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V]
文音冷冷地看着他离开,没有出声,没有挽留,楼下没多久便传来远去的车鸣声,商庭之直接离开了熙园。
之前他们再如何,他都不曾这样怒气而去。
忽然之间,她连站都站不稳,脸色苍白,心脏像被人狠狠地撒了一把盐,浇了一勺热油,滋滋啦啦作响,文音死死咬着嘴唇,还是难受得蜷缩在床脚边。
卧室寂静无声,只有进来时亮了的一盏大灯,四周又空又静。
这时,有电话打了进来,响了很久,她才颤着手从包里翻出手机,却没拿稳包包,一下子掉地上,砰地一声,沉闷的,像砸在心口上一般,她静静地低头,望着包里的东西全都撒了出来,滚到四处都是。
粉底盒在地毯上一直滚出去,撞到墙角才停下来。
她没理,接通了电话的同时,踉跄着往前爬了两步,捡起地上的药瓶,抖着手往掌心里倒出药粒,因为倒得急,瓶里的药倒了大半出来,有些盛不住掉落到地上,她就着手里的药囫囵吞下。
喉咙又干又沙,如同被刀刮了两下。
她急促地呼吸着。
手指紧了紧,又松开,情绪却渐渐平静下来,整个人突然有种说不出来的虚脱感。
这时,电话那边传来夏喃喃担忧的声音:“大小姐,你们没什么事儿吧?”
文音颤着手捡起地上的药:“没事儿,我们挺好。”
孟阮抢过手机,在那边喊过来:“听着就不像没事儿,真是的,当时你们结婚的时候,我就觉得有问题的了,我看得出你心里没他,后来又看你们相处也很好,我以为你上心了,没想到你跟商庭之结婚是因为他像李三少,这事儿实在荒唐,桑桑,你真是胡闹。”
文音抿着嘴唇,拧紧瓶盖,放回到包里。
夏喃喃也是想破头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犹豫地问:“商庭之没跟你生气吧?”
文音看了眼开着的房门,她不想多想,也没有这个心情,现在只想去找回那个男人,她后悔了,没留住他,刚才她应该拉住他,他们现在就可以将所有事情说清楚。
去他妈的狗屁冷静时间。
她呼了一口气,缓缓地说:“放心吧。”
夏喃喃还想说什么,她已经挂断电话。
地上的东西也收拾起来,文音起身走出卧室,到楼下看到巴嫂在,厨师还在厨房里做今晚的点心,她并没有吃饱,但也没有胃口。
她走到大门,门外一向是停着几辆车,方便出行,其中一辆黑色跑车没在,商庭之开走了,他的手机也打不通,文音一声不吭,随手拿起一条车钥匙就往屋外走去。
巴嫂见她出门,不放心,连忙跟出来:“太太,已经快九点了,你要出去吗?”
文音低头穿着鞋,说道:“我出去兜兜风,十一点前回来。”
巴嫂说:“那我就在这里等太太回来。”
文音应了一声,钻进车里,方向盘一转,车身一甩,开出熙园。
一路开车去那条废弃公路,在赛车起始点停了下来,她从挡风玻璃望向前面,这里每晚都会有人赛车,有机车比赛,也有跑车比赛,都是年轻男女,十分热闹,文音扫了一圈,没看到商庭之的车,他并没有来这儿,她正要离开,一个年轻男子走过来敲了敲车窗。
文音皱眉,落下车窗:“有事?”
对方看到开车的是个女人后,诧异了一下。
四周的人也都好奇地看过来,看见车里的是一个女人,面容精致,有些苍白,望出来的那双眼睛很冷感,漠然,寂静,但就是这样,反而勾起人的探索欲。
美女,跑车总是吸引人的目光。
年轻人问:“美女,玩吗?”
他抬手指了指,问她玩不玩赛车。
“没兴趣。”文音冷着脸,猛地踩尽油门,跑车瞬间疾驰而去。
年轻人反应不及,靠着车的身体差点被甩地上,他踉跄了几步,站稳后望着远去的跑车,骂了一句:“靠,这个女人够野的!”
