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后悔
话音落下, 他便知道自己的话有多么可笑。
她不敢?
她还有什么不敢的。
夏倚照讥诮地看着他,嗤笑一声,“那就让你看看我究竟敢不敢。”
……灯火摇曳, 将墙上的影子拉得很长。
夜色很沉,夏倚照换了一身朱红色的简装,出现在牢中。
这一次不会再出现上次那样的情况,宋寒时插翅难逃。
虽然他也不会再逃, 只是看着夏倚照这般防着他,心中不免有了凉意。
他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她。
周之余想让他东山再起, 却不知道他一直没存这个心思, 反而一心一意为夏倚照铺路。
他策划十年要扩大宋国版图,既然夏倚照想要掌权, 那他便将那块肥肉送到她手中。
本以为这样能让她消一些气, 却不曾想竟是起了反作用。
夏倚照一进来便放下了身上的斗篷, 随意地放在一旁,手上拿着鞭子。
她缓缓走了过来,光将她的影子拉得许长。
宋寒时抬眸望着面前的人, 刚要起身, 身子被铁链锁着,没办法动弹, 便只柔柔地望着她,“你来了。”
夏倚照看都没看他一眼, 从鼻子里面哼出一声, 轻蔑到了极点。
鞭子在空中发出巨大的响声,宋寒时面不改色,只直直地望着她。
直到手臂上传来一阵惊人的疼痛,他才猛地握住拳头, 低下头去。
牙齿咬得死紧,依旧没有发出声音来。
“真是块硬骨头。”夏倚照并未手下留情,“你到底说不说?”
随着她话音落下,伴随着鞭子的声音,冷冷的划过空气。
周围的气压沉重,没有一个人敢抬头去看。
夏倚照深吸一口气,揉了揉手腕,对旁边的人冷声道:“你们先下去。”
“是。”
没过多久,这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夏倚照冷冷地看着他,背对着光线,五官都隐匿在光影之中。
还是宋寒时所熟悉的模样,看着却又很陌生。
他勉强从地上撑起身子,坐了起来,侧身靠在一旁的墙壁上,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明明脸色已经煞白,嘴唇也青紫着,却依旧不肯吐出半个字。
他这副冥顽不灵的模样让夏倚照闭上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半晌,手中的鞭子晃了晃,随即扔在一旁。
她径直打开大门,抬腿跨了进去,抓着宋寒时的领子将他用力地按在墙壁上,“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垂眸时眼中只有讽刺与威胁。
宋寒时就这么看着她,心里的怒火早就被磨平,甚至想起了从前某个画面——
那时他也是这样看着夏倚照,用同样的语气和口吻问她:“你真的以为朕不会废了你吗?”
那个画面一下子就涌入脑海中,他突然闭上眼睛,有些痛苦地皱起眉头,低低哼了一声。
夏倚照却不为所动,反而冷笑道:“方才鞭子抽在你身上没有一点反应,到现在才开始装,是不是装得太晚了?”
宋寒时抬眸看着她,眼里似有浮光闪动,张嘴想要说什么,可一开口便是剧烈的咳嗽声,连肩膀都在抖动。
夏倚照看得出他在极力隐忍,眼里的眸色越来越沉,忽然抓着他的肩膀呵斥:“告诉我,你到底瞒了我什么,我父母到底是怎么死的?快告诉我!”
她忽然将他往身后的墙上一撞,宋寒时根本就没有设防,只感觉到脊背传来一阵锥心的疼痛,半晌才稍微缓过来,嘴唇剧烈地抖动着。
夏倚照松开手,将他甩在地上,站起身后退几步,“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她指着外面一排的刑具,“看到了吗?那些都是用在犯人身上的,就算是再硬的嘴都能撬开,如果你现在肯说的话,就没有必要去受这些罪……”
宋寒时抬眸望着面前的女人,薄唇轻启,“为何不直接杀了我?”
夏倚照眼神震颤几秒,随即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那样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牢中黯淡无光,不过是一日,却像是过了许多天。
外界的一切依旧在转动,不会因为一个人而停留。
宋国先前的那一战自然是损伤了元气,但是由于宋寒时的确是在为投诚做准备,所以收复鲁国并没有花多大的力气。
夏倚照在知道这些事情时,眉眼并没有多大的波动。
一旁的卫城看着她的侧脸,几次想要开口说话,最后都咽回了肚子里。
只是夏倚照倒是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淡淡道:“想说什么就说吧,若是想给宋寒时求情就闭上嘴。”
她话音落下,卫城却是苦笑着摇摇头,“既然将军已经让我闭嘴,我又有什么好说的?”
