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可爱多吗
《可爱多吗》
文/桃因
「这个夏天躁动得如同一个张牙舞爪的怪物，却带着两颗甜到心窝的獠牙。于是夏天结束了，少年仍旧孤傲意气，我却再也失去了盛夏。」
第一章
临中作为南临唯三好的其中一所高中，九月开学这天，火辣的阳光铺天盖往下照，学校门口更是被堵得水泄不通，吵得蝉鸣的声音都被完全压制。
烈日当空，浓绿密匝。
“喏，就徐蘅旁边那个。”
两人站在教学楼三楼一角，许鸢捏着一瓶矿泉水，胳膊耷拉在学校围栏上，目光落在楼下教学楼前小桌子后面坐着的两个人身上，后面还拉了个红色大横幅，写着——热烈欢迎15届新生来到南临附中。
许鸢站在三楼只能看到下面一个模糊的影子，少年头发很短，穿着规整的校服，正垂着眸坐在一旁写着什么，脊背停直，看起来一副好学生的样儿，旁边放着一个小冰箱，里面放着免费的可爱多冰淇淋给前来报道的新生。
旁边还放着几个饮水机，应该是供来的家长用的。
这些都是作为学生会会长的徐蘅来负责，看来他们还认识。
可惜距离太远，周行远具体模样倒也看不清楚。
“你们国二的今年都转来临中干嘛？找死啊？”许鸢仰头喝了口水，一脸费解地看向一旁的袁来。
南临省三所高校鼎立，以南临附中为首，其次为国际第二中学，南临实验中学。
临中教学方式上下合一，好坏学生都会照顾到，国二则是两极分化严重，上面抓的紧，下面整天逃课睡觉没人管，因此还有个广为流传的口号，一班超越自我，十七班挑战底限。
重点是，高二的袁来转学还有据可依，至少才刚分科。
但高三的周行远，也就剩下不到一年就要高考了，转来干什么？且还不止他一个高三的转来临中。
袁来挠头，不明白：“找死？转来临中就是找死了？”
“你想啊。”
许鸢装模作样地双手合并，拜了拜：“临中临终，那不就是死到临头的意思吗？说不准哪天抄着抄着人就没了，你还赶着来？”
抄个作业可累死您了。
袁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他么全名是南临附中。”
许鸢歪过头一脸不满：“你干嘛？你在国二待得不是好好的吗？怎么放弃打下的江山了？”
袁来激动起来：“我这不是为了我们的革命友谊吗！要不然我来临中搞虐？听说临中的学业很重的，说不准高三之后我能瘦成——吴彦祖那样!”
瞅见许鸢一脸嫌弃的表情，袁来挠了挠头：“你还别不信，他们说胖子都是潜力股！”
许鸢轻轻歪过头，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袁来，袁来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双手捂着自己的胸口：“你干嘛？”
“瘦子。”
许鸢一本正经地叫他：“你知道我给你起这个外号的意思吗？”
袁来：“啥意思？”
望子成龙？
……不对
啊呸。
许鸢小脸严肃道：“是让你有了这个错觉，你就不会做白日梦了，经常做梦，脑子就坏了，怪不得这次数学只考了十分，想当年我们可是十二分肩并肩的。”
袁来吐出一口血，捂着胸口一脸伤痛：“……我好不容易考到转校线的，你就这么对我！许鸟鸟你没有心！”
许鸢转身往教室走：“你爸妈付出了不少努力吧。”
袁来还没吭声，瞧见进了教室的许鸢漫不经心就丢下一句：“一分一万还挺贵，下次别这么不懂事了啊。”
袁来差点一口气没上去。
行。
你真行。
“哎？你还没说你找周行远干嘛呢啊。”袁来扬声追问。
许鸢摆了摆手，坐在教室里签了到，就坐在教室里偷偷玩手机。
