生。
张姐此人，全名张馨，是一个女性beta，以毒辣的眼光著称。但凡是她看上的剧本，就没有不爆红的。
因此全公司的艺人都尊称她一声张姐，生怕得罪了她前途不保。
唯独纪琇，从来不这么叫，总是馨姐馨姐这么喊着。
因为她和馨姐关系可不一般。
五年前，张馨被辞退，走投无路，只有纪琇还愿意做她手下的艺人。同样的五年前，纪家被害破产，纪琇负债累累，只有张馨还愿意拉她一把。
这同生死共患难的革命友谊，自然不是普通的经纪人和艺人间的关系可比的。
“馨姐。”纪琇轻扣了下门，自然地步入了张馨的办公室，抓着茶几上的茶壶就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小琇，你来了啊？”听见纪琇的声音，张馨连忙从成堆的合同中抬起头来，成熟美艳的面颊上撑开一抹笑。
随即她从抽屉中摸出了一份合同，递到纪琇面前，血色的红唇勾了勾，“给你接了一个mv，你看看。没什么问题的话，就把字签了。”
纪琇清丽的眉眼挑了挑，伸手接过了合同。
葱白的指尖拂过纸张，状似随意地翻阅，却在翻阅到某一页时骤然停下。
纪琇难以置信地撑圆了眼，再次数了数数字后的零，这才确认开的确实是天价片酬。
“因为要求演员得会古琴，所以开得价高了些。”张馨看着她这呆愣样，不由得笑开了，主动给她解释起来。
说完，她将签字笔塞入了纪琇手中，俏皮似的眨了眨眼：“知道你的情况，这不是特意给你留着的吗？”
纪琇墨色的眼眸闪了闪，唇瓣艰难地蠕动着。
她缺钱，因为她要偿还纪家的高额负债，她进演艺圈也不过是为了更快地还清债务。
纪琇的唇一开一合，最后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谢谢馨姐”。
“傻子，跟我还谢什么”。张馨嗔怪一句，眼中的笑意却是更浓了。
纪琇签完合同从公司出来，依旧是李姜开车送她。下车时，纪琇刻意地遗忘了那个钥匙扣，径直进了家门。
却不想，几秒钟后，李姜拦住了她关门的动作。
“姐，你钥匙扣忘记拿了。”灿烂的笑容挂在李姜脸上，他透过门的缝隙，将礼盒递进了纪琇手里。
纪琇感觉到手中沉甸甸的分量，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面上平静道：“嗯，我忘记了。”
她接过礼盒，视线落在礼盒顶部，其上的丝绒颜色似乎有些奇怪，并不是她之前拆开时的粉色。
于是她神色顿了顿，将快要合上的门彻底拉开，又将礼盒推了出去：“包装不一样，好像不是这个。”
“啊？不是这个吗？”李姜愣了愣，疑惑地挠了挠头，然后接过礼盒将其打开，只见里面静静地躺着一管香水，这才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哦对，确实是拿错了。这是给我妹带的信息素香水，两个包装长太像了，我给拿混了。”
“姐，你等一下，我去给你拿。”说完，李姜转身就要去车里，却忽然顿住了脚步，又转过了身来看纪琇，“拿都拿出来了，姐你帮我闻闻吧。”
“说是和林橙同款的omega信息素香水，贵得要死，我妹却非缠着我要买。”李姜说着，眉头耸得老高，似乎是有些嫌弃，“我就好奇，到底是个什么味道，能把我妹迷得这样。”
“姐，你知道的，我一个beta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李姜将香水拿了出来，递到了纪琇手中，嘴角扯开一抹讪讪的笑容，“只好拜托姐你这个alpha帮我闻闻了。”
纪琇被迫接过香水，神色一时诡谲难辨。
其实她也闻不到omega的信息素，但是如果是林橙的……
纪琇的唇瓣动了动，第一反应是想拒绝，但是对上李姜满含期待的目光，还是将口中的话吞咽了下去，慢吞吞地打开了盖子，对着空气中喷了两下。
熟悉至极的水蜜桃味，瞬间侵袭了她的感官。
纪琇呼吸一窒，心跳抑制不住加速，脸颊慢慢爬上红晕。
但是还不等纪琇说话，李姜就先“咦”了一声。