“所以你果然是想替他求情?”
夏倚照直起身,看着他,将手中的奏折往案上一扔,卫城便立刻沉下头,一句话也不说。
如今的夏倚照越发有一种威严,只是淡淡地看别人一眼,便立刻给人一种压迫性。
卫城知道宋寒时如今的处境不好,但毕竟忠心耿耿地跟过他,又因为他做的那些事情的确是为了夏倚照着想……
虽说不至于与他重归于好,但至少也没必要落得那般凄惨的境地。
这一次夏倚照比先前谨慎许多,除了她自己之外,任何人都不能靠近关押宋寒时的地方。
就像是原先宋寒时圈养她一般,她这一次彻彻底底地将他禁锢在牢笼之中,甚至是双倍奉还。
至少夏倚照被囚禁在凤照宫时,虽说是如同冷宫一样的待遇,但比起那暗牢到底还是好了许多。
卫城虽然不再说话,但眉宇之间到底还是存了那么一点意思。
夏倚照就当做没看到。
那般铁石心肠,让卫城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自处。
氛围正有些沉闷之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声通报声,是宋回过来。
夏倚照眉眼这才柔和一些,放下手中的折子,便看到宋回后头跟着几个宫人走了进来。
打过招呼之后,便将那些宫人们都屏退,只剩他们二人。
宋回便没了那么多拘束,“母亲,萧兄给我带了书信。”
他兴高采烈地将手中的书信给夏倚照看,方才沉稳的样子一扫而空,还是从前那个率性的宋回。
不过短短数月的时间,就已经将他打磨得初现帝王的样子,那个位置对人的磨练是巨大的,夏倚照一直都知道。
可是看到他在短时间内如此大的变化,心中还是有些心疼,拉着他的手腕,让他自己在自己身旁坐下,随手捏了一块糕点递到他的嘴边,“先吃点东西,听夫子说你上午都在用功,连东西都忘了吃?”
宋回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肚子空荡荡的,方才收到萧兄的信件,他便急着向夏倚照报喜,倒是没有想到这一茬。
如今被他一提起倒是想起来了,笑眯眯地在一旁吃着点心。
夏倚照便拿过他那封宝贝一般的书信看了起来,看到最后面挑了挑眉,没说什么,重新折好放进袖中。
等宋回吃好之后,看向夏倚照,便听到了夏倚照对他说:“日后他若是再给你什么书信,都先给我过目。”
宋回闻言蹙了一下眉头,但还是点了点头,“是,母亲。”
两人说了一番体己话,夏倚照忽然问他,“这段时间处理奏折,可有特别的事情?”
宋回一直在学习着做一个帝王,有些事情拿不准,自然只能向夏倚照寻求帮助。
朝中的人都知道掌权的人是夏倚照,他们的小皇帝还需要成长。
夏倚照眉眼淡淡,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宋回并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同,而是仔细回想了一番,将自己的所见所闻都告诉夏倚照。
夏倚照听着,手指在桌上轻点,倒是没说什么。
等他说完之后,便点了点头。
宋回看着她,突然道:“母亲今日为何这般好奇?”
夏倚照闻言看向他,笑了一下,在他鼻子上点了点,“还不就是为了考考你。”
宋回闻言便也笑了,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忽然走到夏倚照面前,轻轻抱住了她,“我永远和母亲是一条心。”
夏倚照愣了一下,随即身子绷直,大概是察觉到什么,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先前的事情闹得这么大,他大概也是知道宋寒时如今被她关在牢中。
过了一会还是叹了口气,问他,“你对你父亲是什么看法?”
宋回闻言一下子就攥紧拳头,直直地望着夏倚照,“我只有一个母亲。”
夏倚照闻言抿了抿唇,兴许是她想听到的答案,可是心中却没有半点喜悦。
对于宋寒时她再无半分情谊,可是对于宋回,她又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他如今这般说,说他只有母亲没有父亲,夏倚照更多的是辛酸和心疼。
宋寒时欠他们那么多,她对他的恼恨除了他背信弃义之外,又何尝没有宋回的原因?
她一直觉得自己亏欠了宋回,没有给他一个完整的童年,更没有让他在父亲的庇佑下长大。
她自认对得起宋寒时,对得起宋国,却唯独对不起宋回。
归国以后她本来以为可以弥补他,却不曾想宋寒时的表现令她大失所望。
她倒是无所谓,可对于一个那般小的孩子,父亲对他的疏远该是多么残酷的惩罚?
