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丁老三一顿吹捧结束，陈尧无奈地点了点头，喜得这渔村硬汉，眼圈泛红，举起筷子，一味往陈尧碗里夹菜。
“现在是桃花蛸正鲜美的时候，陈义士，您多吃点。”
老旧脱色的木桌上，道道深褐的裂纹，土陶碗里盛满了桃花蛸，也就是八爪鱼，个头不大，但口感异常鲜嫩，仅仅白水清煮，就能吃出甘美滋味。
陈尧边吃边向丁老三打听，水妖害人的详细细节。
据丁老三所言，这次被害的孩子有三个，分别是十岁的丁成，八岁的丁安，七岁的丁柱。丁家村不大，都住得很近，三个孩子是邻居，经常一起玩，他们在失踪前并没有反常行为。
只是最近刚好是桃花蛸的季节，卖价也高。
三个孩子都已经是家里的半大劳力，因此也经常早出晚归，捕捞桃花蛸。桃花蛸还小，通常需要打窝，在前一天，往水篓放入桃花蛸喜好的油渍鱼干、熏肉。正因如此，越是人迹罕见的地方，捞到的桃花蛸就越多。
失踪当天，他们也是结伴一同前去前一天打窝的地点，毕竟三人都还小，所以也不会走远。不想当天，三人都没有回来。
起初，家里人不太在意，海边的孩子都是光着脚在海水里泡大的。只是第二天还不见人影，家里人这才慌了神。
说着说着，丁老三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只小酒囊，用小牛皮鞣制的，也就半个巴掌大。他看了看正在外头补网的媳妇，悄声说：“这是我藏的酒，陈义士要喝两口吗？”嘴上说着大方，可是表情却是强作的不在乎的，十分扭曲，牛皮酒囊抓着紧紧的。
陈尧眉尾一挑，手背朝下，用指节敲了敲桌面：“多谢丁大哥好意了。这酒恐怕是您心头好，我就不好夺人所好了。”他也将声量压得低低的，给丁老三使了个都懂的眼色。
丁老三立刻会意地笑了起来，他道：“没想到，陈义士家中也有母大虫啊！”
这时，从房间里跑出来一个幼童，不高，皮肤黝黑，还流着鼻涕，他冲到门外大喊：“娘！爹又喊你是母大虫！”清脆的告状声掠过，紧接着，门外以“丁老三”开头的教训就接连不断传来。
陈尧原本还在为自己的单身而暗暗憋闷，听闻了“亲切的问候”后，他瞬间就满血复活了。
夕日欲坠，在丁老三的盛邀下，他就在此暂住。
丁老三的房屋，是村里比较体面的，灰泥瓦作顶，夯实的土砖砌墙。
夜里，陈尧躺在床上，辗转无眠。海边的夜很静，静得他能听到隔壁房间丁老三夫妻的夜话，能听见他被掐了腰间软肉后的吸气声，还能听见不远处海浪，拨弄着砂石，近礁上螃蟹艰难攀爬，八只蟹腿在石头上滑动，发出了刺耳尖锐的摩擦声。
爬得这么吃力，一定是一只好蟹，膏肥肉厚那种，陈尧咽下泛滥的口水，盯着灰蒙的屋顶，神游物外。
耳边，螃蟹爬行的声音慢慢小了，它似乎停下休息，“哗哗”海浪的声音突然变大，有什么人从海里出来，刚回村的渔夫吗？
片刻，“咔嚓咔嚓”响起，这是锋利牙齿穿透硬壳发出的声音，牙齿应该呈锯齿状，便于生嚼猎物。螃蟹的两钳无力地挣扎后，也被送入嘴中，咸苦的海水与螃蟹透明的血液一齐滴下。
“啪嗒”
“啪嗒”——第二滴水声在门外响起。
“谁！”陈尧从放空的意识中回神，灵力一挥，门往外拍去，只听闷哼一声。同时他鱼跃而起，却发现门口只留下一滴鲜红的血液。深沉的夜幕中，只有海上弯月留在水面上的荧荧光影，在海波的推助下，在地上映出时隐时现的光斑。
不过陈尧的视野并不受影响，他可以清晰的看到门前两个带水迹的脚印，的确有人在这里站过，接着往外几步，水印就消失不见了。
有点意思，他不仅不觉得害怕，反而艺高人胆大，更激起了他的好胜心。
翌日一早，陈尧就起身，与丁老三家里打过招呼，暂时也没有水妖踪迹，准备去三个孩子家里再看看。
三个孩子家中，只剩小孩与长辈在家，父母已经出门干活了，虽然内心悲痛，但是生活还是要继续。
与孩子们闲聊，他并没有得到什么新的信息，与丁老三说的大体一致，只是丁安的姐姐丁桃，随口提了一句，这段时间丁安三人都能收到比父母还多的桃花蛸，所以他们三人晚归，家里人也没有放在心上。
陈尧若有所悟，拦住路边一个渔夫，他手脚衣服都挽得极高，正准备下海，见到陈尧，咧嘴一笑，很是和善。
听闻陈义士要去水妖出现过的礁石溶洞，二话不说，放下整理好的渔网，带他前往。
溶洞离正常打鱼捕捞的地方很远，在僻静乱石堆处，这边水流很急，旋涡又多，小船进来，触礁风险很大，因此这儿极少有人会来。
跟着这名渔夫钻进大石缝隙里，阳光顺着缝隙，洒下一道光路，刚好借着这道光，往里走去。
越往里越窄，突然抬头，只觉光线大亮，原来这个溶洞一面是朝着大海，阳光下的海面波光粼粼，正巧将洞中照得雪亮。
“这几个孩子当时就躺在这块石头上，哎，都怪我们来晚了一步。”渔夫指着远离洞口的一块平坦大石上，十分懊恼。
“这么偏僻，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陈尧往里走了几步，用手摸了摸石头，大平石很干净，洞中没有海边的腥湿，反而非常干燥。
“我们当时都划着船在海面四处找呢，但是天也黑了，不知哪个女娃喊了一句，他们在那里。几个水性好的，往这边一看，还真就找到了。”
“当时找到的时候，水妖在做什么？”
“洞里人多，又黑又挤，只看到一条硕大的鱼尾，有人喊了句水妖，我一转身，它就消失了。”
渔夫知道陈尧在帮忙探寻水妖，为他们除害，因此知无不言、言无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