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 命运定
凡事皆有因果。
无论是此世，还是他世。
李博阳一直坚信这点。
秦怀月毫无疑问是一个可怜的女人。
她的出现。
从头到尾都是一场悲剧。
在李博阳看来，她更像是个工具人。
丈夫去世，然后与武正玉相识，再与妹妹相认。
以为是幸运，结果却几乎送掉了性命。
如今再也支撑不住，香消玉殒，却也没有什么意外。
只是死的时间，偏偏这么敏感。
稍微假设一下，如果没有李博阳的存在，没有他的干涉，武岳宗这几年的发展必然不会有这么剧烈的变化。
这个时候秦怀月去世，武正玉遭受情伤，可能坚持不了几天，他就会从掌门之位上退下。
此时恰逢叶青入门，本以为进入武岳宗，是他翻运了，结果掌门退位，武岳宗从此开始走下坡路。
用不了五六年，武岳宗就会越来越差。
到时哪怕武正玉幡然醒悟，也迟了。
宗门势力一落千丈，必然会被其它宗门盯上的武岳宗，已经失去了最后一线生机。
再过一段时间，必然会遭受灭顶之灾。
武岳宗没了。
但叶青应该还活着。
那个时候的叶青，到底会执着于报仇。
还是对武岳宗的逝去不屑一顾，没人知道。
毕竟，即便是此时的叶青，思维模式也与一般小孩有着天壤之别。
他丝毫没有半点小孩该有的天真与无邪，反而充满了竭尽所能的诱导与利用。
韩忠远足够精明，却还是被这个小孩给骗到了。
如果没有李博阳的干预，叶青以后会变成什么样，还真难以预料。
在整个事情的发展过程当中。
秦怀月是让武正玉颓废、情伤的工具人。
武正玉的颓废，则是让武岳宗逐渐崩塌的引子。
而从兴盛滑落向衰亡的武岳宗内部环境，则是养成叶青的道具。
经此一役，叶青最终会变成什么样，便是李博阳都没法猜透。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既然叶青有极大的概率是【反派】。
那么与叶青对着来的，自然也就是真正的【主角】。
顺着这个思维，再放大一点来说，叶青既然在武岳宗，那么与武岳宗对着来人宗门内，可能就是【主角】所在。
考虑到【主角】的性情，可能与叶青相反，所以【主角】大概率，不会在魔道魔宗。加上【主角】需要与叶青发生纠葛，所以【主角】不可能在上九宗，因为太远。
会盯上武岳宗的，要么同是七品宗门，要么就是六品宗门，差距应该不会很大。
毕竟五品宗门，都有先天之上了，必然看不上小小的武岳宗。
更何况【主角】需要磨砺。
如果差距太大，难以给予【主角】足够的磨砺，反而会阻碍【主角】的提升——
光这一点，就堵死了五品宗门的可能。
正道。
宗门七品到六品之间。
并且距离武岳宗不算太远。
综合上述条件，选择其实不多。
要么是金鎏省，金沙河下河流域，浮水镇过去一点的远目山远河宗。
要么是跨过洞岳湖，坐落于洞岳湖北岸，所属流云省的碧水山庄。
远目山的远河宗，走的是航运路子。
一般都是由武岳宗运送药材到浮水镇。
再由远河宗的大船于浮水镇沿着金沙河逆流而上，去往叁善江畔的黑白城，进行大宗交易。
就利益而言，远河宗与武岳宗没有根本的利益冲突，反而有着利益之好。
毕竟武岳宗想让远河宗的大船送货，那是要给钱的！
因此，【主角】会在远河宗的可能性不大。
再反观碧水山庄。
那就必须得提到洞岳湖。
千里洞岳无人烟，往来飞鸿皆白骨。
洞岳湖虽然大，但真的很危险。
可即便这么危险，武岳宗却一直坚持不懈的试图开发洞岳湖。
只因洞岳湖中虽有很多食人鱼，甚至还隐藏有庞然大物，但在湖水之下，却也蕴藏着各种珍稀矿藏、水生灵药。
便是食人鱼本身，也能作为血气丸的主材。
哪怕不说这些水中看得见的好处，便是能在洞岳湖上开辟一条安全航道，只靠航道收费，那也能挣得盆满钵满。
武岳宗本就以药材发家。
以药驱逐、迷翻食人鱼，进而对洞岳湖有所利用。
这是武正玉当上掌门后，做出的最正确的决定。
如果一切顺利，武岳宗能够一边闷声发大财，一边造出各种利刃级的兵器、大量低级药丸。
甚至能开辟航道，躺着发财。
可是……若碧水山庄也在做着与武岳宗相同的事情呢？
武岳宗虽然自称正道宗门，但这仅仅也只是自称。