文音望了眼左视镜,收回目光,关上车窗的同时,打着方向盘转过弯道,沿着废弃公路一直开往那片海滩,也没有看到商庭之,她没有停留,又去了他那间金屋。
从外面看向屋子,里面似乎一片漆黑,没有人回来过的样子,她往屋外四周看了看,也不见商庭之的车,他要是避着她,她根本不可能见到他,文音转身,冷着脸狠狠地踢了一脚车门,那股火气还是涌了上来,堵在喉咙里,她喘了一口气,上车离开。
回到熙园十一点半,巴嫂一直等她,见她回来,从厨房里端出来牛奶给她。
文音坐在餐桌前,握着杯子问:“他回来了吗?”
进屋的时候她也看了一眼,那辆黑色跑车还是没在,但就是忍不住一问,她在外面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甚至觉得她对商庭之了解得不深,跟他一起去过的地方也寥寥,不知道他平时除了去这些地方,还会去哪儿。
巴嫂听到她的问话,想到不久前商庭之出门,再看她这样,心里也明镜儿似的:“没有,太太是跟少爷吵架了?”
文音低头看着杯里的牛奶,没说话。
巴嫂倒是看得开,说道:“少爷脾气一向很好,很少跟人置气,总是带着得体的笑,大家都很喜欢他,不过有时候我倒是希望他能生气,他跟太太你生气,那一定是真的在意,只要不是什么不可原谅的大错,少爷都会体谅。”
文音喝着牛奶,安静地听着。
她看着巴嫂离开的背影,转头望着窗外的夜色,偌大的餐厅空寂寂的,只有她一个人。
文音站起身,手腕一转,握着的空杯子顿时在餐桌上转动了起来,在寂静的餐厅里响起玻璃碰击大理石的清脆声,而后又慢慢安静了下来,她也已走回楼上。
第二天醒来,文音又试着打给商庭之。
现在她已经足够冷静,有些事她也不想再瞒骗他,没意思,只是还是无法打通他的电话,文音转而打给宋见,很早之前男人就将宋见的电话给她,要是联系不到他,可以找宋见,他知道商庭之的所有行程安排。
电话接通了,文音冷着嗓子直接开口问:“商庭之在哪里,盛世吗?”
宋见回头看了眼总裁办,严谨地回道:“老板不在这儿。”
“行,我知道了。”文音冷声。
她将手机塞进包包里,恼火地抄起来摔门而去,直接开车去了盛世。
文音一路闯进顶层,大家看到她一脸冷若冰霜,脚下的高跟鞋仿佛要踩碎地上的瓷砖,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也没人敢拦她,这商太太的脸没人不认得,公司里的职员都不敢得罪她,除了面色还算稳的宋见,大家不得不佩服他的镇定。
文音进到商庭之的办公室,没见人,猛转头问:“人在哪儿?”
宋见声音四平八稳:“老板真的不在总部,今早六点的航班,老板已带着团队飞往莫斯科参加一个重要的国际合作会议。”
文音很平静:“多少天?”
