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举步维艰（10）
划快一些！再快一些！
为什么满心欢喜地划船回来却让他目睹这番景象？
说好的要一起逃出这废墟一般的海洋呢？为什么？为什么总有人来破坏美好的愿望？
生活一直是这么残酷的吗？
青年不顾手心磨破的伤痕，紧紧攥着手中的木桨。他双眼呆滞地盯着母亲的身体从摇摇欲坠的屋顶掉落进混浊的洪水中。杀人凶手嘴里大声叫嚷着污秽的句子，手里握着的匕首还流淌着温热的鲜血。
“臭裱子！让你他妈拦我！”杀人凶手嘴里叫骂，将手中的匕首随意地擦了擦后转头就把匕首送回了腰间的皮制刀套中。
屋顶上面的两个孩子躲在角落瑟瑟发抖，两个黑衣壮汉笑得不怀好意。
青年看到这副景象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大脑变得一片空白，青年没有犹豫直接扔下船桨跳进混浊的洪水中。
他不知疲倦地迅速挥旋着有力的双臂，翻起的水花在阳光的照耀下耀眼极了。
孩子们被黑衣大汉们夹在臂弯，他们努力地挣扎，但小孩和成年壮汉的差距过大，这种挣扎只算是无用功罢了。
绝望之中好像是感觉到了哥哥的存在，他们透过泪眼冲着远方大声哭叫，“哥哥！哥哥救救我们！”
“艹！吵死了！”说罢，黑衣大汉直接把两个孩子敲晕了过去。
被孩子们视为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青年因过度气愤喉咙哽血根本说不出一句威慑性的句子。
他将臂膀抡得更圆更大了，他的双脚也以一种极速的状态上下摆动。
快一些，再快一些！这是他脑中唯一存在的想法。
虽然青年救亲人的心情让人感动，但他也忘记了——命运从不会和任何一个人谈判。
没有等他爬上自家的屋顶，刚探出脑袋精疲力尽的他就被几个黑衣大汉直接踹晕丢进了水里。
最终，青年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得到。
他的身体在水中不断下沉，微微睁开的眼睛透过混浊的洪水目睹着弟弟妹妹被歹人掠走。
天灾已经够让人绝望了，为什么还要加上人祸呢？
又是一天早上，林芮刚出摊就发现摊位前排起的队伍比之前短了许多，除此之外，她察觉到路过的村民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也有些不太对劲。
虽然感觉不太舒服，但林芮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究竟是哪里不太对呢？专注于思考这件事让林芮破天荒地在做生意的时候愣了神。
排队的顾客不耐烦地催促，“林掌柜！现在你家生意都这样了你还不认真一些？”
捕捉到一些不太寻常的消息，林芮回神，“啊？我家生意怎么了？”
刚刚出声的那顾客用一种难以用言语描述的眼神看了林芮一眼后径直扭过了头。“不是我说，同是做生意的人，林掌柜和钱家家主比起来真是差出太多了。”
还没有等林芮生气，在墙后假寐的萧何显出身子瞪了那人一眼，“道歉！”
顾客看见一脸凶神恶煞的萧何后显然有些怂了，颇没有气势地翻了个白眼然后低头嘀咕了一些不好听的话。
“好了，萧何，你冷静一些。”林芮拉住萧何的小臂，冲他轻轻摇头。
林芮听不见，但萧何自然是能听见那些话的，他生气地将宝剑拔出一半。“我再说一遍，道歉！”
“牛什么牛！我说的都是实话！”顾客撂下一句话后，没有给林芮和萧何反应时间就直接拎起自己那份已经打包好的绵香露跑走了。
本是一个小插曲，但是随着出摊时间越来越长，林芮开始有些不安。
萧何一直在暗处关注着林芮的一举一动，当然也感觉到了林芮的不对劲。
“林芮，你怎么了？”
瞥见萧何眼中的关切，林芮像是被烫了一下猛地挪开了视线。
“我没事，就是有些事情想不太明白。”
萧何上前用自己的双手轻轻捧起林芮的脸蛋，温柔且有些强势地让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
“我们是一体的，你可以和我说不是吗？”
感受着来自脸颊上那股滚烫的温度，林芮的脸渐渐飘上两朵红霞，扭不开脸只好通过垂下眼睑来避开萧何灼热的视线。
“谁谁和你是一体的啊，你不要乱说话，你放开我”
说罢，林芮猛地挣脱开了萧何的桎梏。
萧何盯着林芮的背影在想一些事情，仔细观察可以发现他的眼神有些落寞，但至于他脑子里想的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一阵沉默后，林芮缓缓出声，“我们到现在已经出摊快要一个半时辰了，但是绵香露却只卖出去二十多杯。这很不正常不是吗？”
“确实。”
“再加上今天路过摊位的村民看我的眼神都不太对劲，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林芮说完这话后将嘴巴抿得紧紧的。