无论是正道魁首的白水宗，还是天下第一的玄焱宗，对此可从来没有承认过。
换句话，今天武岳宗可以自称正道宗门，明天就有可能被真正的正道宗门，打为邪门歪道！
李博阳一番思索下来，还是觉得【主角】会在碧水山庄的可能性最大。
只是，即便碧水山庄与武岳宗产生了利益冲突，身为真正正道宗门的碧水山庄，还是不可能会毫无理由的对武岳宗出手。
毕竟挂上了正道宗门的牌子，脸皮还是得要的。
所以这其中必然还有其它冲突瓜葛，才导致了碧水山庄最终对武岳宗下手。
只是事情还没发生，到底是什么冲突，李博阳也猜不出来。
但想想，既然叶青是【反派】，那么这事八成与他脱不了干系。
没准就是【主角】与【反派】的冲突，武岳宗只是殃及鱼池。
思前想后，不管事情到底如何发展，武岳宗走向灭亡，与【主角】、【反派】都有着割不开的联系。
就像是被搭建好的背景板，该被用掉的时候，还是会被用掉。
感觉上就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不断的推动着命运的发展与变化。
秦怀月也好、武正玉也罢、即便是武岳宗与碧水山庄，也都只是推动剧情的道具。
用过了，就可以丢了。
这让李博阳很不舒服。
在芦生界的时候，这种命运感虽然也有，但并不强烈。
凯胜身为主角，更多的时候，是被动的卷入避无可避的大事件当中。
没有这种一环套一环，仿佛蜘蛛网一般，给人以窒息的捆扎感。
或许是因为芦生界的【天道】并不完整，所以才难以对主角的命运，进行细致的捆扎、推动。
而这方世界的【天道】是完整的，所以对于主角命运的控制力，自然也就飙升了数个档次。
即便有李博阳的出现，即便他与武正玉相识，但当秦怀月死了，武正玉还是不可避免的陷入了低潮。
李博阳很想改变武正玉的窘境，但他真正见到武正玉之后，直觉却让他忽然明白过来，武正玉此时的状况根本无解。
或许换一种说法更为明确，那就是武正玉命中注定，就该这样。
这是世界早已定下的结果，谁也不能劝阻，谁也不能改变。
在这一瞬间，李博阳对所谓的既定命运，突然就有了一种更深层次的理解。
命运或是说天道，对大多数人根本漠不关心，是生是死，都毫不在意。
所以大多数人的命运，反而是自由的。
反而是那些天骄，那些推动世界发生变化的特殊之人，会让天道下以重注。
早早的就定下注定的结果，再以这个结果，去指向之后的命运。
换句话说，被注定的命运节点，就像是一个指向标，让定好的命运轨迹，顺着这个指向标，继续下去。
武正玉就是被定好的一个指向标。
只要他退出掌门之位。
就会发生一系列的变化。
武岳宗的未来，可能就此也被注定。
但……真的是这样吗？
注定的命运，真的毫无更改的机会吗？
李博阳不信！
他相信凡事皆有因果，但是他却不相信什么注定的命运！
倘若一切都注定，那么世界将多么无趣，人又何必来到世间。
所以他尝试着，去打了一个擦边球。
你不是情伤深重，心若死灰，想要退出掌门之位吗？
行，那你就保持你现在的这种心境——
嗯，反正这种心境早已被命运注定，想改也改不掉，那就干脆不改。
扔不掉的东西，就要仔细想一想，该如何去更好的利用。
命运让武正玉爱别离、心若死、满腔情无人给。
那我就让武正玉极于情，故能极于剑！
最终，李博阳才说出了那句，对他而言耳熟能详的话——“唯能极于情，故能极于剑。”
这句话一出，整个院子内，顿时一静。
武正玉的眼睛却亮了。
半晌之后，旭东阳轻声念道，“唯能极于情，故能极于剑？这说的是唯情唯剑？还是唯剑有情？”
“话说先天武道奇诡，或是以精神秘法操控心智，或是以欲念惑人神志，各种邪功欲法也不是没有。”
“但以情入道？这还真是前所未有之事。”
李博阳不慌不忙，“既然前所未有，必是有所开创，哪怕掌门走此道不成，也能武史留名。”
“我觉得也是，这总好过情伤难愈，情剑之路也不失一个办法。”唐西影插了一口。
白齐眉没有说话，转而看向武正玉。
武正玉与他对视，表情虽然依旧落寞，却缓缓的点了点头。
“如果可以，我想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