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遗憾吧
要说遗憾吗？当然是遗憾的。
明明是沈君澜先遇见的莫轻璃，而最后她成了沈君礼的人。
明明当初那个舍不得伤她分毫的沈君礼，却做出了太多伤害她的事。
她起初以为怎么都可以沈家莫家联手的，最后莫家动荡却是她一个人死扛过来的。
两年时间，莫轻璃像只不知疲倦的陀螺。解决家族矛盾，安定公司，甚至拟出了未来3年的走向。
直到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莫三爷悠闲的喝着茶。见到了从未见过的莫轻璃，并不是没有见过她，而是没有见过今天这个样子的莫轻璃。
昔日雷厉风行，干净利落，神采奕奕的莫轻璃如今一脸憔悴的跟他微笑着打招呼，双唇泛着淡淡的紫灰，如重症之人。
“三爷，打扰了。”轻飘飘的声音，如虚空中传来，若有若无。
莫三爷心中“咯噔”一下，连忙放下手中的紫砂壶，忍不住伸手去扶她。
她的样子就像一个病入膏肓的人，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觉得一股穿堂风吹来，她就能给刮倒。虽然他知道面前这个女孩儿并非是自己大哥亲孙女。但是几年的观察下来，这个女子心底不坏，做事光明磊落，头脑也好用，自己家业也多亏了她力挽狂澜，才得以保住。
“轻璃，你这是生病了吗？”他伸手过来扶她，轻璃也不矫情，顺着莫三爷的手扶着椅子坐下。
“三爷，我是病了。”她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文件袋放在茶桌上。
莫三爷看着莫轻璃的手，一直在颤抖。眉头紧锁，到底还是喊他一声三爷，使他心头一阵莫名的心疼。
“轻璃，有病咋们去医院医治疗去，其他的你什么都别操心，好好的把身体养好才是正事！”
微风拂面，轻璃的头发遮住了没有巴掌大的小脸。
轻璃抬着头，微笑着看着眼前为她担心的三爷“国内治不了了，我去瑞士治。可能……时间会比较久，所以公司就需要三爷操劳了。”
离开的时候，莫三爷站在门口目送她，他看着莫轻璃走出去又回头冲他微微点头，眼中是解脱般的从容，心中陡然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她像是在跟他道别……
阿绪一直以为她睡着了，直到她开口:“阿绪，你回去吧，我不需要你了。”
阿绪踩了刹车，不解的看向她。
她眼睛闭着，眉头微微皱起，语气淡淡的，脸上也看不出表情。
“我去瑞士度假，这两年太累了，你暂且回去沈君礼那边吧。“
“你请示一下他，要不你也该好好休假了。“
“阿绪……谢谢你的陪伴，我铭记于心。“
自始至终，她没有睁开过眼睛。心脏早搏越来越严重，使她感到越来越疲累。
“老板他心里始终有你的，不如就原谅他，你们重新开始。”阿绪手指死死的握着方向盘，他说了他早就想说，却不敢说的话。
轻璃叹口气，缓缓睁开眼看着鲜少皱眉的阿绪。
“阿绪，一切都太晚了。”阿绪不明白，是什么太晚了。
脱去了正装的莫轻璃，变得温柔了，一个微笑就能给人春风拂面的感觉。或许是呆在她身边太久，也或许是因为她从来不矫情，阿绪他忽略了她的身体状况。
“阿绪，你走吧，还有这台车，一起回去，别来找我了。”当初沈君礼送她的db11，她不用了。
她下了车，去了对面的三强律师事务所。
律所不是什么出名的律所，律师却是经验老道的人。
文件一大摞，虽然只是需要她签个字，她都觉得太累。
“我有点不想挣你这个钱，我觉得你还是可以调养好的。”
轻璃轻笑一声：“有钱不挣王八蛋哦！”
逗得律师哈哈一笑。
沈君礼忙完的时候才发现阿绪已经回来好几天了，沉默着不声不响。
“你怎么回来了？她呢？”沈君礼狐疑的看着阿绪。
“她说她太累了，也不需要我了。”
他拿起一根烟，拿起又放下，拿起又放下，几个回合下来也没点燃。
他记得起轻璃不喜欢烟草味道。
拿起手机，安排在莫氏的人传来消息，莫氏由莫三爷在掌管，莫轻璃不知去向多日。
“你呆在她身边几年，没发现她最近有反常的举动吗？”
阿绪抬头看了看沈君礼“她做事向来不按常理出牌，反常的事很多，所以……”
沈君礼眼神变得凌厉，这是他第一次用这种眼神看阿绪。
“派几个人查查，她在哪里。”阿绪默默点点头，恭恭敬敬交出了db11的钥匙。
沈君礼当然记得那是自己送她的车，他还记得当初她有多开心。如今，她把阿绪归还，车也归还了。
她是要跟他彻底划清界限了。
“抓紧点时间找她！”他抓起车钥匙起身去了车库。
车里有淡淡的香，闻起来很舒服。他坐在副驾驶，他知道那是轻璃坐的地方。
抚摸着每一寸轻璃有可能触碰到的地方感受着她的感受。结果，翻出来一大堆国外进口的药。
护心素，护脑素，安神解郁，氟西汀……
别人认不出来，沈君礼却熟悉不过。曾经在德国，他带她去看过医生。
她的病没有好过，在他的伤害中，在这两年的不闻不问中，她一个人病入膏肓，垂死挣扎，无人问津。
沈君礼赤红的瞳孔将阿绪吓得手足无措，他拎着阿绪的衣领，指着从车上搜出来的药几乎暴怒！