盯着林芮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巴看了一会后，萧何轻轻叹出一口气，随后他扬起自己标志性的太阳笑容，伸出大手揉乱了林芮的头发。
“你胡思乱想什么呀，你看你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都变得丑兮兮的了。”
任何一个女孩子都无法容忍自己的发型被揉成一团鸡窝，即便林芮没有什么发型可言她也原谅不了萧何这种“魔鬼”行径。
“傻狗！你竟敢说我丑？我哪里丑？你是不是胆子太大了！说我丑就算了竟然还敢弄乱我的头发！”
“哈哈哈哈哈！这是报复！谁让你叫本少侠傻狗！有本事你揉回来啊！”
“小子！站住！别跑！”
“你叫我站住就站住，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两个二十多的成年人就这样在院子里肆无忌惮地追跑打闹了起来。
等到两人闹了好长一段时间后，林芮累得瘫坐在椅子上。
萧何坐在她的对面慢慢悠悠地喝着杯子里的茶。
如果只看脸的话，眼前是很正常的帅哥品茶图，但是萧何顶着自己的那头鸡窝实在是很难跟帅哥挂上边。
林芮十分不给面子地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傻狗！你的头发像杂草堆！”
“你的头发也没好到哪里去！林芮。”
事实上，以萧何的身手，只要他想，林芮其实连他的衣角都摸不到。
就在两人像小孩子一样一言一语斗嘴时，春蕊的大力推门直接打断了这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轻松气氛。
“林芮！你的绵香露是怎么回事？”
春蕊的语气算不上好，甚至带有一丝丝质问的意味。
轻轻皱起眉头，林芮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疑惑，“春蕊，你冷静一些，到底怎么了？”
做了几个深呼吸后，春蕊好不容易冷静了一些，“林芮，你的绵香露有问题。老爷喝了之后上吐下泄，现在甚至昏迷不醒！”
听到这话，林芮和萧何的脸上双双惊愕。
“怎么会？我的绵香露赵叔之前也是喝过的！”
春蕊面色凝重，双眼蒙上了水雾，说出的话也有些责问的意思，“大夫检查过老爷今天喝的绵香露，他说那绵香露有毒！林芮！我需要一个解释！”
“有毒！？怎么可能！？我根本不会在绵香露投毒！”林芮面对突如其来的指责，脑袋变得一团浆糊。
“那你说啊！为什么老爷现在昏迷不醒！！”激动的情绪如冲出牢笼的猛兽一般难以控制，泪水夺眶而出，春蕊吼出的句子尾音有些颤抖。
“你在说什么屁话！林芮不会这么做！”萧何上前将林芮挡在身后，面对莫须有的指责他显然比当事人还要激动。
“春蕊，你怀疑我？”林芮有些受伤地出声，她皱着眉毛强忍住马上要决堤的泪水。
“我也不想怀疑你啊！但是你要拿出让我相信的证据啊！”说罢，春蕊直接失声痛哭了起来。
小姑娘快要被这种拧巴的感觉弄疯了，她比谁都不愿相信这是林芮做的。但是赵志平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毫无生气的样子实在让春蕊慌了神。要知道，赵志平在她心中可是如同父亲的存在。
听着耳边环绕的哭声，林芮闭上了眼睛开始整理头绪。
三人此时陷进了诡异的沉默。
萧何坚定不移地相信林芮没有做过这件事，他沉默不语只是有些担心。
而春蕊还在崩溃地哭着。
“大夫有说是什么毒吗？”
“虹奇。”
“那是什么？”
来自21世纪的林芮对古代毒药的了解只浅薄地停留在了断肠草和鹤顶红上，至于虹奇这种毒药是什么她还真的不太清楚。
“虹奇，一种没有味道的白色粉末，少量会让人上吐下泻昏迷不醒，多了会爆体而亡。”
听见萧何的解释后，林芮的大脑当机足足有一分钟。
天晓得以前她根本不知道这种毒药，更别说还买来投毒了！
无奈地叹出一口浊气，林芮伸出双臂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春蕊揽进怀里，“春蕊，你知道我的家在哪，那么你也明白我没有动机去伤害赵叔，虽然我也不清楚现在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我一定会把这件事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的好吗？”
没有推开林芮的怀抱，春蕊在林芮的怀里哭得更大声了。“我不想怀疑你的！但是我太害怕了！我从没有见过老爷那副样子呜啊啊啊”
林芮伸出手轻轻在她的后背安抚，“对不起春蕊，对不起是我太疏忽了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