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对策
办公室里面呈扇形摆放着六台终端机。其中一台摆放在扇形圆心的位置，凸显出其主导地位。每台终端机都呈开机状态，显示正在运行。
等办公室门关好后，安东尼转身拧着眉说：“我昨晚就查了，那个小青年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更麻烦的是，有个杀手组织介入进来。”
奥斯丁意外地“嗯”了一声，问：“是昨晚跟踪我们的那辆银色汽车里的人吗？”
安东尼点点头，递了一叠资料给他。
奥斯丁接过，看了一眼第一页，然后对安东尼说：“以安德鲁出事的时间为界，前后各推三个月，查一查那小子一年前的通话记录，看看会不会有新的发现。”
安东尼往圆心那台终端机前坐下，打开查询界面，输入查询信息。奥斯丁在旁边的一把电脑椅上坐下，仔细地翻看那叠资料。
等奥斯丁看完，终端机上的查询结果也反馈了出来。
“你来看。”安东尼出声招呼。
奥斯丁滑动电脑椅凑上前去，问：“有发现吗？”
安东尼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调出时间轴，指着一个熟悉的时间说：“这是安德鲁出事当天，我把查询时间范围界定为前后一年。”
奥斯丁看到那个日子，心口一痛。有些伤痛是无法遗忘的，只是被深深地埋藏在心底，一旦旧事重提，所有的痛苦就像被拘束的洪水溃堤倾泻而出。
“我把通话记录与通讯公司实名记录的通讯人名进行比照，没有异常，还是那些不务正业的小混混和卖毒品的。”安东尼拍拍奥斯丁的肩，说，“还需要继续查吗？”
奥斯丁摇摇头：“不用了。”因为他清楚，即便这个小青年真的参与其中，像他这样的小角色，也不可能提前一年就参与谋划，所以只让安东尼往前往后查三个月。不过安东尼谨慎的处理方法的确让他更为放心。
“这样看来，那小子确实是偶然偷了那块手表。”奥斯丁想了片刻，接着说，“这样，就没有线索来查雅各布了。”他的声音低下来，
“等我调一下那栋房子周围的监控，看看有没有收获。”安东尼边说边在键盘上敲入一连串字符。
昨晚那片街区因为都是低收入人群聚居地，治安混乱，当地政府在那里的投入也比较有限，所以并没有安装多少监控设备。
离黄房子较近的有两个摄像头，其中一个已经损坏，只剩一个留有画面。
安东尼记下摄像头的位置和编号，转头对奥斯丁说：“监控的事我会去调查。不过不会马上有结果。”
奥斯丁知道察看监控十分耗费时间和精力，急不来，点点头说：“这个只能慢慢来。和我说说那个au，是不是第二个杀手已经派过来了？”
“照我们掌握的信息，应该没错。”
奥斯丁面色凝重，抿了抿唇，说：“我们内部都不明朗，现在又多了个杀手组织……”说到这里突然打住。
“内忧外患”这个词掠过安东尼的脑海，不禁感到沮丧。
室内陷入了压抑的安静中。
过了大约五分钟，奥斯丁开口打破沉寂。“你想办法保证我的通讯安全，安东尼。”语气十分郑重。
安东尼听到奥斯丁这句话，不禁抬眼看向他的眼睛。“他是将身家性命都托付给我了。”他暗想。不被监听容易办到，但是如何做到不惹人起疑，这才是难点。
低头思考了片刻，安东尼重新看向奥斯丁的眼睛，认真地说：“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做到。”
奥斯丁注视着这位老友的表情，专注、真诚。刚刚那句话让他非常安心，因为他相信只要安东尼答应他的就一定会做到！他的内心忽然升腾起一阵感动：在现在这种时候，能有信赖的人真好！
他伸出右手。安东尼也是几乎同时抬手。两人无言地将右手紧紧握在一起。
松开手，奥斯丁说道：“我刚刚在想，与其被动挨打，不如好好利用杀手联盟。”
“怎么说？”安东尼不太明白。
“我们现在不清楚内部到底是谁在搞鬼，”奥斯丁顿了顿说，“但是我们至少知道雅各布是拔出地下黑手的重要一环。”
安东尼接口道：“我们不能动雅各布，但是au可以。”
“对！”奥斯丁肯定道，“而且他们会替委托方绝对保密。”