“这些，你告诉我！都是怎么回事？！！！”
阿绪看了一眼，也一阵发虚。以前问起过她，她只是轻描淡写的说是“补药。”以现在沈君礼暴怒的程度可以判断出那些药并不是单纯的补药。
阿绪扑到桌子上双手止不住的颤抖，拿着那些全是外文的药片细看，瞬间跌坐在地上。
原来她的身体状况已经接近油尽灯枯。阿绪恨自己，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老板，我去找她，天涯海角，掘地三尺我都要去把她找回来！”
“我们找不到她了。”沈君礼有预感，莫轻璃要彻底离开了。在她所剩不多的时日里，她选择一个人默默的离去。
她到死也不原谅他。
他拿出手机从通讯录里找出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号码拨了出去。
里面传来的是一个甜甜的女声:“您好，莫氏集团董事长助理在线！”
“我找莫小姐本人。”
“对不起先生，董事长度假去了。”
“她在哪里度假？”
“对不起先生，我们也不知道。”
他总觉得时间还很多，总以为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挽回。早该拨出去的电话，到现在已经没了任何意义。
莫三爷依然喜欢喝茶，接手公司的事原本以为会焦头烂额，可是人家莫轻璃安排得妥妥当当，他倒是轻松自在，来享了清福。
玻璃门被推开，不是养眼的小秘书，是阿绪。
阿绪靠边站着，一个气场强大的男人走了进来。
莫三爷看清来者，轻蔑的笑了一下。
“想必贵人无事不登三宝殿啊！”他美美的品了一口茶。果然轻璃消失了他就坐不住了。
沈君礼也不客气，坐在沙发上一靠，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人。
“坐在别人打下的江山上，想必很是惬意！”他自己优雅的添了一杯茶，一边品一边打量着办公室的摆设。
他想找到轻璃留下的痕迹。
现代化办公室，除了办公用品连一盆绿色植物都没有。干净简单，就像刻意被抹去了痕迹一样。
莫三爷白了他一眼，一副懒得搭理你的样子。
他不开口，莫三爷也不问。他就故意让沈君礼着急，当年的事他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双胎啊，一龙一凤，他现在想来都心疼的紧。
“莫轻璃去哪里了。”沈君礼也算看出来了，他自己不开口问，这老头是不会主动开口的。
“我不知道！”他嘴硬，脑袋一梗。明明刚刚才跟轻璃视频过。
“你这人真奇怪，她人在的时候你不动如山，她一离开你就出现了！啧啧……！”
“莫三爷，你最好告诉我她去了哪里？你知不知道她的身体状况很不好？！”
莫三爷笑了，一脸讽刺。
“我当然知道，她去国外治疗了，但是，去了哪里我就不告诉你！”他一脸看好戏的样子盯着沈君礼。他想看他生气的样子，眼前这个男人在南城是传奇，是神话，今天就想看看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那样。
沈君礼再次扫了一眼周围的摆设，她真的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以前那些是我不好，但是，她的身体状况已经熬到油尽灯枯了，她活不久了。莫三爷，你们莫家若还感念她的一点好就告诉我她去哪里了。”他等不起了，莫轻璃更等不起了，什么面子场子什么都不重要了。
“哐当”一声，莫三爷的茶杯掉了下来，茶水洒满茶几，滴滴答答的声音特别刺耳。
紫灰的唇，苍白的脸，颤抖的手，弱不禁风的身体，还有那解脱的眼神……他说那个女子油尽灯枯了。
她还那么年轻，她还没过上好日子，她还没幸福过的。莫家亏欠她的，她只字未提。
“油尽灯枯？！！！她还这么年轻！她怎么可能油尽灯枯的？！！！”莫三爷不敢相信，轻璃临走时解脱的眼神又浮现在他脑海里。
“姓沈的！都怪你！都怪你！”他将茶杯狠狠的砸在茶几上！刚刚跟她视频，后悔没有问她在哪里。
“你告诉我，她去了哪里我去带她回来，给她安排最好的专家团队救她，她等不起了。”沈君礼很欣慰，眼前这个人着急的样子，说明莫轻璃这些年的付出没有白费。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自己去找就行。”莫三爷还是知道要防备他的，万一又伤害轻璃呢？
“莫三爷，在轻璃这件事上，我承认是我做错了，但是她的病情现在除了医生以外，最了解的人只有我了。”
“现在，我们应该放下所以的恩怨，让轻璃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您想想是不是这样？”
莫三爷认同的点点头，又摇摇头。
沈君礼皱了皱眉。
“她的最终目的地在瑞士，她说去瑞士治疗的，我只知道这么多，也只能告诉你这么多了。我希望你找到她，治好她，不要再伤害她了。”莫三爷看着眼前的男人认认真真的说出了这么一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