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山上强人
草坡旁边的山道上,两匹马正疾驰而来。
走的近了,看清马上是两个大汉。一高一矮,却都是面大耳肥,身形健硕。
两人跳下马来,头前的大汉脸色黝黑,走到马扩面前,指着狍子,说道:“朋友,这狍子,给我留下!”
后面的那个汉子也跟了上来。他面色黑红,脸上肉鼓鼓的,望着狍子两眼直放光,口中啧啧有声:“好肥的狍子!这好些天了,终于又见到一只!”
低头又看见那只小狍子,口水似乎都要流下来了:“还有一只小的啊!真是嫩,可以烤着吃了!”
马扩将狍子放在地上,一声不吭听两人说完,才缓缓说道:“两位大爷,这可是我打的狍子。要是想吃,自己去打啊!”
“你打的狍子?”黑脸汉子笑了,“你打听打听,这山上方圆几十里,有哪样东西是你黑爷爷不能要的!”
红脸汉子气势汹汹:“二哥,少跟他啰嗦!快些拿了狍子走,大哥还等着咱们回去喝酒哩!”说罢,伸手就要来夺狍子。
赵榛把大狍子向后一拖,顺手将小狍子也抱在了怀中,脸上依旧笑盈盈的,说道:“两位大爷这是要明抢啊!”
那红脸汉子扑了个空,很觉意外,回头看了黑脸汉子一眼,吃吃笑了几声:“二哥,在咱们兄弟的地盘上,还有这么不识相的主?”
黑脸汉子斜眼瞧着马扩,目光变得阴沉,恶声道:“我看他是活的不耐烦了!”
这时,赵榛等人也赶了过来。小七二话不说,上前就去推搡红脸汉子。
红脸汉子注意力都在马扩身上,不曾防备,小七力道又大,一个踉跄,接连向后倒退了几步。双脚正巧绊在一块石头上,登时一屁股坐了下去。
等他从地上爬起来,手掌已擦破,身上还沾了不少泥。红脸汉子定定地望着小七,似乎有些发蒙。
黑脸汉子早已按捺不住,大叫一声“好小子啊”,飞身向前,举起拳头,朝小七便打。
拳头呼呼有声,势大力沉。小七不慌不忙,待得拳头到了身前,就快触到面门了,再不能变招,才将身子向后轻轻一闪。
那汉子的拳头擦着小七的鼻间一闪而过。还没等他回过身来,小七飞起一脚,正踹在小腿上。黑脸汉子哎呀一声,一头栽在雪地上,鼻子和脸被磕碰得鲜血直流。
小七不等他起身,赶上前去,又是几脚。那汉子刚跪起半个身子,又被小七踢翻在地,重又跌入积雪枯草中。
那红脸汉子本作势欲上,见此情形,心生怯意,待在原地,不敢再动。
马扩将狍子交给田牛,站起身,拍拍衣裳上的雪,笑道:“两位大爷,还要狍子吗?”
黑脸汉子挣扎着站起,身上早挂满枯草和残雪,额头鼓起一个大包,面颊好几道血痕,鼻中犹自流出血来。
他用衣袖擦擦脸上的血迹,使劲喘了几口气,瞪起两只大眼,闷声问道:“敢问几位是那条道上的朋友?”
小七正要答话,赵榛上前一步,说道:“我们本是附近村子里的庄客,今日闲来无事,结伴上山打猎。两位多有得罪,见谅,见谅!”
黑脸汉子听赵榛如此说法,大感意外,一肚子火气登时消去不少。捂着脸,似有所思。红脸汉子则满脸狐疑:“庄客?”
“怎的,不像吗?”小七一声叱喝,吓得那两人浑身哆嗦了一下。
“哪个村子的庄客?”黑脸汉子又问。
“你问那么多干嘛?还不赶紧滚!”小七骂道。那汉子恨恨地瞥了小七一眼,却没敢接话。
山风卷起地上的雪花,扑面而来。小狍子偎在大狍子身边,哀哀鸣叫。看那亲昵的神态,想必是母子。
那两人看看马扩、小七几个人,知道多半不是敌手,虽心有不甘,却再不敢动粗。
黑脸汉子拱拱手,脸上忽然堆起笑来:“两位好汉身手了得,做庄客可惜了,不如随我去山寨,一起讨个前程如何?”
“上山做贼啊!”小七哈哈大笑,“爷爷早受了招安,不做贼了!”说罢,眼睛一瞪,冲着两人吼道:“还不快滚!”
两个汉子互相看看,眼中都有几分怒意。
暮色渐起,山野中一片苍茫。那两人终于骑上马,掉头上了山路。走出十几丈后,那黑脸汉子忽回过头,喊道:“有种的别走!”
