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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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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是高瞻心情低落、一副要死不活的颓唐模样,满足了严旬安施虐欲,还是已经在车上发泄过了的缘故,严旬安没有如往常一样再折腾高瞻了。

    回到别墅,她理都不理他,径直上了二楼。

    高瞻踌躇了几秒,没有跟上去,后来被钟鸣安排到一楼的客房休息。

    这个房间,他在前段时间内多次光临过,除了第一次,往后的每一次□□结束后,严旬安就会一脚把他踢下床——她的体力越来越好了,还不准他再待在她的房间里。

    寻求快乐跟不想看见他,两者并无矛盾。

    严旬安与高瞻像个秘密私会的小情人一样,尽管这个比喻并不如何恰当,但他们确确实实在昏暗的夜里疯狂的缠绵,又见不得光。

    严旬安不允许他看她,有时候厌倦了乌漆麻黑的环境,会给他绑上一条布,严严实实遮挡住他的视线,然后欣赏他只穿着一条内裤在房间里谨慎摸索的蠢样,时不时还磕到膝盖、碰得手腕淤青,那覆盖着狰狞伤痕的虎口上又添了一线渗出细小血珠痕。

    等他好不容易到了床边,她就一脚踩按到他的肩膀,迫使他跪下,又脚背微微弓起,让他抬起脸来。

    纯黑的布,异常的呈梅子红的唇,莹白碎珠似的的脚趾头。

    倒挺有意思的。

    严旬安垂眸看着,这么想。

    当然,她的把戏不止如此。

    初初与他身体接触产生的恶心感渐消,严旬安看到他微鼓的那处,照常嫌弃的同时,又起了捉弄的意图。

    她要他自渎,还要他叫出声。

    这时的高瞻脸会红得滴血,他会低声求饶:别这样。

    听在耳中,软趴趴的。

    严旬安看向他那双稍微招风的耳朵,藏在微长碎发中,像红玉雕的木耳。

    他害羞什么?

    严旬安不大爽快,她不是让他快活的,所以她说:你不做,我就让钟鸣绑你去院子里光溜溜的溜一圈。

    高瞻脸又霎时白了,嘴唇嗫嚅了几下,还是没再说什么。

    他难堪的脱衣,艰难在明亮的光下安慰自己,到底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仅是身体裸露着或被注视着,即便是嫌恶的注视,仍会不可避免的产生生理反应。

    严旬安虽然认为他那玩意长得让人作呕,却又觉得他脸上□□与努力压抑的矛盾又特别有意思,端起一旁的录像起来。

    她说:叫出声。

    他闷声回答:不会……

    然后听见“咔擦”一声,高瞻动作一顿,慌乱哀求道:别拍照。

    严旬安才不管他,见他一边瑟缩着身子想找掩护一边扯脸上的黑布,警告道:你敢动那块布,明天就让崇源那群人都看见你这玩意。

    高瞻身体有些发抖,又一次请求着:别、别拍照。

    听着他反反复复说这句话,严旬安厉声制止道:闭嘴。在他继续不依不挠下,她不耐烦说自己的东西从不给别人碰。

    言下之意是,也不会给别人看。

    不知为什么,她竟做出了一个不言而喻的解释。

    纵使是这样,拍照,仍在高瞻关于□□的印象中增添了一笔浓重的屈辱。

    无论前事如何难堪。

    今夜,安然无事。

    第二天,高瞻很早就醒来了。

    但钟鸣比他更早,在走廊碰见了,便带他去吃早餐。

    没有特地去大用餐厅,就在靠近厨房走廊尽头的小房间里,也是一般佣人与保镖吃饭的地方。

    从这个房间落地窗往外望,是一大片小雏菊花田,绿色的花梗,白色的花瓣,鲜黄鲜黄的圆圆花蕊,与远处曈曚山日相映成趣,清新脱俗,让人看了心情格外愉悦。

    高瞻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看着花,有时万千思绪在脑海中胡乱刮过,有时漠漠空白。摸不准严旬安还要对他做什么,只是后来上班时间快到了,他没再多想,回房间拿背包。

