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卖鱼分钱
“……”
堂屋里，所有人都围着这两大筐鱼，惊的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儿，杨梅花才醒过神，望向唐乐乐：“大丫，你可别唬婶子。这真的是你们去村儿口湖里捞的鱼？”她不敢置信。
为什么杨梅花不相信呢，因为很少能有人从湖里打出一条鱼来，那湖太深了，鱼基本上都在深水里，一般人打不上来，就算靠渔网捞也捞不出多少。用诱饵引诱都没用，所以也就没多少人费那大力气去捞那少的可怜的鱼。
可现在几个半大孩子，就确确实实背了两筐鱼放在面前。让她觉得，这事咋那么玄乎呢？
“是的呀，婶儿，是我和大妮姐几个一起捞的。”
“是呀，妈，要不是乐乐带我们去，我们都不知道湖里还能抓出鱼来。要我说这就是乐乐的功劳。”大妮喜滋滋笑着说道。
“是呀是呀，就是乐乐（姐姐)带我们去的。”几个孩子齐声大喊道。
一旁的杨老奶奶早就忍不住摸上了那些鱼，用手掂了掂分量，带着满脸褶子笑眯眯的说：“哎呀，这鱼个头真大，一条怕得有六七斤重呢。”此刻捧着鱼的她哪儿还记得之前抱怨唐乐乐不交粮食的事，只觉得这个丫头突然顺眼了不少。
“这老些鱼能吃好久了。”杨国顺正抽着旱烟，看着那么多鱼，心里那个美呀。
“婶子，我觉得这些鱼咱们可以拿去卖，现在不准明目张胆的卖，咱们可以悄悄卖一定很好卖的。”唐乐乐小声说着，声音虽小，却足够全部人听见。
现在买什么东西都要票，也不准私下买卖，但是没有60年代以后抓的严，所以唐乐乐想去冒一把险。
杨梅花和杨国顺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闪过的光。卖了鱼就有钱啦，可以给孩子们当学费，家里也能添置些物件了。
于是这个想法得到了认同，大人们开心能挣到钱，孩子们开心能够吃到肉。
先拿出了三条鱼，然后把别的鱼都放到院子里上冻。
杨梅花决定中午做一条半，晚上做一条半。她把鱼处理好了，正准备下锅开炖，唐乐乐进来了。
“大丫，你来这儿做什么，烟熏火燎的，有大妮烧火就够了。不用你帮忙。”
“梅花婶，我想吃酸菜鱼，就是先把鱼片成片儿，然后用酸菜和辣椒，生姜，蒜，花椒一起炖的，可好吃了，以前我妈在的时候给我做过。”唐乐乐眼巴巴的望着杨梅，那小模样可怜兮兮的。
杨梅花看得心都要化了：“酸菜鱼是吧，刚好坛子里面有腌的酸白菜，辣椒啥的都有，婶子给你做。包你吃的肚儿溜圆。”
于是中午成功吃到了一顿极其可口的饭菜。那酸菜鱼做的够味儿，虽然舍不得放油，但比起之前吃的饭菜好歹是有肉了，唐乐乐吃的特别香。
再配上梅花婶子蒸的黑面馍馍，就一个字儿，绝。
连唐乐乐都这样的表现，更不用提别的孩子，看那狼吞虎咽的样子，像八百年没吃过饭似的。吃完还装模作样的摸摸肚子，打个饱嗝。特别是杨卫民那个皮猴儿，这顿还没吃完呢，就眼巴巴的跟他妈说下顿还要吃这个。
梅花婶子给了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吃到了肉的杨老太太都对唐乐乐产生了一丝好感。
“大丫，下午我们再去捉鱼吧，捉了就能吃好多好多好多的鱼。”杨卫民笑呵呵看着唐乐乐。
“哎呀，我有点累了，下午你们去吧，方法都交给你们了。”唐乐乐其实有自己的小算盘，她知道别人去捉不到鱼。所以她想突出自己在捉鱼中不可磨灭的功劳，然后她就能分更多的钱，买些粮食，置办点东西回去。就能光明正大的自己一个人住啦。
要知道，跟别人住一点儿都不方便，她都不能偷偷吃零食，她还想靠空间里的物资挣点钱和票呢，现在自己在别人眼里就是个穷光蛋，要啥没啥。她想干啥都憋屈，毕竟没有钱票寸步难行。
果不其然，晚上连杨国顺都跟着一起去了，几个人愣是空手而回，一条鱼都没有。
几人失望而归，但看着早上捞回来的那两筐多的鱼，心里又稍稍舒坦了点儿。