“也就是说，我们委托au，除了au，没人知道是我们出的手。”安东尼兴奋地说道。
奥斯丁点头道：“这样我们就不会被潜伏在身边的黑手怀疑，而且如果雅各布就是罪魁祸首，那就真的是一步就做到了釜底抽薪。”
“你看这里。”奥斯丁用手指着资料上其中一页的底部，然后从上衣内袋里掏出一支钢笔，旋开笔盖，在那份委托合同的模板上断续画了几个地方，然后递给安东尼。
安东尼低头看勾画处：“绝对为委托方保密；任务达成委托方付款违约……组织出动人手绞杀委托方。”
安东尼点点头，表示他清楚这个条款。但他却不明白奥斯丁的意图。他望向奥斯丁。
奥斯丁眯着眼，双手交叉握紧，“可以让出资对付我们的人付款失败吗？”
理论上当然没有问题，只要截住那笔交付的资金就行。但是……安东尼皱起眉头。
奥斯丁看着陷入沉思的安东尼，不禁咧开嘴角。他清楚此时的安东尼正在全面评判各种可能和风险。同样的表情在布莱登脸上也出现过，这是他们在思考的象征。
奥斯丁当然知道这其中的难度。如果能顺利实施，说不定他们不需要au的帮助，就能把内部的黑手清查出来。
他欣赏安东尼和布莱登的地方就在于，不管他提出多么刁钻的要求，他们都不会第一时间找借口搪塞，而是真的沉下心来找解决办法。
他们三人既是朋友，又是上司下属。有时奥斯丁会想，到底是哪一种关系让这两个人如此卖命？亦或根本与此无关，这仅是他们对各自领域的热爱与绝对自信。
有机会一定要问问他们。
沉默良久的安东尼终于抬起头，挑着眉问：“你早就想过这个办法了，是吗？”
奥斯丁毫不掩饰地点点头，“要是你这里能查清楚，那就最好不过了。”顿了顿接着说，“我知道这其中的难度和风险，我能做的就是联系刺客联盟，双管齐下。”
安东尼咬着下唇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我尽快分好任务让我的助手帮忙，不过我怕他们泄露消息，所以每个人的分工我需要斟酌。有没有我可以绝对信任的人？”
奥斯丁想了想，说：“我先问问布莱登。”
“那小子嘴不牢。”安东尼冲口而出。
奥斯丁“嗯”了一声，表示赞同，然后说道：“不过我相信他能分得清轻重。”说完眯了眯眼。
安东尼翘起嘴角，他相信奥斯丁会处理好的。
奥斯丁站起身，“还有我怀疑我的手机和办公室被监听了。”
安东尼咬了咬嘴唇，向他伸出手。
奥斯丁明白他的意思，把手机递了过去。
安东尼接过手机，起身带着奥斯丁一起前往维修部。
维修部是设在“禁地”里的维修机构，为了防止内部信息被外来人员窃取，所以所有的电子设备都有内部人员负责。
安东尼在闲暇之余便跑去“偷师”，所以他现在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他检测过手机后，熟练地拆开手机外壳。
“你看，”安东尼用螺丝刀指着手机芯片旁。
奥斯丁凑过头一看，问：“这是多出来的吗？”
“是的。”安东尼点头回答，“这是微型跟踪芯片。”
奥斯丁心情有些复杂——既有怀疑被证实的一丝踏实，同时又陷入了更大的不安。
他叹了口气，“这样说来，办公室也难免了。”顿了顿，又说，“你能不惊动任何人，去检查一下我的办公室到底安不安全？”
安东尼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
“那现在我交给你三个任务，保证我的通讯安全，确定我办公室有没有被窃听，查清楚谁在和刺客联盟合作。”奥斯丁说完站起身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安东尼也随他站起来，说：“知道了，和布莱登沟通好了通知我。”
奥斯丁点点头，转身走出去。
安东尼坐回终端机前，伸手敲下了一串字符，三扇门的自动感应开门装置开启。每天他到了这里，第一件事就是开启这个程序。
进门的助手才可以用自己的门禁卡搭配眼角膜扫描进来，而出去的人则不需要任何手续就可以出门。
安东尼也知道这个系统存在一个bug，那就是如果有人里应外合，趁里面的人出去的档口伺机闯过三道门禁。
但是没有任何系统是十全十美的，即便设计得再缜密，也难以避开有心人的算计。