况且宋回还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就生生地承受了后来那么多的责难,甚至被怀疑不是宋寒时亲生的……
即便那时候宋寒时有众多的理由,有众多的苦衷,夏倚照也没有办法原谅他。
他对他们两个的伤害早就已经没有办法释怀。
宋回离开之后,夏倚照便觉得有些头疼,揉了揉眉心。
最近的烦心事情有些多,她想出去散散心,又开始考虑起萧屿在来信中说的那件事情。
他像是在和宋回交流,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实际上都在提点一件事情——
那就是他希望夏倚照能够再一次去到萧国,跟他完成没有完成的事。
那十年在萧国除了完成城防基建之外,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修建灵渠。
这道灵渠是早年间夏倚照就有的设想,这边地势低洼,尤其是宋国与萧国交界处,若有山风大作,河水便泛滥,几乎每年都会有水灾。
起初都是用城防来抵御洪灾,可时间一长,弊端便显现出来,河床不断被抬高,每次水患时冲击力越来越强,城墙早就无法抵御,等到第二个潮季涌来时,便逐渐产生缝隙,如此一来根本就无法抵挡那天灾的攻击。
自古以来,这些□□的威力便让人在其面前显得十分渺茫,危害巨大,民不聊生。
夏倚照很小的时候便在脑中构思,如若能够修建灵渠,大雨时节将那涨起来的水引流到别处,而这条灵渠却也能够打通两个地区之处,走出一条水路来,那便能够福泽一方。
不仅仅是成就了萧国,从那边的边界而来顺流而下,更是能够给大宋带来别的生机。
早年间大宋一直以兵力称强,商业发展却一直停滞不前,即便这十年来在宋寒时的治理下有了很大的转变,却依然比不上有天然优势的萧国。
夏倚照的太阳穴传来一阵疼痛,有些犹豫不决。
她陷入了一个困境之中,本意不愿意再去异国他乡,可那未完成的灵渠也一直都是她的心头大患。
当时若不是思家心切,她也不会就这么匆匆带着宋回回来。
若是了无牵挂的话,她兴许真的会留在那里将未完的工程完成。
那不仅仅是一个人的事,更不仅仅是萧国的事情,倘若真的完成,那这么一片地带的人民都会受到福泽。
如果是以前的夏倚照,如何抉择水分明显。
她当时能够毫不犹豫地选择去萧国做人质,那么为了能够造福天下百姓,她也能够毫不回头地上路。
可是如今她已经有了宋回,她若是再去的话,宋回定然不能跟着她,而是要做这大宋的帝王,安定一方百姓。
如果她要走的话,那必然就只能够和他分隔两国。
她闭上眼睛,沉沉地叹了口气,头一次感到这般为难。
入夜时分。
夏倚照按时到达暗牢之处,叮叮当当的锁链声音响起,她便看到宋寒时站起身,朝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每一次她过来时,宋寒时便主动迎上来。
她不知他为何这般执着,但每一次她来时,他总已经等在那里。
过去的十年都是他在等她,如今也是他在等她。
只不过两人异地而处,换了一个身份。
夏倚照今日过来,倒是没有急着对他做什么,而是先让周围那些人下去,淡淡地打量着这的每一处。
暗室冰冷不见天日,四周都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是从宋寒时身上传出来的。
他如今倒是真的布满伤痕,和先前他自己故意弄出来让夏倚照心软的不一样。
想到那一件事情,夏倚照的眼神又淡了几分。
也是到后来她调查的时候才知道那些暗卫根本就没有对他用刑,她一个一个地排查过去,发现他们并未对宋寒时有针对的行为。
其中一个暗卫行动异常,却早在宋寒时逃走之后自行了断,也就是说那人本来就是宋寒时身边的亲信,亦或是旁人安排的细作,为的就是做出那一番戏,赌的也就是夏倚照的心软。
待到她安排太医给宋寒时诊治,然后转移他时,便看准时机逃了出去。
这一回宋寒时身上那些伤口倒是实打实的。
夏倚照手扶在栏杆上,缓慢地抓紧,对上了男人的目光,眼眸里面一片漆黑,忽然开口道:“在萧国,起初我住的地方,不比这好到哪里去。”
宋寒时闻言眼神一颤,几乎是从喉咙里面涌出来的干涩 ,沙哑着道:“对不起……”
让她去萧国做人质,对不起。
是他那个时候无能为力,没有办法护住她,到后来他有了能力,却把这一切弄得一团糟。
他想他兴许真的不适合做一个劳什子皇帝,他那时就应当抛弃一切,带着夏倚照远远地离开。
他的眼神忽然就暗淡下来,问道:“我那是什么都不要,只带着你归隐田园,如今我、你、宋回三人,会不会过得很好?”