第二天天不亮，杨国顺就准备和杨梅花一起去卖鱼，唐乐乐偏偏要跟着去，任凭怎么说都要跟着去。
无他，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啥都不认识，啥都没见过，就只有原主的脑海里有一丁点儿对城里的模糊记忆。她还是想亲自去看看，顺便把把关。
这可苦了唐乐乐这个瘦小又没力气的小娃娃。早上又冷，虽然没有飘雪，但冷气嗖嗖往脖子里钻，天还是黑的，太阳都没出来，一点暖意都没有，虽然不让唐乐乐背东西，但也着实有点累。
几人手上一人拿着一个黑面馍馍啃着，啃得唐乐乐手也僵，嘴也酸。黑面膜膜是昨天晚上蒸的，早上来不及开火，干脆啃的冷的。可把她腮帮子嚼疼了。
黄天不负苦心人，三人终于到了县城里。宁县是个不大不小的县城，还算繁华。现在天微微有点发亮了。
唐乐乐看了看四周已经有去上班的人，就跟叔婶说去工人多的工厂附近卖。工人上班路上看到了鱼肯定想买，而且工人工资高，一个月起码有十多二十多块钱，肯定舍得花钱买鱼。
于是三人跑到了一家纺织厂门口卖，这家纺织厂刚好是唐乐乐父亲生前工作的地方。
杨梅花看到唐乐乐陷入回忆的眼神，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头。
杨国顺将其中一个背篓的布掀开了一角，刚好让一个男人看到了他筐里的东西，男人眼睛一亮，加快了脚步走上前。
“同志，这鱼…”男人带着点期盼的看着杨国顺。
没等杨国顺反应过来，唐乐乐脆生生的开口道：“叔叔，这鱼是卖的。”
“哦？怎么卖呢？”听到这鱼是卖的之后，这男人更开心了。
‘糟了，来之前没商量好价钱！’杨国顺恨不得拍拍脑袋，之前想着卖鱼太兴奋了，竟然忘了咋定价，这也没个秤啥的，咋办哪？
“三块钱一条。”唐乐乐语气坚定地说。
“三块？这…有点儿贵呀。”男人似是有些为难。
而一旁的杨国顺杨梅花两人完全被唐乐乐的骚操作惊到了。啥？三块钱？一条鱼能卖三块？他和他婆娘一年加起来也才攒了三十多块钱。现在却告诉他，这一条抓来的鱼就能卖三块？
“叔叔，三块哪里贵了？三块钱您在这筐里随便挑，咱们的鱼最轻的都有5斤多快6斤，最重的快8斤呢，您是我们的第1个顾客，让您可劲儿捡着大的挑。”唐乐乐毫不慌张的跟顾客打着交道。
而这个纺织厂的男人看一个没多大的小丫头竟然跟他讲的头头是道，也觉得有趣，还让他挑大的，也是不错了。
现在买肉可难了，每天供销社的肉还没上半小时就被抢光了。排队都买不到猪肉，更别说别的肉了。虽然是鱼肉，好歹可以买回家打打牙祭，他儿子天天吵着想吃肉呢。
“好吧，三块就三块，给我来两条。”他想着给老丈人家也送一条去，丈人家的二儿媳妇儿刚生了个大胖小子，得喝点儿鱼汤补补，他能买上肉带回去肯定能给老丈人家挣不少面子。
“叔叔，你还可以给两块钱再给两斤粮票或者别的票买一条，甚至是光用布换一条，也是一样的。”唐乐乐想着人家是纺织厂的工人肯定少不了布。
“这样啊，那给我来三条吧。”男人觉得这么划算得多买点儿，正好自家人口多。粮票他可多了，就是买不着粮和肉，还不如拿来换鱼呢。再说他在纺织厂工作，当上了车间小组长，这带点瑕疵的布，厂里也发了不少给他。昨儿他还放了好几尺布在厂里，等会儿就拿来换鱼。
唐乐乐喜滋滋的收了6块钱加6斤粮票，让男人挑了三条特别大的鱼。
男人还没走，就又有两个人看到苗头走来了。
“这鱼咋卖呀？”两个小姑娘向杨国顺问道。
杨国顺和杨梅花这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学着唐乐乐的样子卖鱼。
“三块钱一条，可以随便挑大的，最大的有快8斤呢，还可以两块钱一条搭二斤粮票或者别的票买一条，也可以用布换。”杨梅花学着唐乐乐卖鱼的样子，抢先回答道，可比方才直愣愣的看着的时候好多了。
于是5块钱加二斤粮票又顺利到账。
到了后来，看到苗头来买鱼的人越来越多了。三人做生意也变得驾轻就熟，这卖鱼生意做得十分红火。