    经过用餐厅,恰逢严旬安在吃早餐。

    自从开始了那段畸形的关系,两人已经很少在白天碰面过了。

    她正坐着偌大的餐桌主位上,低头切牛排,身后穿过蒂凡尼彩窗的光浸染了不同色调,在她身上呈现绚丽斑斓色彩,像一朵极为瑰丽诡谲的花中诞生的纯洁美好的种子。

    但往往越美丽的东西,越危险。

    高瞻匆匆掠过一眼,脚步不停,无声出了门。

    他尽量避免与她碰面,就像避免苦难。

    就在他以为能避免的时候——他以为严旬安不会这么无聊,事实证明他想错了。

    接近中午十一点,这是餐厅工作人员一天中最为忙碌的时段之一。

    高瞻将点好的餐单传递到后厨,又从储物室挑了个粉色的儿童专用椅,拿出去给新来一桌客人的小女儿,刚要回身给另一个客人端柠檬水时,就听到了一阵骚动。

    高瞻转头看去,正对上严旬安投过来的视线。

    高瞻抿了抿嘴,有了不好的预感。

    严旬安择了个隔断许多视野的偏僻位置落座,有其他同事过去,她一个眼神都没给,身旁的钟鸣与人交涉,最后经理过来了,弯腰屈膝伺候着。

    严旬安遥遥指了指高瞻。

    高瞻刚放下柠檬水,上前去。

    严旬安可不习惯仰视别人,对他说:“坐下。”

    高瞻垂眸,只是看自己白色工作服衣角上沾到的番茄酱,说:“我在上班。”

    没有让服务员坐在客座上的道理。

    而他的意思也是:有什么需要,直接吩咐就好了。

    “哦。”严旬安一副恍然大悟,似乎才意识到他在上班。她在餐厅中逡巡了一周,突然视线停在某人身上,她唇角微勾,说:“你去忙吧。”

    她对经理说:“让她来服务我。”

    说的是张来娣。

    高瞻一怔,脱口而出:“我来就好。”

    严旬安闻言挑了挑眉,玩味的表情下,微妙隐晦的怒火匍匐,“你跟那个女生关系不寻常啊。”

    “你们是男女朋友吗?”她问,仿佛只是对一对陌生男女关系起了好奇心罢了。

    经理也算是个人精,从两人只言半语的交谈中便知,他们是认识的,且分析到这位身份尊贵的客人本意是要找“纠缠”高瞻的张来娣麻烦,不由擦了擦额上不存在的汗,插嘴解释道:“都是同事,大家都是同事。”

    严旬安无视餐厅经理,直直看向高瞻,即便仰视也是高人一等的姿态,她说:“现在,是我挑你们,不是你们挑我。”

    张来娣还是过来了。

    事实上,从严旬安走进餐厅的刹那,张来娣就感觉到她是冲自己而来,果不其然。

    尽管胆颤心寒,后背渗了不少汗水,拿着点单本与铅笔的手直发抖,她还是站在了严旬安面前。

    严旬安欣赏了她彰徨不定的可笑模样,瞥见不远处频频看向这边的高瞻,她终于开口:“没什么推荐吗?”

    张来娣哆哆嗦嗦张口,竟发不出什么声音。

    “我这么可怕吗?”

    严旬安好整以暇,“昨晚,不是才夸我漂亮吗?”

    “现在离得这么近,你不看吗?”

    张来娣手里的铅笔落地,啪嗒一声。

    严旬安笑了下,将话题牵了回来,指着菜单上标着“hot”的咖喱猪排饭,说:“要一份这个,还有一杯柠檬水。”

    张来娣连忙捡起铅笔记下,脚步踉跄离开。

    高瞻过来送柠檬水。

    “你的女朋友,胆子真小。”严旬安幽幽道。

    “……不是女朋友。”

    “哦,我忘了,是同事。”

    躁狂发作的严旬安,话总是特别多,鄙夷的、讽刺的,挖苦的,有时像硫酸侵蚀着他的皮肤,有时像糖水,吸引了无数蚂蚁啃咬着他的骨头,疼得他怎么都习惯不了。

    沉默了一下,高瞻说:“她什么事都没做。”

    “不是没做,是没做成。”严旬安纠正他,“怎么?你就知道我要为难她了?”

    高瞻不言。

    张来娣惴惴不安的送上了咖喱饭,生怕严旬安如同电视剧里所演的,将滚烫的食物浇到她身上。

    严旬安开口:“不过你想错了,我不是来为难她的,我是来成全她。当然,你也有好处——”她顿住,抬了抬下颌,“只要你亲她一下,我就给你两万。”

    张来娣猛地抬头。

    高瞻脸色深沉。

    严旬安支着下巴审视两人,她疑惑道:“嗯?都不愿意吗?”