“大概六天左右。”
文音咬了咬腮,这男人还真的给她时间冷静,一走就是六天,真行。
她冷哼一声,径直往里走去,手搭在办公桌上,一路抚摸过去,冷冰冰的,到了桌面的另一端,收回手,轻轻拉开推拢在办公桌前的椅子,她坐在男人平日里坐着的办公椅上,打量了一眼台面,文件,电脑,钢笔,摆饰,很整洁,一目了然。
这也是她第一次来他的办公室,布局清简素雅,黑白的冷色调,给人强烈严谨,克制的冷漠气息。
男人专注认真工作的时候,身上总是有股吸引人的禁欲感,越克制,越性感。
文音想得上火,后背往后靠,抱着手,抬头对宋见说:“宋先生,你跟我男人说,最好一字不漏地告诉他,我给他七天时间,我在他办公室等他,他超过时间没回来,我们完了。”
宋见闻言,头都疼了,这夫妻两人吵架为难的还是他,不过这次老板出差将他留下来,只带着团队去往莫斯科,虽然没有任何交代,但他也熟悉老板的行事作风,这是让他看着文音。
他点头说:“我会告知老板。”
这七天文音都去了盛世,就在办公室里等商庭之。
宋见端着一杯牛奶和一份黑森林给她,便走出办公室,他看了眼时间,今天已是第七天,老板还没有回来,也联系不上随苏,那边的会议大概也很忙,这几天一直无回复,他也不知道老板是否会赶回来。
眼看入夜,到了九点,宋见也有点紧张了起来。
他不时抬手看腕表,看向电梯,这个时候盛世已有大半职员下班,只有少部分仍在加班。
总裁办公室里,灯光昏暗。
文音穿着黑色衬衣,白色直筒阔腿西裤,穿着黑色细高跟鞋,冷淡的,一个人安静地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整个栖城的夜晚,当外面传来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缓步走进来,关上门后,一切又归于寂静。
她看着玻璃窗映上男人走到身后的高大身躯,挺括熨帖的一身西装,肩背宽厚笔直,肌肉和骨骼撑起了衣料,绷出结实,有型的硬朗线条。
他绅士而有礼,站在她背后,似是要将她遮掩严密,流动的空气仿佛也停住了,压抑,沉静地弥漫在两人之间。
两人没有出声说话。
商庭之望向玻璃窗,看向她,抬手缓缓解开束缚着项颈的一颗纽扣,又似是觉得热,半垂眸,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拧开袖扣,折起衣袖,挽在手肘上。
身后响起衣料细微的摩挲声,文音只是听着,心口就一颤,更别说她看见玻璃上映着他挽袖的动作,皮肤瓷白,那双手仿佛就在自己的背上游走。
他伸手,将文音拉过来,抬起她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
两人面对面,沉默不语,却一定盯着对方。
商庭之说:“宋见说你这几天都来这儿。”
文音冷哼一声:“那天不管有没有发生什么,你都会离开,去参加你的会议。”
商庭之慢条斯理地回答:“那正好给你时间想清楚。”
“你有考虑过我感受,你有问过我要不要分开冷静!”她咬着嘴唇,目光很冷,“商少,你有本事就直接问我,我不需要你这样的体贴。”
商庭之认真看她一眼:“生气了?”
“废话。”这几天她都扯火了。
“但桑桑,你能想明白吗?”商庭之淡然,有些漫不经心,“那时候要是问你,你才真的要跟我闹,我不想因为别人的事跟你吵。”
文音抿紧嘴唇,没声了。
商庭之往前走了半步,转过身,背靠玻璃窗,低声说:“你虽不曾与我说过,但我知道你跟李家三少的过往,不过我跟你之间,是在你跟他分手后,我们才认识来往。”
她闻言,忽然记起酒吧那一晚,那是他们第一次认识。
满地都是白雪,男人的指间是一点星火。
他抽着烟,看了过来。
文音想着,转身,望着窗外的夜色。
夜晚的商业中心灯火璀璨,车水马龙,依旧繁华热闹,只有这偌大而冰冷的办公室安静无声。
过了一会,文音说:“第一次在酒吧,我只是看了你几眼,并无意跟你扯上,商庭之,是你先招惹我。”
商庭之很平静:“我不该跟你搭讪是不是。”
文音低声:“你不该给我外套,让我闻到你身上的香水。”
商庭之明白了,因为那件外套,两人才会扯上,而她也动了心思,从那一刻开始,她把他当成了别人,主动缠他。
他垂眸,没有看她,冷淡地说:“那看来我做了多余的事。”
文音闻言,心头堵得说不出话来,忍不住偏头看他,男人跟她站的方向相反,逆着灯光,大半面容藏在阴影中,勾勒出朦胧晦暗的轮廓线条,样子有几分看不真切。
她不说话,商庭之说:“你跟我结婚是怎么想的?”
