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 9章 镜中花,水中月
夜幕降临之际，诺薇雅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了赫拉古城总部。
来自荣耀军团的几名士兵，抬着两个担架。
其中一个担架上，莫恩浑身是血的躺在上面，浑身都是焦黑的痕迹，显然是挨了一顿暴揍，就连他的钢铁大盾，都被砸出了一个清晰的拳印。
“狂狮大公，名不虚传啊！”
他咳出一口鲜血，喃喃说道：“下次，我要全点防御！”
另一个担架上，克莱恩这个大牧师早已经透支了魔力，昏迷不醒了。
“我不理解，我真的不能理解，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能硬抗七十二法大炎弹还不死啊。诺薇雅，这就是六阶的实力么？”斯芬妮跟在后面喃喃说道。
诺薇雅冷着脸：“可能吧！”
就在这时，一架架钢铁巨炮轰鸣着，从她们的面前驰骋而过。
一位圣光骑士走过来，恭敬行礼：“您是诺薇雅小姐吧？”
诺薇雅蹙眉：“怎么？”
那位圣光骑士俯身行礼：“请您和您的队友跟我们来营地吧，陛下已经吩咐了牧师，专门在医用帐篷里等候，为你们疗伤。”
诺薇雅一愣。
“陛下？”
斯芬妮愣住了，她们作为传说级的冒险家团队，近两年在战场上立下无数战功，包括这一次也是竭尽全力，力抗一位六阶大公。
但这是他们的职责。
因为他们每一个人，都在军部挂有军衔。
“是的，请各位不要觉得奇怪，这是你们应得的待遇。”
这位圣光骑士微笑说道：“尤其是诺薇雅小姐，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您是瓦勒里乌斯·李锡尼先生的姐姐吧？作为泰坦巨炮的研发者，李锡尼先生如今深得陛下的器重，而您是他的姐姐，我们总不能亏待了您，让他不悦。”
“……”
诺薇雅俏脸一僵，她看着一架架轰鸣而过的钢铁巨炮，陷入了沉思。
她知道，就是这个鬼东西，隔着二十公里，瞬间轰平了敌方的营地。
鸡犬不留。
可她万万没想到，这居然是那个少年研发出来的东西！
好吧，黏土炸弹也是他发明的。
这么多年了，研究出新东西也不足为奇。
可这也太夸张了吧！
“诺薇雅，这是你弟弟研发出来的东西？”斯芬妮惊呆了。
“应该，是吧？”
诺薇雅轻声说道。
圣光骑士团，是陛下的护卫队，整体实力还要在他们之上。
而这一次，能得到圣光骑士团的尊敬，能在这群人的面前装杯。
居然是因为她弟弟！
诺薇雅感觉心情莫名的复杂起来，忽然间又明白了什么。
“难怪父亲要把李锡尼打发到洛玛城那种地方，还要他去跟泽维尔家族联姻，难道真的是像李锡尼说的那样，是因为忌惮他的才能？”
她眯起眼睛，呢喃自语：“那么，父亲为什么那么忌惮李锡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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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尼尔大峡谷外，矿石小镇。
莉丝妲双手撑着大剑，跪坐在地上，喷出了一口鲜血。
她的圣光大剑前所未有的黯淡，燃烧的光芒宛若风中的残烛，摇曳欲灭。
而在她的旁边，艾伦已经昏死过去，气息微弱。
“怎么会这样？赫拉古城本部的援军为什么还不来？还有塞勒斯，他为什么要不战而退？上次在洛玛城面对魔物之潮的时候是这样，这次又是这样，难道平民们就该被放弃吗？这群人根本就不在乎人命么？”