夏倚照闻言蹙了一下眉头,还未回答,便听到宋寒时淡淡地打断了她,“不会的,你不会,因为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即便我坚持,你也会义无反顾地为了大宋的百姓去萧国……”
其实从一开始,宋寒时就知道自己和她不是一样的人。
他也曾偷偷地求过他们的姻缘,那庙里的老和尚说了难听的话,说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强行结合只会徒增孽缘。
他当时嗤之以鼻,后来才真切地知道何为孽缘。
那就是得即便知道彼此不是同一类人,他也愿意隐藏自己内心阴暗的想法,在夏倚照面前表现出她喜欢的模样。
夏倚照喜欢什么样的男人,他便是什么样子。
久而久之,就连他自己都忘记摘下面具来。
他想要的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她而已,倘若按照他自己的心意来,他当时便直接带走夏倚照,不顾这江山,不管那百姓,直接将她绑到一处木屋之中,在深山老林里面度过他们的余生。
但他知道他不能那般做。
夏倚照不会喜欢那样的他。
于是他只能够隐忍着,按照夏倚照想要的,一步一步完成先帝所交代下来的帝王大业,统一大宋,然后百姓安居乐业,安排好一切之后将她接回来,还有他曾经答应过旁人的那些诺言……也都要一一践行。
他发觉自己好像走入了一个死胡同,左右都会失去夏倚照。
所做的一切分明都只是为了与她毫无芥蒂地在一起,可每走一步都把她推得更远。
可若是不向前走的话,他们兴许也回不到从前。
宋寒时开始回忆过去,回忆到底是从哪一步开始出了问题。
可不断地往前追溯,好像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从一开始他就隐瞒着夏倚照,陆梓睿说得没错,他说夏倚照知道他隐瞒的那些事情,从一开始就不会和他在一起。
可是他又怎么能够甘心?
这一段缘分是他强求来的,如今终于得到报应,可心中还是不免抱着那一点微弱的希望——
祈求她的怜悯和原谅,祈求前面还能有一条路,能够让他们忘记以前那些嫌隙,重新开始。
听着他自嘲的声音,夏倚照心中一片漠然,只想问他,“事到如今,你有后悔过吗?”
明明知道她最看重的就是忠诚,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对她隐瞒那么多的事情,甚至误以为只要他和春儿没有发生过什么就能够让她回心转意。
——毁掉他们两个之间的感情的,不仅仅是有背叛,还有一个接着一个的谎言。
哪怕没有第三个人,也逐渐分崩离析,再也没有办法拼凑回去。
宋寒时听了她的话,却是忽而红了眼圈,“我又能如何?你告诉我,我该如何……倘若你处在我这个位置,你又能如何做?”
夏倚照一下子就握紧拳头,“你如今是在责怪我?”
宋寒时低着头,笑了一声,“我从未责怪过你,我只是在怪自己能力不足,没能够想到一个两全的办法。”
夏倚照深吸一口气,“只是坦白,有那么难吗?”
“你不懂。”宋寒时摇了摇头,“倘若那些事情说出来,一切都不一样了,至少现在你还能站在这里与我说一句话,不是吗?”
“我不懂、又是我不懂!”夏倚照觉得好笑极了,看着面前的男人,“你如今不过是一个阶下囚,凭什么摆出一副这样高高在上的姿态,自以为是对我好,又自以为是说我不懂?我没有那个能力去承担你所谓的真相?”
她说着,像是得想清楚什么似的,“我发觉我们好像从未相爱过。”
她话音落下,宋寒时一下子就抬起眼眸,定定地看着她,用力攥住拳头,指尖泛白,脸上一瞬间失去血色。
青色的血管浮在肌肤下面,隐隐颤抖,他不知道夏倚照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如今要连他们的过去都否定?
夏倚照说:“相爱是需要信任的,我当初信任你,所以才义无反顾地去了萧国,我全心全意,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后路,全盘托出,可你呢?”
“你从一开始就是撒谎欺瞒,这段感情,终究只是一场虚妄。”
宋寒时双眸赤红,“因为恨我,所以要否定我们的过去?”
“不,我不恨你。”夏倚照摇头,“我只是想让你也尝尝我曾经受过的滋味。”
她忽然后退一步,淡淡看了他一眼,“既然你不愿意说出那些真相,我也不想再强求,明日起,你便跟着那些囚犯去萧国修筑灵渠,从此以后你是生是死,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宋寒时猛地站起身,抓住她的手腕,“你要流放我?”
夏倚照径直甩开他,“别说得那么难听……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本来是想让你去当人质的,但你似乎并没有那么重要,够不上当人质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