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真假千金11
“老太太已经睡下了。”金桔一脸为难的看向陆惜玉，“要不姑娘明天再来。”
陆惜玉咬了咬唇，老太太还是不肯见她。
她不明白，为何只过了一天，自己就从嫡女变成了庶女。她明明就是母亲的女儿，为何陶姨娘要那么说，这一定是她的诡计。
可无论是父亲还是老太太，谁都不肯见她，众人对她的称呼也换为了二姑娘。
二姑娘，这是一个多么讽刺的称呼。它就像一个耳光，狠狠的打在了陆惜玉的脸上，疼得她好长时间回不了神。
“姑娘，要不我们回去吧！”沉香小心的开口道，生怕惹怒陆惜玉。
陆惜玉神不守舍的往回走，半路上却遇到了要被打发到庄子去住的陶姨娘。
“二姑娘。”陶姨娘被两个粗壮的婆子架着，见到陆惜玉的那一瞬间，原本死气沉沉的眼睛忽然多了些亮光，满怀感情的喊了一句。
岂不料陆惜玉现下最恨的就是那个“二”字，她怒气冲冲的走到陶姨娘面前，干脆利落的隔了对方一耳光。
“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我怎么会从嫡女变成庶女，你为了你的女儿，真是使劲了手段。”
陶姨娘被那一耳光打蒙了，她没想到，事情被揭发后，受了十几年苦的冰玉没有打她，打她的竟然是自己那养尊处优十几年的亲生女儿。
“二姑娘，我真的是你的生母。当初我为了让你有一个更好的出身，这才把你和大姑娘调换了一下。”陶姨娘言真意切道，“可惜姨娘没本事，最后还是被人发现了。”
当年调包的事，知情的人就只有稳婆、彩枝和自己。
原以为只要把稳婆和彩枝打发得远远的，此事就不会有人知道。哪里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到底还是被人瞧出了破绽。
陆惜玉看着陶姨娘那懊恼的样子，冷冷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还是恨你。我若是生来就是庶女也就罢了。偏偏你把我调换成嫡女，让我过了十几年这样的日子，现下又告诉我是庶女。你说我不恨你恨谁，今日的局面都是你造成的。就算你真的是我的生母，我也不会认你。”
陶姨娘看着陆惜玉说完这番话就扬长而去，忽然有些后悔当初自己调包的行为。
若不是惜玉被抱到夫人身边，早早的没了母亲教导，也不会养成今日这样骄纵的性子。自己有时候虽然觉得太过骄纵任性不好，可是名不正言不顺，惜玉向来又不喜自己，自己有心想插手她的教养，却处处受掣肘。
可惜她再后悔，也已经晚了。
冰玉站在不远处的竹林中，将眼前发生的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姑娘，老太太那里还等着呢！”蔷薇提醒道。
冰玉收回目光，轻轻道：“那走吧！”
慈安堂内，刚才还“睡下”的老太太此刻正精神抖擞的坐在软榻上，看见冰玉进来，便朝她招手道：“大丫头快过来，祖母有话问你。”
冰玉刚坐过去，老太太就执着她的手道：“这次的事情，多亏了沈大人帮忙，要不然我们可没那么快找到稳婆她们。你说，我们该送些什么谢礼才好。”
老太太刚有了些疑心，还没找人查清此事，冰玉便把认证带到了她的面前，还提及此事多亏沈大人帮忙。
也正因为人是沈大人帮忙找到的，老太太和陆老爷不仅没疑心冰玉会在其中做手脚，反而觉得此事越快决断越好。
如今老太太提到要谢谢沈大人，冰玉笑笑道：“沈大人把人送来的时候托人给我捎了句口信，说是明天他会带着夫人来访。”
明天沈大人要亲自过来，老太太又是惊又是喜：“大丫头你说真的？”
冰玉点点头。
老太太一细想，便知道沈大人来陆府的原因定是跟冰玉有关。不管她是怎么入的沈大人和沈夫人的眼，总之对陆家百利而无一害。
“好孩子，这么多年苦了你了。”老太太拍拍冰玉的手，“碧竹轩那里我已经让人收拾妥当了。今晚你就可以搬过去。房里的摆设要是不喜欢，便跟祖母说。你如今的身份既换回了，嫡女该有的体面和尊贵，祖母都会补给你。等忙完这一阵，我让珍宝阁的人上门，好好给你打几套首饰。衣服也让针线上的人再给你做几套。祖母还有块压箱底的缭绫，到时拿出来给你制身新衣，下个月过生辰的时候好穿。”