特别是刚刚第一位客人又拿着一包布溜了出来，跟唐乐乐换了两条鱼走，反正大冬天的鱼又不会坏，上了冻可以保存好久呢。男人如是想着。
后来挑的只剩下小点儿的鱼，也有6斤多，索性卖两块五一条。
杨国顺和杨梅花负责卖鱼，唐乐乐仗着原身之前也上过小学三年级，就负责起了数钱数票。
到了天完全变亮，太阳出来了一会儿之后，这两大筐鱼总算全部卖光。
唐乐乐拉着杨梅婶子，叫上杨国顺赶紧撤，不要惹人耳目。并决定下回不在这儿卖了，这种年代得打一枪换个地方才安全。
三人如同胜利归来的士兵，打了鸡血般往回赶，当然回去之前还去国营饭店买了几个大肉包子，一毛钱一个肉包子搭□□票一共买了8个。决定当做给大家的奖励。
杨老太太早就在门口观望了，看到远处背着背篓的人影，她激动的迎了上去。
“咋样啊？鱼好卖不？”杨老太太迫不及待的问道。
杨国顺连气儿都没来得及喘足一口呢，就被自家老娘摇的快喘不上气儿了。“好…好卖！”
说完这句话就赶紧避开自家老娘回了屋子，他得好好歇歇。
进到堂屋，又围上来一群小萝卜头，叽叽喳喳问着各种问题。唐乐乐淡定的拿出肉包子，一人发了一个之后，没人吱声儿了，都忙着啃肉包子去了。
几个娃啃着肉包，满嘴流油，觉得这包子可真香啊，大白面包子，从出生起就没吃过几回。自家是有种麦子的，但都拿去换粗粮了，哪儿舍得□□细粮食。
于是几个人吃的格外的香，就像连杨奶奶也啃得满嘴流油。
唐乐乐则留着自己的包子，坐在那儿数钱。昨天的鱼数了一下，一共有138条，全部卖光，换了不少钱和票。一共卖了306块钱，加上97斤粮票，两张肥皂票，两张肉票，两张工业票，一张油票。再加上两包不大不小的布，一包是藏蓝色的，一包是天蓝色带白色小碎花的。分量挺足的，都可以给大人做两身衣裳穿了。这买肉包子还用了一点钱和粮票呢。
“咋样？有多少钱？”杨老太太迫不及待的问唐乐乐。
唐乐乐笑的见牙不见眼：“杨奶奶，这回咱可发了，一共有306块钱，还有许多票和布呢。”
“……啥！”杨老太太手哆嗦了。
“你没听错，就是300多块钱呢！”
刚好从灶屋回来的杨国顺，杨梅花两人也听到了。
他们觉得头有点晕晕的，多…多少钱？三百多块？这是天上掉馅儿饼了吗？
唐乐乐见人，乐呵呵招呼二人来分钱。
“叔，婶儿，咱们来分钱吧，我觉得我四你们六比较合适，毕竟是我带着去捞的鱼，我也出了不少力气。我建议你们两人拿四成，孝敬一成给杨奶奶，剩下的一成给几个小孩子一人分一点当零花钱吧。”
杨国顺杨梅花还没见过这样的分法，给大丫四成他们是同意的，毕竟昨天晚上他们也去捉鱼了，一条都捞不到。而大丫带着去就能捉到这么多鱼，他们隐约感觉这事跟大丫有关系，也许人家就是运气好，能够捉这么多鱼，而且能卖这么多钱，也是靠大丫喊三块钱一条的价，所以她分四成理所当然。
分给老娘他们也是同意的，但分给小屁孩儿，他们就觉得多此一举了。孩子手里哪能揣钱呢？
唐乐乐见两人有疑惑，说到“虽然叔婶儿你们觉得不用给孩子钱，但这些鱼是他们几个辛辛苦苦背回来的，连冰窟窿也是靠杨卫民挖的。我觉得应该给点儿辛苦钱吧。”
想了想，两人还是同意了。
最后分钱的时候，唐乐乐得到了1224元。连杨老太太都得到了30块零6毛钱，杨国顺夫妻俩一共得到了1224元，都让杨梅婶子存起来了。
最好笑的是几个小孩子，他们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多的钱！几个人脸都要笑开花儿了。每个人都分到了7块零6毛钱呢。他们敢说，现在他们是村里最富的小孩！
票也是按照这样分的，连小孩子都一人得到了两斤粮票，唐乐乐分了39斤粮票，最后的布，唐乐乐一个人拿了一包天蓝色的碎花布。补了5斤粮票给杨家。其实杨梅花直接想把一包布给她不要粮票的，但唐乐乐坚持亲兄弟明算账。
经过这一遭，杨梅花发现，大丫已经不是以前的大丫了，她变了，变得又聪明又懂事。杨梅花为她感到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