所以，安东尼并没有对此作出调整。
而且他对现在的设计已经十分满意了。
就像刚才他和奥斯丁两人在这里的谈话过程，他完全不用担心被别人监视窃听。
当然里面也有监控，但那是用来防止他不在时有人动他的系统。
加之他自己讨厌被别人窥视，所以在当初设计监控系统时，他就征得了亚历山大的同意，只在他不在或他觉得有需要的时候开启监控系统，摄像头也避开了中心终端机的位置。
亚历山大处于对他的信任，放手任他布置。
每次他输入门禁密码和进行眼角膜扫描后，里面的监控系统就自动关闭了。
这里变成了一个完全由他主导的世界。
因此对于亚历山大，安东尼心存一种被信任的感激。
为了报答这份信任，安东尼在没人知道的角落安装了各个终端机的一对一监控，包括他自己的那台终端机在内。
他只把这件事报告给亚历山大过，在亚历山大意外身亡后，就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件事了。
他当初是这样告诉亚历山大的：“如果您想看每个人如何操作终端机的，包括输入了哪几个字符，您只需用这个链接就可以了。”
他递了一张写着一串地址的字条给亚历山大。上面是一个境外服务器的地址。
亚历山大笑呵呵地把纸条推还他，“我不懂那些，有需要我会找你的。”
想到这里，安东尼的眼睛不禁泛起一层水雾。
自从安东尼进了这里，还从来没有出过什么乱子，这应该是对亚历山大最大的回报了。
他设计了一个筛查程序，每天要是这里七台终端机出现可疑之处就会触发一个警报，并把具体情况反馈到他手里。
没有警报，就说明没有问题。
所以他相信这次刺客联盟的事绝对与他的部门无关。
一阵电话铃声把他从沉思中唤醒。屏幕上显示出奥斯丁的名字。他赶紧接通。
“你来我办公室一趟。”奥斯丁的声音传了出来。
他答应了，赶紧赶过去。
奥斯丁坐在办公桌后面，塞缪尔、布莱登、彼得列坐在办公桌前。
“坐。”奥斯丁见安东尼进门，招呼他。
见人齐了，奥斯丁继续说：“我把你们找来，是想商量一下隐形衣的事。”
布莱登的反应最大，从座位上弹起来，兴奋地说道：“是不是上次行动发现我的作品效用惊人，国防部要订货啦？”
他身边的三人不禁低头笑起来。
“怎么啦？”布莱登脸上闪过一丝不满，冷冷地扫了三人一眼。
“听我说，”奥斯丁打断他，“当然是制胜法宝。只不过……”
“别卖关子，快说有什么问题。”布莱登倾身向前。
奥斯丁指了指座位，示意他坐下。等他落座，才不急不缓地说：“上次我们能从反政府武装手中把你救回来，靠的就是你设计的隐形衣。”
布莱登边听边露出得意的神情，笑嘻嘻地看向奥斯丁，希冀从他的口中听到更多的溢美之词。
“可惜，”奥斯丁话锋一转，“隐形衣的能量供应不理想，托马斯的还没出那栋房子就失效了。”
“那是他体型太大了。”布莱登声若蚊蚋，他当然知道这个缺陷，但是以目前的技术来说的确无法突破，所以他只能无力地替自己辩白。
这话还是被身边的两人听清了，彼得和塞缪尔忍不住微微一笑。
塞缪尔清了清喉咙问：“奥斯丁，你打算怎么样？”
奥斯丁直直地看进布莱登的眼底：“我想让布莱登改进隐形衣的供能能力。”
布莱登像被施了定身术，张大的嘴巴显示了他吃惊。
隐形衣的项目在十年前就已经萦绕在布莱登的心头了。十几岁的年纪意气风发，认为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倒自己。
他和安东尼、奥斯丁在儿时戏耍时，经常会角色扮演各路超级英雄。
人人都想获得各种各样的超能力。当时还问过彼此最想获得哪一种：安东尼希望拥有读心术，奥斯丁希望拥有治愈术，而他最希望拥有的就是隐身术。
他从未想过隐身去实施迫害行为，而是不想被别人打扰，来去自由。
所以等他做上武器设计首席后，他就在保障正常工作之余开始在隐身衣上投入精力了。
奥斯丁为了支持朋友梦想，曾多次向父亲提过隐形衣的研发。亚历山大历来欣赏有想法的人，不但没有干涉，反而向他开了不少方便之门。
奥斯丁伸手“啪啪”拍了两声响，把布莱登从震惊的失落中唤醒。“怎么样？不是要对我说做不到吧？”