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糖
只剩下一小截碎石头，怅然若失。
哪怕一次也好，让她再看看石雕吧。这么地想，她缓缓伸出手，想去摸碎石。
“别呆这里，回去。”驱赶的声音，是院长还是管理员，有点听不出来，二十三号只听到自己的内心似乎在呐喊。
这里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她转身，摇摇晃晃地往病房走。
一只手拦住了她，同时还伴着一句话：“你看起来有点不太对。”
抬头看过去，是笔名……不，是艺名，因为这位带着一个灰色帽子。
“我想小可了。”二十三号的嘴里突然冒出这句话，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小可是谁？”艺名收回自己的手，揣在衣兜里。
“小可是谁……？”二十三号被问住了。对啊，小可是谁呢？
绕过艺名，二十三号继续往里走，但是才走两步，就又停下了。
“轻轻敲醒……”
……？她竖起耳朵认真听。
越往病房走，哼唱声越小，她立刻回头。
听起来像是在禁闭室那边，二十三号转身重新往禁闭室去。
三间禁闭室的门看起来都是关上的，她随手拉一拉门把，门直接就打开了。
哼唱声随着门的打开变得清晰，这个禁闭室应该是刚才的那间，但此时此刻里面站着一个穿病房的女孩。
独自哼歌，无拘无束，很舒服，就像在漆黑的夜晚里一样。
看着这个穿病服的女孩的背影，二十三号不知道为什么很激动：“我们来玩猜糖游戏吧！”
“唉？”女生转过身，陌生的面孔出现在二十三号的眼中，“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口袋里有糖的呀？”
但是女生立刻收起疑惑的表情，转而露出笑容：“那我们来玩吧！”
两个人互相靠近，面对面地。
“你猜猜我的口袋里有几颗糖呀？猜对了就一颗全部给你。”女生装作认真地问。
二十三号也装作很认真地思考，随后灿烂地笑：“我猜有三颗！”
“猜对了！”女生露出甜甜的笑，从口袋里拿出一颗淡粉色的东西塞到二十三号的手中，“我只带了一颗，还有两颗下次给你！”
二十三号用力地点点头，把那颗淡粉色塞进嘴里。
“那我先走啦！”女生走到门前，向二十三号招招手，“我住在四号病房。”随后转身离开。
心情很好，嘴里仿佛都甜了起来，二十三号也离开了禁闭室。
虽然心情很好，但是看到那些碎掉的石块仍不免有些难过。虽然难过，但还是很开心。二十三号回到了病房。
刚在床上坐下，推小车的护士就进来了，依旧是一颗药，还有一杯水。二十三号把药放进嘴里，然后饮尽杯中的水。
喝完水，她才反应过来，嘴里空空的，全都咽下去了……
唉，突然就难过起来，就好像把自己的快乐给吃进肚子里，让它被快速消化一样。
悲伤冲上头顶，从眼眶溢出，二十三号躺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拥抱可以让人愉悦一些，既然这里没有别人能给予她拥抱，那就让被子来吧。这么地想，二十三号静静地躺在床上。
……
…………
一股感觉由喉咙深处而来，聚集在口腔里，二十三号立刻起身进入卫生间，对着洗手池就张开嘴。
污秽之物从嘴中流出，她意识到自己吐了。
吐完一遍，喉咙深处还有东西涌上来，二十三号又吐了一遍。
连续三四遍才算罢休，她打开水龙头，把洗手池里的污秽冲洗掉，顺便洗了把脸。
……
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那张脸，疲惫，暗淡，憔悴，眼中布满血丝。
她怎么了？这是她自己吗？
二十三号不禁凝视自己的眼睛，然后又低头看看洗手池里那些残余的不堪之物。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嘴里还残余一些酸味，二十三号刷了个牙，随后清理干净一切，走出卫生间，然后往病房外面走。
……！余光里闪过一抹白色的身影，她看向左边，是一个巡视的管理员。
管理员居高临下，那种眼神仿佛在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二十三号缓缓低头，挠挠头发，装作意识模糊的样子，慢悠悠地转身回到病房里。
身后传来关门的巨响声，二十三号长舒一口气，感觉千钧一发。
如果现实真的如她那么想，他们是想利用药物来控制自己的意识，那么自己就有必要进行应对。
但是现在，她应该好好坐下来放松自己。
从地上捡起一包掉落的饼干，打开包装，拿出一片塞进嘴里。
嘴里缓缓咀嚼，二十三号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那本书，稍微回忆了一下看到哪，她翻开书，消磨时间。
看了多久？不知道，时间在这里面没有概念，没有用处。她只知道外面逐渐吵闹起来。
所以她放下手中的书，想要下床。
……
枕头旁边的玩偶就像是在看着她一样，这也不禁让她注视了一会玩偶。
带它一起出去吧……二十三号拿起玩偶之后，走出病房。
活动室的门是敞开的，她就这样走进活动室里，人还不多，队伍很快就轮到她，手上也出现了她自己的那份。
往依旧的那张长椅上一坐，打开盖子，动起筷子。
喧嚣的队伍，喧嚣的钢制物品互相碰撞声，喧嚣的来自食堂里，满是油污的腻味。
她心满意足地往嘴里放进一根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