小七跳上山道,大声应道:“谁走谁是孙子,爷爷就在这等着你!”那两人打马狂奔,头也不回地去了。
赵榛过来拉小七,劝道:“七爷,别跟这两个贼人一般见识。天就要黑了,我们快些回去吧。”
小七有些不甘心,答道:“那我不成了孙子了?”
赵榛笑道:“孙子就孙子吧,反正没几个人知道!”
小七冲着马奔去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转身回到草坡上。
这一边,田牛和马扩正抓着那两只狍子。大狍子腿上的箭已经取下,虽然流了一些血,但伤得不重。那只小狍子依在旁边,眼中泪水涟涟,身子不停地抖着,模样很是可怜。大狍子眼中也噙了泪水,用嘴碰着小狍子的头,神情悲凉。
赵榛见了这番情景,不由地想起远在金国的父母,心中莫名地悲伤,眼泪就流了出来。
他将衣角撕下一片,为大狍子包扎好伤腿,回头对马扩说道:“看这狍子,应是母子。怪可怜的,不如把它们放了吧!”
马扩点头,答道:“我也于心不忍。听王爷的,放了就放了吧!”
赵榛松开大狍子,指指远处萧瑟的山野,对着狍子说道:“走吧!”那狍子舔着伤处,抬起头看着赵榛。
赵榛蹲下去,摸着它的脑袋,又说道:“走吧,回家去!”不知怎的,说完这句话,赵榛眼中蓦地泪水涌出。
那袍子回过身来,伸出舌头舔着赵榛的脸。一阵温热的暖流拂过赵榛的脸,他拍拍狍子:“走吧,远远的!”
那狍子试着向前跨了几步,发觉伤情并无大碍,随即迈开腿,一瘸一拐地走下草坡,往山岭深处走去。那小狍子跟在身后,急急地跑着。不多时,母子两个消失在一片松树林后。
几个人这才收了弓箭,沿着来路,说说笑笑地往回走。适才的一番打闹,早抛到脑后了。
回到村子,天色已然昏黑。几个人怕梁员外担心,对山上的事只字未提。
之后几天,天气都变得阴冷。柳树上长出的小芽儿,冻成了冰柱,亮晶晶的挂在树上。
众人索性不出门,就整日在屋里烤着炭火,喝酒闲谈。梁员外无事可做,也和众人一起凑凑热闹,说些山村趣事,家长里短,日子倒也不很寂寞。
一日,天气稍暖,风却大,太阳时隐时现。众人正坐在屋中闲聊,却见梁员外急匆匆从外面走进来,神色慌张。
进屋时,一个不留神,差点被门槛绊倒。赵榛赶忙起身,伸手扶住梁员外,问道:“员外,你这火急火燎的,有什么事吗?”
梁员外衣衫不整,鞋子上都是泥,气喘吁吁,大冷的天,额头上却渗出一层汗珠。进了屋,就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连声说道:“不好了,不好了!坏事了!”
众人都是一惊,忙问发生了什么事。只见梁员外哭丧着脸,如丧考妣,两手拍打着膝盖:“那山上的强人要娶我女儿!”
几个人一头雾水。赵榛端过一杯水,给梁员外喝下。好半天,梁员外才缓过劲来,将事情的原委说与众人。
原来梁员外夫妇,膝下只有一女,出脱得很是标致,十里八乡村人皆知。梁员外本是富户人家,一心想给女儿找个门当户对的婆家。挑挑拣拣,高不成低不就,到了十八岁仍待字闺中。
梁员外夫妇嘴上不说,心里却着急。正寻思暗地里托人寻个合适人家,不想金人南侵,兵祸连年,事情就耽搁下来了。这些日子,不知怎的,被后山那帮强人知道了。就在今天派喽啰下山送书,说是大王要娶梁家小姐做压寨夫人,过两天就要叫花轿来抬小姐上山。
小七听罢,笑了起来,说道:“梁员外好福气,要做山大王的丈人了!”
梁员外快要哭出声来了:“爷爷啊,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快帮我想想法子啊!”
马扩正色道:“这些强人,真是大胆!既然我们在这里,就不能让他们肆意妄为!”
赵榛点点头:“是啊,得想个法子!”
小七一拍大腿,叫道:“费那些心思干啥?干脆杀上山去,端了贼人的老窝,岂不痛快!”
赵榛摇摇头,说道:“不好。贼人众多,我们就这么几个人,恐怕难以敌众。再说,他们居高临下,还没等我们攻进寨去,早被弓箭射成刺猬了!”
马扩点点头:“王爷说的是。”
小七急了:“那该如何?难道在这里等着贼人来抢人吗?”
还没等赵榛说话,小七忽的一拍脑袋,眉开眼笑:“有了!”
众人一起望向他。
“几位应该都知道梁山的花和尚鲁智深吧?”小七问道。
“这还用你说,当然知道啦!”方圆抢先答道。
“可他做过新娘子,你们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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