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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占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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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榛两手一松,倒在水中。

    眼前黑影闪过,咔嚓一声,直刺耳鼓。一股血腥味冲入鼻中,赵榛一时迷糊。

    水声渐息。

    水面一团血污,几根毛发。

    过了好久,赵榛才定下神来。

    待上得岸来,才发现脸上湿漉漉的,全是汗水。

    众人在河边的青石上稍作休息,拧干衣服,整理好装备。

    月影沉沉,各种虫子在草丛、石头间鸣叫着。山风吹得树木摇曳,呼呼的声音响彻溪谷。

    看看天色,约莫四更时候。赵榛清点了一下人数,交代几声,重又上路。

    这座山并不高,却草深林密,几乎无路径可寻。

    末柯自告奋勇,走在最前面。他手拿柴刀,不停砍斫着挡在身前的树枝,在乱石和荆棘间穿行。

    几里的山路,众人走了小一个半时辰。登上山顶,俱都汗透衣裳,脸上、胳膊上被划的一道一道,火辣辣的疼。

    阵阵山风如潮,很快汗尽去,湿衣也被吹干。

    山的另一侧,草木稀少,多是一些乱石和砂砾。夜色里,几棵高大的树,枝叶展开如大伞,显得突兀。

    沿着一条依稀可辨的小路走下山去,听得水声激越回响。循声望去,一条宽大的深谷横亘在前。

    峡谷宽约数百丈,一座吊桥悬挂其上,在月光里微微晃动。桥下晦暗不明,难测深浅,极深处有荡漾的水光。桥头拦着好几道铁索。峡谷对面,灯火隐约,但看不见人影。

    末柯拎起柴刀,举步就要上桥,却被赵榛一把拉住。

    赵榛走到桥边,拾起一块大石,奋力抛向谷中。随即将身子隐在桥头的乱石后,定定的望向桥的另一端。

    过了好一会,才听得谷底传来“扑通”一声响,悠悠地自下而上,带着回音,久久不绝。

    桥的对面顿时亮起一盏灯笼,两个身影从黑暗中浮了出来,显然是岛上的守卫。

    两名守卫踏上桥。吱嘎吱嘎的声音,随着桥身的摇晃,水波一样传送过来。

    末柯看看赵榛,吐了吐舌头。

    两人一直走到桥的中间,停下来,高举起灯笼,向桥下和桥的这一边察看着。一名守卫又朝前走了十几步,伸长身子,望着黑黢黢的一片山岭。

    好一会,两人才嘟囔着,晃晃悠悠又走了回去。

    残月在天,清辉如银。

    夜色朦胧,山影将吊桥的一大半遮没在阴暗里。微微的吱呀声,许久才平息。

    大桥恢复了平静。几只夜鸟不知在什么地方叫了几声,更添几分静谧。

    赵榛回头看了一眼,小心攀过铁索,俯身上了桥。他的身子贴着桥板,像一头鳄鱼,在桥面缓缓移动着。

    一丈,两丈,三丈

    十丈,二十丈

    赵榛终于靠近了桥的这一头。

    一盏风灯挂在桥头的铁钩上,被风一吹,来回摇晃,杂乱的影子就在桥板上移来动去。

    虽是早秋如夏,而此刻的山风却清寒透骨。

    两名守卫拉紧衣衫,瑟缩起身子,口中抱怨着:“二寨主吓破胆了,怎的吊桥也要看守?这后山成年累月不见个人,鬼才回到这里!都后半夜了,进屋睡会吧!”

    说罢,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旁边的小木屋。

    赵榛看得屋里的灯熄了,听听没了动静,悄悄从桥板上爬起来,闪在木屋的一侧。

    木屋无窗,房门紧闭。赵榛将耳朵贴在门上,屋内并无响动。

    此时,其他的人也都过了桥,各自找寻适合的地方藏身。

    元七站到了门的另一边。赵榛试着推了推房门,吱嘎一声,竟没有上锁。可已惊动了屋内的人,只听一个有些慌张的声音喊道:“谁?”

    木门猛然推开,两名守卫跳了出来,手中的刀闪着冷光。柯未及站稳,便被赵榛和元七一个用短刀、一个用单刀抵住了后腰。

    两人身子哆嗦,口中直叫:“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赵榛问清楚了岛上的大概情形,令人将他俩捆绑结实,又从各人的衣服上撕下几块,塞住了口,丢在木屋中。

    走上十几个台阶,穿过一片小树林,屋舍院落就在眼前了。

    月色沉沉,几盏灯笼分散各处。数座院落高低错落,依着地势顺次展开,窗户上不见光亮。

    绕过几道石墙,在一座院子前面停下。两棵大树将院门完全遮蔽在黑暗里。

    院墙不高。末柯爬上去,跳进院子,将院门打开。众人悄无声息地溜进院子,末柯随手把院门轻轻掩上。

    院子并不大,中间一座假山,水声潺潺。

    赵榛走到房檐下,踮起脚,轻轻拍打着窗户。

    一下,两下,三下

    屋里亮起微弱的光,人影晃动,接着房门开了一道缝。

    赵榛使劲将门一推,一步跨了进去。那人吃了一惊,手中的蜡烛差点掉到地下,惊叫道:“你是谁?”

    借着烛光,赵榛看出屋内并无旁人,他低声答道:“别怕,是白霸天白爷让我们来的!”

    “天哥?”

    “对。你是白福吧?”

    “不错,我是白福。尊驾是?”

    “说来话长”赵榛几句话将事情的原委约略说与白福。

    “我哥人呢?”

    “那箭上有毒,白爷伤重,不治而死。”

    白福眼中滚出泪来,却又问道:“我为什么要信你?”