“我得不到他。”
“所以找一个跟他有些像的男人?”
文音咬手指。
商庭之见她不否认,只是看着她咬手指,不去阻止,嗓音也很平淡,无波澜:“你跟我婚后发生关系而引起心理性呕吐,是不是无法接受我不是他,换了他,不会这样是不是?”
文音面色微白,被他的眼神刺得心脏一阵疼痛,她沙哑着声说:“我把你当成他,但我很清楚你不是他,我已经试着适应你。”
商庭之疲倦,说了一句:“你放不下他。”
他的话让她没有回避的余地,让她只能面对。
文音用力呼吸,氧气灌进肺里的时候,像有一把刀刺进喉咙,气管里,又痛又疼,但她忍着,没哼声,转回去,背靠着窗,安静地说:“我的那些事儿,你也知道。”
他知道。
十五岁那年,在寒假她跟爸爸去藏州看雪,遭遇了雪崩,爸爸死于那场大雪中,本来不会这样,也不会发生,那天明明爸爸说过不要上山,她却不听话,央着爸爸出门,是她害死了爸爸。
妈妈让她去死。
她去死了,没死成,被救了过来,她死过很多次,却怎么都死不去。
每一天都崩溃,痛苦,绝望,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还要这样活着,她彷徨,迷茫,像迷路,像在黑暗中蹒跚而行的人,所有人都说她病了,疯了,她只是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
人为什么要活着,活着有何意义?
她丢了爸爸,丢了妈妈,连自己也丢了。
这几天文音也想明白,也不想回避:“我人生无光,黯淡,是他一直陪伴我,他教会我活着,人至少要先活着,才能找到活着的意义,丢了什么,就找回来,这些年没他,我早就死了。”
她找不回爸爸,找不回妈妈,只能找回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要活着,那就先活着。
“我不想瞒你,他是我生命中曾遇见过最好的一个男人,我们相识于少年,那是我最好的时光啊,商庭之,我放不下他,至少不是现在。”文音很冷静地说。
“你们因何分开?”
“他再好,也是个没心的。”她冷笑了起来,眼里却有泪,别过头望向别处,说道,“分开之前,我没想过有一天我们会分开,我以为他会一直陪我,我以为他不会抛弃我,但他还是离开了我,这些年,像个笑话一样。”
商庭之沉默地听着。
他缓了缓呼吸,还是从裤袋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手里捏着一支烟,单手揭开打火机盖,咔嚓一声,打亮了一簇火光,橘黄的火苗映照他英俊成熟清峻明晰的脸庞,有股寂静感。
呼出一口烟,他还是有些于心不忍,不忍伤她。
文音轻声:“但不管他有没有抛弃我,我都不能死,我要活着,商庭之,没了他,我也得活下去,我也要往前走。”
商庭之忽然用力握住她细瘦的手腕,将她拉到跟前。
文音抬头看他。
他半俯身,抬起她下巴,晃了晃她的脸,看着她,声线沉稳而又从容:“他陪伴你如此多年,那是我不及之处,但我无需跟他比,现在你已是我妻子。”
干燥温热的手温贴到皮肤上,暖烘烘的。
她低头看向男人的手掌,他的手很大,很热,她的手完全拢在他的掌心里,被他握着,一下子就出汗了。
商庭之眉梢上的倦意也似被抚平了,大手挽起她鬓边的发,拇指轻轻抚摸她的脸颊:“桑桑,你的过去没有我,我不该跟你计较,那一晚是我失控了,是我不对。正如你说的,你该往前走,走向未来,是好是坏,你都要走一走。”
他低沉道:“我陪着你。”
文音心口一颤,耳朵像是在震动,她没忍住,顿时用力拥抱他,双手从前往后,狠狠地环着他的腰身,根根手指如同发泄一般,揪着他的衬衣,一道道皱褶攥在手心里。
商庭之被她靠过来的身子撞得往后退了一步,后背重重地撞在玻璃上,在寂静昏暗的办公室里响起哐地一声,撞声清脆。
他也不在意,只是回以同等的力量,抱紧她,收紧了抚着她细腰的手,那股手劲像要将她揉进心里。
两人紧靠在一起,不留半点细缝。
文音感觉到他的凶狠劲儿,绷着的眉眼松软了,双手在他后背往上走,一边出声说:“商庭之,我知道你很好,我不瞎,我真的有想过。”
她停了下来。
商庭之低头看她:“想过什么?”