莉丝妲虚弱至极，俏脸苍白得毫无血色，强撑着要站起来。
“勇者姐姐，你休息一下吧。”
一个小女孩，带着他的狗子，递过来一块黑面包，还有一杯水：“你们已经为了我们做了很多了，不用这么拼命的。”
在她的背后是她的父母，还有淳朴的村民们。
他们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准备撤退。
莉丝妲咬紧红唇，看了一眼小女孩递过来的面包和水，心想这种食物在逃难的时候可是相当重要的，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救命。
然而，小女孩居然就这么拿给了自己，毫不心疼。
莉丝妲作为勇者，她很清楚这些难民是逃不了的。
他们逃难的速度，绝不会有敌人行军的速度快。
莉丝妲很想保护他们，可是她的魔力已经消化殆尽了。
一想到这群善良淳朴的村民即将被屠杀，而她却无能为力的时候，巨大的恨意涌上心头，她娇躯微颤，再次喷出一口鲜血。
战争，这就是战争！
为什么要挑起战争，又有多少无辜的人会死去。
莉丝妲咬牙切齿，她太恨了。
憎恨毫无作为的塞勒斯。
更恨那个挑起战争，又迟迟不来支援，把难民当成弃子的枭。
怒火攻心之下，她胸口一痛，昏迷过去。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悠哉的马蹄声。
“把这两位勇者带回营地吧，虽然跟我的理念不合，但他们是值得敬重的人，带回去好好疗伤，其他人掩护平民撤离。”有人骑在马背上，淡淡说道。
村民们循声望去。
那是一个戴着钢铁恶魔面具，穿着红云黑袍的男人。
以及大批同样戴着钢铁面具的侍从。
“是，队长！”
守夜人侍从们拿出担架，把两位勇者抬到上面，匆匆离去。
李锡尼骑在马背上，望向这群难民们。
“你是来救我们的吗？”
小女孩凑上前，好奇问道。
他的父母满脸紧张，因为这群人的打扮看起来有些渗人。
导致他们有些害怕。
“是的，你叫什么名字？”李锡尼淡淡问道。
“我叫安娜。”
小女孩指了指自己的狗子：“它叫珍妮。”李锡尼嗯了一声：“很好，从今天开始，你就叫珍妮了，它叫安娜！”
小女孩：“……”“这些守夜人，会把你们以及周边几个村落的难民，都送到安全的地方。但你们需要隐姓埋名生活一段时间，我会对外宣称你们都已经死了，这算是帮我的一个小忙。帮我的忙，就是帮这个国家的忙。”
李锡尼跳下马，向着峡谷的最深处走去。
战争，总要有人来背锅的。
他不能让陛下来背这个锅，那么一切的努力都白废了。
军师有着巨大的野心，如果不能阻止他的话，布伦塔尼亚极有可能会有亡国的风险，届时那才是无人能挡的巨大灾难。
这才是他挑起战争最主要的原因。
“少爷。”
诺伦跟在他身后，轻声说道：“你真的有把握么？”
李锡尼转过身，摸了摸她白金色的长发，笑了笑说道：“放心吧，我以前不是跟你承诺过，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死。我可是很厉害的，以前只是瞒着你，没让你发现而已。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会输呢？”
诺伦盯着他看了几秒，欲言又止。
“其实，我之前见到芙兰了。”
她顿了顿：“她说，她很后悔，似乎想要回到你的身边。”
李锡尼皱眉：“她不是都成为圣光骑士团的一员了么？还回到我的身边干嘛？人各有志，她应该去过自己的生活了。”
诺伦淡淡问道：“你真的是这么想的么？”