今天还没正式上课，只不过是来签个到，大多数学生大概还在宿舍收拾东西。
等王拖堂用自己觉得异常优美的话语把今天的演讲说完，许鸢捏着手机走出了门。
-
要说找周行远干什么，那事情可就大了。
周行远是她十几年前所居地的邻居，过了太久，如果不是昨天她妈提了一句，许鸢也不会想起还有这号人物来。
她妈蒋明珠在没有来临中教学之前，是个整天泡在化学实验室里的人，而她那个不着家的后爹则整天为了航天事业努力。
因两人工作地点距离家里太远，且许鸢跟那个后爸的关系不是很亲密，几乎是在初中，许鸢同学便身强志坚地独自生活了。
好在她从小自主能力强悍，跌跌撞撞长到十三岁，她妈妈在十三岁时给她买了一只鹦鹉作为生日礼物，对于一个从来赶不上她生日的人能在生日当天送出这样一个别出心裁的礼物她已经感激涕零了。
也是巧，那时候，那个所谓槐花巷的左邻居，一位独自抚养自己女儿的可怜阿姨来到了南临工作，因为工作太忙，想把女儿暂时放在了许鸢家。
许鸢一醒来，对着面前的小女孩大眼瞪小眼。
第二天，鹦鹉死了，生生被女孩打死的。
她后知后觉才意识到，那个礼物估计是为了让她照顾这个破坏力极强的妹妹才给的，只不过刚好跟生日撞上罢了。
许鸢生了好大一场气，也因为那个极其喜爱的鹦鹉只存活了一天这个事实整整发烧了一个星期。
可惜那个星期她那个为事业贡献的妈都没舍得回来。
从此，许鸢对这种攀亲带故的人都没什么好感。
不，应该说是——厌恶至极。
而好巧不巧，她那个勤勤恳恳为祖国医药学研究了十几年的妈终于幡然醒悟来到了临中高三一班教学，暂代班主任，并照顾处于高二重要时期的许鸢。这个时候周行远转来了临中，而就在昨天，周行远的爸爸给她妈打了个亲切的问候电话。
事情太过碰巧，许鸢不得不防备。
许鸢回过神，瞧见袁来正趴在围栏上往下看，轻眯着眼笑着：“看到美女没？”
袁来被吓了一跳：“谁、谁看了。”
“嗤。”许鸢趴在栏杆上往下看，还是先不下去的好，等人少了再走，现在就算下去也给那些高一送被子的家长们当成清粥小菜了。
“你不住校啊？”
许鸢摇头：“我家就隔了两条街，我住校干嘛，我一直都不住校。”
袁来哦了声：“那我也不住。”
“哎你还没说呢，你打听他干嘛？”
许鸢眯着眼睛，卖着关子：“以后，估计会有个什么家仇情恨的。”
袁来：“……？”
“情仇？？？没听说过周行远有过女朋友啊？”
许鸢瞪大眼睛，您这断句能力是不是有点太绝？
她抽动嘴角，目瞪口呆，持续几秒后摇头放弃，懒得搭理他。
不过说回来，对方也确实没做出什么不正常的举动，她也不能一概而论贷款有仇。
万一他真的是个还不错的人，大不了她舍鹦鹉取义跟对方发展发展革命友谊。
“你不是真的吧？我跟你讲你没机会的，人真学霸，从高一开始就第一，之前参加过省内的数学跟物理竞赛，都是第一，你还是别想了。就你，没可能的。”
“不过看来那事影响还挺大啊，人家当时在我们国二可是顶级学神，之前国二可就等着他拿下这一届南临的高考状元了，这一走，国二直接断了个手臂。”
“我怎么没机会了？”许鸢撇唇，虽然她对这位陌生的右舍没什么感觉，但袁来这句话完全就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堂堂许鸢纵横江湖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压倒性的话语。
“你一个十三班的……”
许鸢轻嗤了声：“你十分的，看不起谁呢？”
袁来：“……”
多说无益，许鸢摆了摆手：“走吧，去吃饭。”
袁来抿唇，摇了摇头眼神躲闪着：“我就……先不吃了，我回家了啊，后天开学的时候记得叫我一声。”
许鸢纳闷：“叫你干嘛？我从望水巷过，你家又不是那边的。”