“咦，是水蜜桃的味道，我也可以闻到呢。”李姜颇有些新奇，仰着头又细细嗅了一下，完全没注意到纪琇的异样，“真奇怪，按道理这管香水主要由信息素制成，我闻不到才对啊。”
如果是普通的omega信息素，beta自然是闻不到的，可是如果是林橙的，那就不一样了，因为林橙根本不是omega。
纪琇心里明白，但却无暇给他解释，因为体内涌起的热潮，快要将她侵蚀殆尽。
“李姜，我想起来剧本忘记拿了，你帮我去公司拿一下吧。”纪琇眼尾都红了，却努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加快语速道。
“啊？”李姜听见她的话，低下头来看她，似乎还有些懵，却被纪琇塞回了香水，一把推出门外。
“今天mv的剧本，麻烦你了。”纪琇的话音落下，门也被她合上了。
李姜被隔绝在门外，她这才近乎狼狈地顺着门滑落，跌坐在地上。
她的如墨的眸里涌现雾气，连蝶翼般的睫毛也沾染湿气。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但是鼻尖的水蜜桃味却挥之不散，反而越发浓郁，几乎要将她整个吞没。
一如几年前的那个夜晚，那个她精心为林橙准备的求婚夜。
本该被她标记的omega林橙，翻身一变化作enigma将她压在身下。
水蜜桃味的信息素缠绕在她身上，丝丝缕缕地钻入她的毛孔，摄取她的心魂，让她动弹不得。
纪琇被迫红了眼，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却将林橙的味道沾染得更深，连带着神志都变得昏沉。
enigma的信息素不同于alpha，对所有性别都有着不同的吸引力和控制力。
纪琇软倒在床上，将身下柔软的布料攥得发皱。精心准备的玫瑰花散落一地，花香混合着果香充斥着房间。
林橙背对着她，骨节分明的手指插入她的发间，逼迫她仰首去看她，一遍又一遍地逼着她承认，承认她的爱人是e。
又在她一声又一声急促的呼喊中，反复标记她的腺体，直到将这个事实刻入她的骨髓，深入她的灵魂。
……
纪琇咬破了舌尖，直到尝到满嘴的铁锈味，这才勉强将思绪从回忆中拉扯回来。她艰难地撑起身体，颠颠撞撞地向卧室走去。
她颤抖着从床头柜里摸出特制抑制剂，一连注射了三管，这才勉强抑制住了体内的躁动。
靠在床边缓了许久，她这才丢弃了抑制剂，起身打开窗户通风。
带着寒意的风刺在她的面颊上，却让她的眼眸越发清明，甚至透着微亮的光芒。
enigma的标记终生不可逆转。一旦被标记，变化就发生了。
她也会像一个omega一样，不断经历发热期，唯有enigma的再次标记才可以缓解。
但是她的enigma林橙，五年前就离开了她，无人可以帮她缓解发热期的痛苦，她只能依靠特制的抑制剂。
然而抑制剂是有副作用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每次发热期间的间隔在缩短，而发热期的症状在不断恶化。
或许有一天，她会熬不住，死在发热期的痛苦中。
纪琇撩起鬓间湿润的碎发别到耳后，颇为无所谓地扯了扯嘴角。
水蜜桃的味道还未完全散去，纪琇懒懒地支着手臂，歪着身子靠在窗口吹风。
门铃声乍然响起，是李姜去而复返。他打开门，将剧本和钥匙扣都放在了桌上。
“姐，剧本我给你拿来了，钥匙扣也给你放桌上了。”
屋内黑洞洞的，除了李姜的回声外，一时静寂无声。
李姜没得到回应，以为纪琇已经休息了，就轻手轻脚地带上门离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客厅的灯忽然亮起，纪琇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尽数灌下了肚，这才选择性地捡起桌上的剧本翻看起来。
首页的主演名跳入她的眼中，纪琇手中的玻璃杯差点没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