李锡尼耸肩，笑道：“不然呢？我知道，你这几个月或许会对她有点怨气，其实我当初也有过，但后来也想通了。芙兰那么蠢，理所当然会被家族耍的团团转，再加上她其实本身就是个普通女孩，有点自私也是正常的。不是每个人都会像你这样的，诺伦。所以，只要你在我的身边就够了。”
诺伦沉默了很久，忽然踮起了足尖，凑到他的面前。
抬手掀开了他的面具，在他唇边轻轻一印。
“一定要回来。”
她脸颊浮现出一抹酡红，神情很不自然，小声说道：“如果你出事，你知道我会做什么的。”
李锡尼愣了一下，唇边似乎还残留着独属于少女的柔软和温度，在过去的十多年里，这姑娘一直如同冰山般淡漠，从未如此主动过。
这滋味，还真不错。
他舔了舔嘴唇，然后俯下身把少女拥进怀里，狠狠的吻了下去。
“唔……”
诺伦猝不及防，娇小的身躯微微一僵，小手下意识抓紧了他的衣领。
然后紧绷的身体渐渐酥软下来。
·
·
啪。
那是树枝被踩断的声音。
狂狮大公披着黑色的大氅，走在漫天的繁星之下。
他的手里，捏着一张战书。
“好好休息，把状态恢复到巅峰再来见我。今天晚上，伯尼尔大峡谷见，这是男人之间的战斗，在有一方倒下之前，决不罢休。”
有趣。
已经多少年没有人敢这样挑衅他了。
在女帝登基以后。
原本他的下属也曾劝过，说不定这是一场阴谋，等待他的未必是一对一的男人大战，极有可能是阴险卑鄙的暗杀，或者是斩首行动。
然而，狂狮大公表示，兽人族无所畏惧！
即便是月夜之吻的四个五阶术士联手，都未能在他的手上讨的半点便宜，至于教会的两位勇者，哪怕透支全力发动圣遗物的力量，也没能伤到他。
狂狮大公自信，正面作战自己是无敌的！
至于那些阴险的花招，对他来说更是小孩子的无聊把戏，不堪一击。
因此，他毫无顾忌的赴约了。
狂狮，人如其名。
从不畏惧任何的挑战。
“枭，让我来看看，你是有什么资格，能够得到葳尔蒂亚娜的信任，并且代替曾经的那个人，接管守夜人这个组织。”狂狮大公撞破了漫天的黄沙，一袭黑色的大氅随风鼓荡，走进了峡谷的最深处。
没有伏击。
也没有任何炼金矩阵的痕迹。
只有那个穿着红云黑袍的身影，站在清冷的月光下。
钢铁恶魔面具，仿佛在无声的微笑。
枭！
“我来了。”
狂狮大公漠然说道。
他的狮子脸毫无表情，金色的竖瞳里满是战意。
“你不该来的。”
寂静里，那个男人抬起头，寒意从面具下的双眸弥漫开来。
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明明你让我来的，你却说我不该来？听说你是这次布伦塔尼亚帝国的总司令，如果把你直接斩杀在这里，葳尔蒂亚娜的表情会不会很好玩？”
狂狮双手抱胸，嗤笑道：“你到底是几阶？五阶？还是六阶？我能感觉到，你的并没有很强大的魔力，应该不是近战术士。你拿什么跟我斗？”
理论上，近战术士的正面作战能力是最强大的。
尤其是高阶的近战术士，几乎可以免疫一切花里胡哨的手段。
力量，速度，防御力，生命力。
四项全部拉满。
诺薇雅也是近战术士，同样还拥有复合系的魔法。
只不过她位于五阶，生命层次还未彻底蜕变。
而狂狮大公不同，他是六阶的近战术士，掌握雷霆复合系魔法。
号称鲁恩王国近战第一人。
“其实，我是几阶不重要，但对付像你这样的白痴，是足够的。”
李锡尼微微一笑，声音满是嘲弄：“毕竟从你见到我的那一刻起，胜负其实就已经注定了……愚蠢的小狮子哟。”
狂狮大公脸色阴沉下来，缓缓捏紧了手里的战书。
凭借着惊人的力量，将其碾成了碎末。
“无名小卒，你是觉得打赢了妮娜，就能打赢我么？”
他森然说道：“来吧，我让你先出手。”
“呵。”
李锡尼轻声说道：“你是从什么时候产生我没有出手的错觉的？”
狂狮大公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