    赵榛将白霸天死前留下的圆牌递了过去。白福捏在手中,仔细辨认着,忽道:“没错,这是我哥的贴身之物!”

    他将圆牌小心收入怀中,“扑”的将蜡烛吹灭,问道:“你们的人呢?”

    “都在外面。”

    白福将披在身上的衣裳穿好,回身取了一柄单刀,招呼一声:“跟我来!”

    一行人跟着白福出了院子,七拐八绕,最后进了一条短短的小巷子。

    巷子的尽头,是一座独门独院的大宅。院墙足有四五人高,两只石狮子立在门前。

    白福摸到石狮旁。一条半人高的大黑犬,从门檐下猛地蹿了出来,张口欲叫。

    白福将备好的两块肉扔了过去。大黑犬呜了一声,低头咬起地上的肉,吞咽起来。

    却见寒光一闪,白福的刀已刺进了大黑犬的脖子。大黑犬挣扎低鸣。白福手上用力,黑犬哼叫着,倒地毙命。

    一摊乌黑的血,浸得石狮脚下一片润湿。

    铁门紧闭。

    末柯站在院墙下,离墙头还有好远的距离。

    白福领着众人绕到院子后面。

    院内,离院墙不远,几棵高大的椰子树长叶婆娑,直插云天。

    白福踩在末柯肩膀,扶着院墙,慢慢站起来。

    他拿出一条带索的飞爪,冲着椰子树投掷过去。连试了三四下,终于将绳索缚在了一棵椰子树上。抓着绳索,攀上墙头,顺着椰子树,跳进了院子里。

    白福绕到前面,发现大门上了锁。他怕砸锁会惊动杜彪,只好又绕回到后面,小声招呼众人。

    赵榛抢先进了院子。末柯攀上墙头,正待向下跳,忽然一个大椰子从树上掉了下来。坠在地上,发出极响的撞击声,在静夜里分外清晰宏大。

    众人都觉心惊。末柯将身子伏贴在墙上,一动不动,气不敢出。

    过了好一会,听听房中和院子里没有动静,末柯才抓着树干,一点一点下到地上。

    留下元七领着五个人在外面接应,其余的人全都进了院子。

    这个院子足有白福的三四个大。房前一个池塘,石山围绕,芭蕉树青叶如扇,高高的棕榈树点缀其间。

    房子凸出地面,几个台阶牵引往上。屋内悄无声息,几个大窗户黑洞洞的。

    白福上了台阶,一步一步走到房门前。众人跟随其后。

    白福使劲推了推房门,纹丝不动。他又去推窗,依旧关得紧紧的。

    众人还在着急中,末柯不知从什么地方搬过一块长条大石,二话不说,使足了劲撞向房门。

    只听“咚咚”几声,木门应声而破,几个黑洞现了出来。而嗖嗖两声,两支羽箭也射了出来。

    一支射中白福,另一支擦着末柯左肋,击在长石上,跌落地下。一朵小光花绽开,瞬间熄灭。

    白福叫了一声,倒在台阶上。末柯骂了一句,将条石丢下,把白福拖了下来。

    赵榛看时,见白福喉间插着一支羽箭,鲜血汩汩而出。他急忙撕下一片衣裳,将伤口裹住,可那箭却不敢拔出。唯恐一拔,白福就会死去。

    白福呻吟着,血仍从布片中渗出来。他眼瞪着赵榛,胳膊比划着:“去,杀了杜彪!”

    赵榛点点头,将白福移到一棵芭蕉树下,留下一个人照看他,自己返身上了台阶,矮身躲在房门的一侧。

    房内还是没有动静。

    无星无月,夜色漆黑如墨。

    这是黎明前的一段黑暗时刻。

    赵榛稍稍挺起身子,冲着房内喊道:“杜彪,你逃不掉了!识相的赶紧出来,否则你会死的很难看!”

    没有回应,几只羽箭从头顶呼啸而过。屋内还是没了动静。

    一个村民从靠着院墙的一个敞开的小屋中,找到了好几捆干草。赵榛让他将干草堆在门口,随即打着了火折子。

    干草被引燃,火苗迎风而起。末柯心领神会,抱起干草,从门上的破洞中塞了进去。另外几个人也一起过来,将燃烧的的干草投进房内。

    火苗伴着浓烟,连同木门一起点燃。屋内传来几声猛烈的咳嗽声,还有女子的尖叫声。

    赵榛喊道:“杜彪,赶紧出来!可以让你死的痛快些!”

    屋内一声狂笑,接着咳嗽起来。几支羽箭接连射出,靠近门边的一个村民胳膊中箭。

    他叫了一声,一手将箭拔了出来。不顾肩膀滴血,又去找了一些干草和木柴来,一股脑儿丢了进去。

    浓烟滚滚,火舌舔着屋檐。这时,末柯已将窗户撞破,将燃烧的干草和柴火塞了进去。

    屋内咳嗽声不止。

    赵榛喊道:“杜彪,快点出来!要不就烧死你!”

    没有回应。

    烟越来越浓,众人都跑到台阶下。

    眼看着火势越来越小,最后完全熄灭,只有缕缕青烟漂浮着。

    又过了好一会,等烟味渐渐散去,众人重又登上台阶。

    赵榛捡了几块石头,扔进房中。

    没有动静,也没有羽箭飞出。

    难道都被烧死了?赵榛心中疑惑。

    末柯焦躁,拿起一根棍子拨开灰烬,跳入房中。赵榛来不及阻止,众人已都跟着末柯进屋,他只好也随在身后。

    夜风吹来,屋内烟熏气呛人。

    有人点起火把。

    火把照耀之下,一个女人半裸着身子,正在床上发抖,神色惶恐。

    可杜彪踪迹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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