文音攀住他脖子,双手摩挲着他后颈,她想起菲丝说过的一句话,没有女人能抵挡他的魅力,爱上他是早晚的事。
就算他们第一次认识的时候,他没有给她外套,没有用那一款香水,她也会被他吸引,被他迷住,没有一个女人不爱他。
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我想过跟你好好过日子。”
商庭之听见她的话,神态沉静,没声,见她一直看过来,又缓缓笑了。
“笑什么?”文音皱眉,她说得如此认真。
他没说。
她看了他一眼,也不问了。
两人回到熙园,从车上下来后,商庭之叫住她,也不说什么,没有进屋,而是往庭院走去。文音跟在他身后,商庭之回头,握着她细细的手,裹在手掌里,安静地转身回去,往前走。
走到宽阔的草地上,他抱着她,一起坐在地上,身下是柔软的草地,背后是紧靠着男人的温热胸膛,风吹过的时候,有股清新的青草和泥土的气息。
文音转头问:“你不累?”
“我有些累,但又不是很累。”商庭之回答,他微微抬眸,望着夜空,“上次在海边你没怎么看星星,在这儿也可以看,哪儿都可以看,你抬头就能看见。”
“只有几颗。”她抬头。
商庭之笑了,他用手指梳着她头发,过了一会,又沉稳道:“他教会你活着,他对你很重要,我不会要求你忘记他,这不合情理,但如若让我早一点认识你,或者让我年轻七岁,我一定会先他走进你不可或缺的生命里,现在也不迟,我年长你七岁,我已经历过,我可以教会你生活。”
文音皱眉:“用不着。”
商庭之没理她,依旧说道:“桑桑,你还有很多时间,你还很年轻,你要学会享受生活,快乐,伤心,痛苦,怨恨,都可以是不是,这些都是生活,这样的活着才有意义。”
文音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冷静地问:“你想说什么?”
他低头,靠在她耳畔,也不急着出声,而是望向星空,四周静谧,夏夜的风打在皮肤上,有些闷热滚烫。
文音抬手捂住鬓边的头发,右手也被他握起,两人紧扣着双手,他牵着她的手往天空指去:“你抬头看,桑桑。”
她顺着手指抬头,仰望夜空。
月亮,星星皆明亮。
这时,耳边响起起他的嗓音,低沉磁性的:“天上的月亮不会一直圆,人生也不会一直圆满,或许有人爱你,那是一辈子的事,也有人会憎恨你,那也可能是一辈子的事,恨你的人可能永不原谅你,你们可能磨掉所有时间都无法化解怨恨,但你可以放过自己,你可以活成你想要的样子。”
温热的气息落在耳朵里,又酥又麻。
文音心思却都在他说的这些话上,垂下眼睛,淡淡地说:“你想告诉我什么,我妈妈吗?”
商庭之抚着她后脑勺:“如果我说是。”
文音甩开他的手,一个人站起身,往回走,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她回头看他,商庭之也跟着站了起来,也在看她,唇边含着淡淡的笑,月色下,薄薄的银色月辉镀在他脸庞上,无比的英俊迷人,岁月待他极好。
文音内心前所未有的宁静,平和,柔软。
她看着他,平静地说:“那天我没掉进湖里,以后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