老太太说了半天，冰玉从头到尾除了点头就是轻轻嗯一声，面上既不见半点得意，也没有受宠若惊的表情。
老太太虽觉得她不及惜玉活泼会撒娇，但是又觉得这样也挺好，面对什么事都淡定从容，这才是嫡女应有的样子。
燕宁阁内，沉香看着眼前的饭菜，犹豫再三，最后还是认命的去叫姑娘吃饭。
陆惜玉坐在桌前，看见摆在面前的那一碗白米饭时，眉头当即皱了起来。
自她懂事起，每天晚上摆在她面前的都会是一碗燕窝粥，陆夫人在时是如此，陶姨娘管家以后仍是如此。
可是现在那碗燕窝粥却被一碗白米饭代替，陆惜玉怒气上来，习惯的便想掀桌子。
“姑娘。”沉香眼疾手快的按住她的手，“今时已经不同往日了。厨房那些人的秉性，您又不是不知道。”
陆惜玉深深吸了口气，是啊，今日不同往日了。她如今没了嫡女的身份，又被罚禁足两个月，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大姑娘了。
沉香等了几息，才慢慢松开陆惜玉的手，“姑娘也别气馁，我听说水云阁那位是因为一首琴曲才入了贵人的眼，也正因为如此，老太太如今才这么向着她。要是姑娘能把那首琴谱学到手，也许还能扭转现在的局面。”
沉香不敢当着陆惜玉的面称冰玉为大姑娘，便以水云阁来代替。
陆惜玉听了果然有些动心：“可是我们怎么才能把那个琴谱弄到手？”
“姑娘忘了。我有个表妹在水云阁那边做事，只消她能把那琴谱偷来片刻，姑娘抄好琴谱后再原封不动的送回去，便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这琴谱弄到手了。”
“这主意好。”陆惜玉当下便褪下手上的一双金镶玉手镯，“你把这镯子送给你那表妹，就说我说了，只要她能把琴谱弄到手，我这边还有赏赐。”
碧竹轩的正房是个两明一暗的结构，房间要比水云阁那边宽敞不少。
蔷薇带着小丫鬟们将带过来的东西一一安置好。水云阁那边值钱的东西虽然不多，但好些都是自家姑娘用惯的。这次搬家，便都带了过来。
好容易将这些东西安置妥当，外面洒扫上的一个叫喜鹊的小丫鬟进来说有事回禀。
蔷薇进去里间问了问，过不多时便出来对着喜鹊道：“你跟我进来吧！”
喜鹊就跟在蔷薇后面进了内室，迎面便是张嵌螺钿纱心绣山水围屏，上面绘着洞庭山水，烟波渺渺，青山寂寂，淡青色的墨笔绣在轻纱上，更添了几分疏淡。
围屏旁的几上放了个琉璃香炉，里面不知焚的是什么香，只觉清爽又芬芳，说不出的好闻。
转过围屏，这才看见大姑娘斜卧在罗汉床上，穿着玉色暗纹重莲的绫衣，正执着一卷古籍在看，端的是一幅灯下美人图。
喜鹊不敢多看，忙低下头去：“回禀大姑娘，刚才沉香姐姐过来找奴婢，说是已经按照姑娘吩咐的做了。”
“哦，那陆惜玉怎么说？”冰玉漫不经心的翻了一页书，细长的手指映在暗黄色的古籍上，显得分外白皙。
喜鹊将怀中的那对金镶玉手镯取出来，“这是二姑娘托沉香姐姐送给奴婢的。说是琴谱一旦得手，她那里还有重谢。”
她说完这话，便等着下文。
半响，只听上首的大姑娘懒懒道：“那镯子你先留着。蔷薇，把那琴谱给她。另外告诉沉香，只要她好好办事，我不会亏待她。”
喜鹊等的就是这一句话，忙道：“那我就替沉香姐姐先谢过姑娘了。”
冰玉摆摆手，示意她可以退下了。
蔷薇将琴谱交给喜鹊后，回房见姑娘仍在看书，便斟了杯茶过去，同时不放心的问了一句：“姑娘，沉香真会照我们说的做吗？”
“你觉得她还有别的选择吗？”冰玉从蔷薇手里接过茶杯，润了下口，“只要她是个明白人，就知道该怎么做。”
陆惜玉娇纵任性不是一天两天了，跟在那么一个主子身边，想必沉香也受了不少气。只是从前陆惜玉有嫡女的身份，又有陶姨娘的偏顾，从来都是吃好喝好，沉香跟在她身边总算有利可图。
如今陆惜玉身份尽失，又没了靠山，等待她的日子可不好过。而她不好过了，她身边的丫鬟日子更不好过。
冰玉只让喜鹊传了句话，沉香那边便果断投诚了。如今又照着冰玉的吩咐挑唆陆惜玉偷琴谱，可见她也知道再跟着陆惜玉以后多半不会什么有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