袁来挠了挠头，没找着一个合适的理由，破罐子破摔边跑边吼道：“反正你给我发个微信什么的就行了！不得尽尽地主之谊啊！”
许鸢扶额耸了耸肩，背着书包去了附近经常去的一家米线店，此时大多数人都跟袁来一样回家吃了，也有几个在学校吃餐厅，人不是很多。
店面简单，面积不大，站在门口一览无余，前台站着的也没人，许鸢走过去瞧见厨房里面站着一个被遮挡着的身影，她喊了一声娴熟地点了餐，径直上了二楼小包间。
二楼有些阴暗，许鸢开了灯，坐在最里面，手机里乌七发来消息，一打开，就是一张令人血气喷张的图片。
她勾着唇放下书包，稍稍收敛了下姿势，盯着这张刚新鲜出炉的男人放大看了一眼。
是一张乌七最近发表的漫画《桃色妄行》的男主角，白天是一个在饭店打工的内敛少年，夜晚就是个放飞自我酷爱打怪拯救世界的中二大魔王。
点击保存了之后，打开相册认真欣赏，仔细评价道：【是吗？我倒不觉得很霸总啊，明明很可爱，你确定这本不是可爱漫吗？】
【可爱？？？你觉得这是可爱？】
许鸢：【嗯哼，你不觉得你画的这个动作就很可爱吗？】
【我真他妈越来越好奇你对象能是个什么绝世萝莉少年了。】
许鸢：【放宽心，那自然是能评选上国际美少年组织一级成员的杠把子。】
【我真担心总有一天我俩的微信被封号顺便被警察叔叔请喝茶。】
【我这几天漫画就要预售了，到时候送你一本，记得好好收藏，别被你妈扔了。】
乌七噼里啪啦发过来一大堆：【我的塔罗牌说你这个月有桃花运，记得好好观望观望。】
【那我现在是不是要去一趟厕所？】
【许鸟鸟你入迷太深，我已经试过了，动漫是骗人的，在女厕所根本不可能有奇遇，除非——你走错门了。】
要么就是人妖。
许鸢异想天开：【你说，什么时候现实生活中会有男仆餐厅吗？那我肯定是一个高贵的vip客户，高、不、可、攀。】
【醒醒，我给你画一个倒有可能。】
【那你来。】
许鸢听到外面脚步的声音，从一旁桌子上抽出一双筷子，啪地掰开，继续点开那张图片欣赏。
最后给了乌七发了些关于人物背景之类的建议：“我觉着吧，你最好给他一个惨兮兮的背景，这样才符合他周可爱的称号。”
虽然乌七不承认这名儿，但不妨碍许鸢自娱自乐。
话音刚落，许鸢听到包间门被打开，她掀了掀眼皮，入目便是一身白色围裙，边边是漂亮的白色蕾丝蝴蝶结，领口还有一个小粉色飘带。
她猛地停了一秒钟，视线缓缓往上抬，目光落在那张脸上，吓得快要从凳子上摔下来。
少年穿着一件白色衬衫，围着一个白色带碎花的围裙，瞳孔一双黑仁跟黑曜石似的，脸部线条干净利索，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是一张浓墨重彩的皮囊，唇瓣抿直，没有丝毫情绪，有点像一只高贵恹冷的波斯猫。
身上那件廉价粗糙的衣物都仿佛是对人的亵渎。
颀长刚硬的身板跟白色小碎花的撞击，让她紧紧抓着桌边，呆怔了好几秒钟。
随后默默低下头看向手里的二次元漫，来回对比几次之后，有些难以置信。
脑子里一拥而入的全是某些时间循环的科幻电影，不泛于时空隧道、双缝干涉、衔尾蛇、多元宇宙，盗梦空间……
双方视线对上，画面停滞了一秒，四下都安静极了。
她来这里吃饭一年多，算得上常客了，从来都是那个长相普通性格温和的小哥送餐。
今天不仅仅送餐速度飞快，且还是一张这样贵到一碗十二块钱米线根本配不上的脸。
许鸢不得不做过多想象。
见他静立着，没主动吭声，许鸢吞了吞口水，怀揣着紧张和兴奋，极力压制着想要跳起来的动作，小心翼翼地询问：“请问，今天到店是有特殊服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