    张来娣不是不愿意,而是严旬安提的两万太过“巧合”,且,不知是她原就心虚的缘故,总觉得这是严旬安的一场恶作剧,何况——

    另一个当事人高瞻抬眸看向严旬安,眼中是反复翻涌深沉的情绪:失望、耻辱与愤怒。

    “不愿意?”严旬安漠视他的愤慨,又问了一次,没有得到答案,加价道:“那,二十万?两百万?两千万呢?”

    “我说真的,远瞩,你亲她一下,我就给你两千万。”

    高瞻垂在裤腿边的手蜷成拳头。

    张来娣瞪大眼。

    “只是亲一下脸,都不愿意吗?”严旬安问道。

    高瞻沉默抵抗着,全然没有把昨晚崩溃时的胡言乱语贯彻的意思。

    严旬安转头对张来娣发表结论:“两千万都不为所动,看来你的两万也不过是墙上泥皮,可惜了。”

    张来娣本就煞白的脸更白了。

    直到过去了很久,严旬安用完餐,离开了。张来娣才松懈下来,捂着脸哭着跑回了后面休息室。

    连跟来道歉的高瞻,她都不愿意见。

    下班前,高瞻让人转交了一罐她平时要他帮忙带的咖啡,张来娣才终于肯出来面对他。

    此时接近晚餐时间,又要开始忙碌了。

    餐厅后面走廊里没有什么人,除了“被迫”请假半天的张来娣,与要提前下班赶公交车回家的高瞻。

    微凉的夜风从后门缝中灌进来,吹得挂在墙上的日历薄纸噗噗作响。

    “阿瞻,昨晚的事,对不起。”

    倒是张来娣先道歉。

    高瞻摇了摇头,“是我连累了你,抱歉。”

    现在几乎全餐厅的人都知道了张来娣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结果被天鹅的另一半发现了的事,当然,这也只是他们相较统一的看法而已。

    “如果我没说那些话,就不会——”张来娣吸了吸鼻子,她捂住眼睛,想堵住发达的泪腺分泌出的水,哽咽着说:“我其实不是那个意思。你一直都很好……我只是,只是喜欢你,但,但,你对我不感兴趣,我就能那么做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求你对我……我不配,对不起,我不配。”

    “来娣姐,你别这么想。你也很好,你性格爽朗,为人也很仗义……只是……勉强不来。对不起,”高瞻抬了抬手,最终还是没碰她肩膀,继续说:“还有那件事,没关系。”

    虽然,有些难受,但没关系。

    她本意没有太糟糕。

    张来娣呜呜咽咽,断断续续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带咖啡吗?”

    高瞻没有回答,道:“我只是把这当成同事间互相帮忙而已。”

    所以,他每次都有收钱。

    如果不收,那意义就不一样了,之后所衍生出来的事情也会越来越多。

    高瞻说:“我前几天已经跟经理提过辞职了。”

    张来娣的哭声霎时消了。

    高瞻说:“我找了另一个兼职……我以后会回来看你们的。”

    “来娣姐,这一罐咖啡,请你喝。”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单独请她喝。

    留下尚是怔忡的张来娣,高瞻推开了后门,走了。

    路边又见那辆熟悉的轿车。

    高瞻视若无睹,即便车子跟着他许久;即便车子轧到只有他一人在行的斑马线上,他也继续绕道前行;即便严旬安降下车窗冷冷的看他,大声骂他蠢货。

    他铁了心。

    他不屈服。

    他强硬抗拒的姿态表露无遗。

    这是第一次因为别人,他才有这副模样,严旬安想骂他道貌岸然,骂他跟别人拉拉扯扯、三心二意,却骂不出口。

    在餐厅里对张来娣发难,对于后来冷静下来的她来说,更像一场闹剧,一场女人争夺男人的可笑闹剧。

    严旬安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么做,是出于无聊,还是狂躁发作,之前因朱云贞一直压抑着情绪,现今有了高瞻这个垃圾桶发泄过多的精力,像打开了匣子,一个劲的找他的茬,连他身边的人也不放过。

    但无论如何,她现在不想像个斤斤计较、仿佛吃醋了的妇人一样,谴责偷腥的丈夫,就像——

    严旬安惊醒过来,漠然升起车窗,立即勒令司机掉头回别墅。

    只是,在后视镜中,高瞻一直往反方向走,从未回头,一次都没有。

    毅然决绝。

    严旬安更加不痛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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